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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戴着黑色的眼罩，身上的气息与在高专的时候带着截然不同的压迫感。 在一年前，【五条悟】收拢了被判定死刑的危险分子乙骨忧太作为自己的学生，而现在，他又收下了同样被判处死刑的、两面宿傩的容器虎杖悠仁。因此，那些龟缩在阴影里的高层便勃然大怒，将他传唤到这里，试图施压。 这样的事情对于五条悟来说只是毛毛雨，只是多少有些麻烦。 实际上，比起当面的诘问，总监会的那些老人还会使用其他的方式来打压五条家的势力。譬如以某种失误——或者干脆不遮掩，直接派发给五条悟所庇护的咒术师本身不能够完成的祓除任务。 【五条悟】身上的杀意愈发明显。 六眼将周围的环境完全映入他的大脑，一成不变的风景令人厌烦。 他骤然拉开了障子门。 【五条悟】与自己未曾想到的人对上了视线。 身着袈裟的夏油杰讶然地抬起眼，与风风火火过来拉开门的白发咒术师对视，他的手中还拿着笔，显然是正在办公。 工作日里，本该是一个平和的下午。 夏油杰正待在总监会的办公室里。这里表面上已经没有任何曾经被血洗的痕迹，被鲜血浸透的屏风已经被移走，地面上的血痕全部都被清理干净。 现在这里中间放着一个横放的矮桌，上面堆放更多的是总监会的各项公文和内容，以及一些必要的办公用品。 如果有咒术师来述职，只需要坐在办公桌对面的蒲团上，将自己要讲述的内容陈述清楚。高层全部都被换血，开会决议的地点被挪到了盘星教的那栋白色建筑物中——当然，也可以在线上会议视频进行。 现在的咒术师团队是很年轻也相当灵活的团体，哪怕是穿着睡衣手里举着早餐出现在总监会都不会被人用异样的目光打量。 执行任务回来起晚是很正常的事。就算是单纯睡过头，只要任务没有问题就可以获得最大的自由度。 夏油杰翻看着最近的咒灵事件调查报告，并在上面做下批注，而门就是在这个时候被霍然拉开的。 “悟？”他低着头，并没有停下手中处理公文的动作，“最近咒术界的人手实在不足，我只是借用一下你的弟弟晓而已，恰巧他就在那附近，可以处理二级咒灵。你这样大反应有些过分了啊。” 然而，【五条悟】只是站在门口，并没有回应他的话。 即使是隔着眼罩，他此刻站住不动的神态看起来也相当的锋锐。 夏油杰有些无奈地抬起脸来：“我有告诉他遮掩面目，不会让其他人发觉他的身份的。” 对方的话只是如同水流一般从【五条悟】的耳中流动而过，此刻他的六眼却实实在在地告诉他，对方的确是一年前在他面前死去的夏油杰。 “这是……”怎么回事？ 总归不会是总监会那些烂橘子做出来的恶作剧吧？ 五条悟在脑中分析着各种可能性，然而最终全部都推演失败。 “悟？”夏油杰也察觉到了异常，“你今天……” 他的话音未落，廊外的木质地板上就传来了一连串的脚步声。 “杰！我来交任务报告。”五条晓的声音从室外传了过来。他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只露出一双戴着无度数眼镜的碧绿色双瞳。 “咦，悟也在啊。”五条晓有些惊讶。 挡在门前的【五条悟】往旁边让开了一点位置，看着这个少年走进去，将一沓纸质报告放在了夏油杰面前的桌上。 他能够看得出来，对方只是一个普通人，身上没有任何咒力的存在，应当是如同禅院真希一样通过所戴着的眼镜才得以成为咒术师看清咒灵。 放在矮桌上的报告一览无余，然而，在任务执行人的位置却并没有任何署名。 “晓，报告放在一边就可以了，多谢你最近的帮忙，不然我真是分身乏术。”夏油杰揉了揉眉心，对眼前的少年说道。 “毕竟大学一年级的暑假真的很长，只要总监会给签实习证明的话，执行任务倒是无所谓啦。”五条晓说道。 站在旁边的【五条悟】发觉，夏油杰看向这个陌生少年的目光虽然无奈，但是分明是亲近的情绪居多。 在他的记忆之中，高专的时候夏油杰虽然看起来很体贴，但是实际却很少会真正与他人交心，哪怕是在那个决裂的苦夏，直到最后一刻，【五条悟】才知道当初发生的事情。 能够被夏油杰用这样眼光注视的人，绝对是相当重要的存在。 “你倒是无所谓，但是悟可是气势汹汹地想要来找我讨回公道呢。”夏油杰将少年放在自己面前的纸张竖起来，放在桌子上磕整齐。 “竟然是这样吗？”五条晓把目光转向了从刚才开始就沉默得不正常的青年。 “唔，既然杰这么想，我也只好承认喽。”【五条悟】的神色如常，甚至在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 在这样短暂的时间之内，他已经意识到了目前的状况分外不同寻常，甚至能够撑起一种若无其事的面具。 以六眼的敏锐程度，他可以清楚地察觉到这个总监会究竟发生过怎样的血案，又重新建立起了秩序。 “最近因为咒术界对部分普通人的半公开，咒灵的数量增多是不可避免的事。”五条晓说道，他相当自然地伸手拉住了五条悟的袖子，“我们先走吧，就别打扰杰办公了。” 【五条悟】慢了一拍才跟着他的动作挪动脚步。 而这个看起来陌生又熟悉的少年则是相当顺手地把障子门重新合上。 “算算时间，还有空去喝一个下午茶。”五条晓说道。 五条悟跟在对方的身后，他察觉到，现在的庭院看起来与他刚刚进来的时候完全不同，原本被修建得整整齐齐的树木现在都已经出现了野蛮生长的痕迹。 ——或许，他已经不在自己原本的世界。 他看着前面正带着自己往前走的少年，对方的银发有些长，被扎到脑后梳成了小小的发揪。黑色的鸭舌帽压在对方的头顶。 在踏出总监会的院落之后，走在前面的人忽而停下了脚步。 “你不是悟吧？”他口中说出了惊人之语，“或者说，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五条悟。” 少年转过身，摘下了口罩。 除了眼睛，他的面孔有着与【五条悟】高中时代几乎一模一样的五官。 “啊，被你发现了。”五条悟只是有点惊讶。他随即扬起嘴角：“你来自五条家的旁支？”！
