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作之助无论再怎么掩饰,都无法改变他曾经作为杀手的过去。 他从未有过天真的想法,也没有认为庄司伦世虽然是作家、但从业港口黑手党见不得人的工作是作者失格。 此时此刻,庄司伦世的回答却正中红心。 织田作之助放松了一些。 庄司伦世从桌柜内掏出了一个红豆包丢给了织田作之助,他接着打出后续的字:【但我觉得,光是思考还是不够的。】 说实话他很少在现实状态中和人谈论关于小说的观念问题,一谈到了自己擅长的地方,他说的话就忍不住多了一些。 【认为是这样认为,但同时也要为此做出了自己的行动才是正确的。不能去想,而是要去写、去行动。没有任何的稿子是一气而成的,总是会多了很多次反复地修改。从大纲到粗钢、粗钢到细纲、细纲再到章纲。要去反复修改的地方多得去了,而且每写完一版以后,再度回头查阅第一版时,就会发现多出了很多新的不一样的体验。而这样的体验说不定恰恰能够成为新的灵感,产生不一样的思想,再用回正文处。】 庄司伦世停顿了一下,他本身憔悴的脸上展露出了些许笑容,几乎是调侃地进行询问:【还是说你认为你心目中的结局,只是光是想象,通过想象就能写出一部让你完美的作品吗?这倒是相当罕见的事情,放做是我,哪怕现在让我再去回头看已发布的作品,我都忍不住跑去印刷厂那边喊“停一下,不要再去印刷了,我有地方要改。”但这样的事情当然不可能发生,毕竟对已经购买作品的读者们来说不公平。但如果这件事情发生在还没有发表的状态,那就由不得读者多说了,作者喜欢怎么改就怎么改,所有的一切读者都不知道嘛。对于未知的事情他们也没有办法做出评论。】 “要先去做吗……” 织田作之助其实他的大脑内早就畅想了许多关于那部小说的结局了,但是他并没有动手,大脑里面编制了新的故事,也仅仅是存在大脑里面的。 庄司伦世他指向了储存空白稿纸的地方:【我这里什么都不多,就是恰好多了一支笔、以及很多的稿纸。墨水自取,没有限制。】 织田作之助忍不住笑了出来:“我会尝试一下的。” 织田作之助手里拿出纸笔的时候,像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庄司先生最开始写作的原因是什么?” 庄司伦世垮着脸问:【怎么忽然把问题带到了我的身上了?】 织田作之助奇怪地问:“这是不可以问的吗?” 庄司伦世托着腮帮想,正常人也不会忽然询问上司这种问题吧。 不过…… 这种小事对于庄司伦世来说并不是什么需要掩盖的秘密。 如果说写作是念——笔者之痛的诞生导致庄司伦世开始写小说的话,这未免也太本末倒置了,当然不是这样的。 在念能力之前,是因为■■■本身的欲望和本身的性质才会引发出笔者之痛的诞生。 【真可惜,并不是什么值得参考的故事,普通的不得了,估计没能满足你的好奇心。】庄司伦世光是回忆起来都情不自禁地感到了些许的感叹,【我很久以前住的地方……总而言之很糟糕、也很贫穷。学习和书籍这种东西对当时的我来说太奢侈了,比起那样完全不存在的东西,还不如抽点时间考虑一下今天要吃一些什么、怎么搞到吃的。】 【在很偶然的一个情况下,我和某一个相遇了,他和我讲了一个非常简单的故事。无聊、毫无逻辑,没有值得让人憧憬的世界观,也没有什么值得深思的理念,更不要说那家伙说故事的技巧真的糟糕透了,精彩绝伦谈不上、能够完整说出一个故事对他来说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我其实……已经不记得他讲了什么故事,也不记得他是什么样的人了。但是记忆里面,却十分地美丽、漂亮、美不可方物。在那之前我从来不知道方块文字能够组成一个新的世界。当时的我,只是憧憬着这样新奇之物带来给我的冲击力。】 . 那一个人只不过是偶然之间闯入流星街的人物,仅仅只停留在流星街十日出头,和庄司伦世共处了一段时间。 时间过于短暂,发生的事情也非常遥远,能够记清的细节早就消失在后面种种带来的新鲜覆盖住。 除此之外,庄司伦世指记得那个人曾经夸过他是一个好孩子。 【欸?你在干什么?在试着写故事……嗯,那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故事,毕竟■■■你看起来就很适合写。对了……你要拿去出版吗?】 【出版是什么?】 【就是……我想想,怎么让你更加容易立即接。可以将你写的故事分享给其他人,让读者都进你创造的世界观里面。最重要的是,你可以拿到钱!这不是很棒吗?……对了,流星街里面没有戒尼的概念,简单来说就是以后不用愁每天去哪里找食物了,你可以获得干净的水,穿上温暖的衣服,如果有更多的钱还能够买一栋房子。在还没有储存到足够的钱之前可以靠出租屋或者住在旅馆里面解决。这样正当途径交换的资源不需要担心被人追赶了。】 【如果你写出来的故事很棒的话,还能够获得大众的喜欢,知名度就会越来越高,伴随的好处可是多得去了。被人追捧的感觉会很棒。】 【!!!!欸??还有这种好事?我要写?快来教我字怎么写——!戒尼万岁!】 【……不是应该认为自己的故事分享给其他人才赶到高兴的吗?!你这个想法也太肤浅了!】 【听你的说法,这些不都是绑定在一块的吗?我很喜欢这种可以一举多得的事情。】 【……呜哇,可不要以为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先学会写字吧,小朋友。】 . 短短十天里面发生的事情,改变了庄司伦世的一生,如果庄司伦世没有遇到那个男人,说不定他现在还在流星街里面当个自以为是一筹莫展、对人生没有任何展望的男人。至于离开流星街……那样的事情有可能发生吗?他甚至不会因为想要学习,因为腾升起这样的愿望,所以和库洛洛搭档了一段时间,更不要说后来顺着旅团这一条线一同离开流星街。 【憧憬的欲望、开始动手创造的行动、想要得到回报的期待,更重要的是当时贫穷的我想要用稿费换取衣食住行,这些就是我的起初。】庄司伦世输入字体:【很普通很没有意思不是吗?】 “不,我认为这是很棒的一件事。” 织田作之助摇了摇头,他说。 被人引导,产生憧