第178章 他不在 “你可以这样认为。”五条晓笑了笑，碧绿色的眸子里也沾染了星星点点的笑意。 “我猜得不对吗？”从对方的神态上，【五条悟】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两人漫步在街头，五条晓将口罩重新戴回自己的面颊。 他轻车熟路地拉开一家甜品店的门，站在柜台前向着后方的店员说道：“两杯厚乳奥利奥曲奇奶茶，一杯全糖，一杯不加糖。” “虽然很难以令人置信，但是，”五条晓点完单，对站在旁边的青年继续说道，“我们其实是双胞胎哦~” 【五条悟】感觉到有趣，内心却是有些不以为然，他显出兴致盎然的样子：“是吗？你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难道，这个世界的五条悟也才是刚上大学的年纪？”可是，穿着袈裟的杰现在看起来应当已经是盘星教教主了。 “呀，你提醒我了。”五条晓低头拿出手机，熟练地输入了一串数字，“稍等我打个电话。” ——电话另一边传来一阵忙音。 直到两个人点好的奶茶从柜台另一边被服务生递过来，电话因为拨打的时间太长而自动挂断，对面都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看来，这个世界的五条悟似乎也发生了一点意外状况。”【五条悟】了然地说道。 他伸手接过那两杯奶茶，明明并没有与五条晓共同相处的记忆，却相当自然的把无糖的那一杯递给了对方，自己则是用吸管戳开了全糖的另一杯。 “说不定，他是去了五条先生你在的世界呢。”五条晓说。 他神态中并没有太焦急的样子，如果不是看到对方握着奶茶杯时微微用力的手背，【五条悟】说不定会被对方的冷静表象而骗过去。 “你是怎么知道我不是他的？”【五条悟】转而问道。 五条晓将吸管戳开了饮料的纸质封盖，对这个问题反而感到奇怪：“因为我和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双胞胎啊。哪怕【五条先生】也是悟，但仅仅凭借直觉也能察觉到那点细微的不同。” 另一个层面上，五条晓也不仅仅是普通人。天见神理为了能够在这个世界中定居，建立了数个锚点，他当然能够看出【五条悟】身上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息。“直觉吗？”这个回答反而让【五条悟】有些相信对方方才实际并没有撒谎了。 “至于为什么我现在看起来还只是上高中的年纪……”五条晓顿了一下，“这就是另一个故事了。如果你想听的话，我可以讲给你听。” “在开始这些故事之前，先告诉我现在的咒术界是怎样的状况吧。”【五条悟】说道，“如果是长久地停留在这里的话，或许我还要适当扮演另一个自己。” “我想应该不会太难？”五条晓想了想，说道，“我的双胞胎哥哥名字是五条悟，现年三十一岁，咒术界最强的咒术师，兼任咒术总监会副理事长，最爱的弟弟是我，最亲密的友人是总监会理事长夏油杰。” 【五条悟】扬眉，说道：“除了最强咒术师这一点，其他描述没有任何一个相同。” “一个微小的偏差，就可能造成未来情况的截然不同。”五条晓说。 ——— 街边的咖啡厅之中，两人从阳光明媚的午后一直谈到了华灯初上。 他们从平安时代的天灾两面宿傩谈到了三十年前的五条家，谈到了咒术高专上学的时光，以及原本的平行线发生的偏差，从此开始顺着迥异的道路往前流动。 如果是五条晓一直在讲，而旁边【五条悟】只是安静地听。如果是【五条悟】在讲，那么五条晓也会专注地凝视着他，碧色的眼睛里仿佛有名为温柔的溪流在安静地流淌。 【五条悟】的视线掠过少年那熟悉又陌生的眉眼，哪怕处在不同的人生轨迹里，他依旧感觉到了某种合拍。 【五条悟】不曾拥有过兄弟，他从出生就是六眼，是被整个五条家寄予厚望的神子，从小都压在肩上的责任感让他理所当然地把一切都背负在身上。 现在，在这里他看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如果他在出生的时候就有一个孪生兄弟，或许会很不一样。 一直以来，【五条悟】周围所有的人都认为他是一个除了性格其他都完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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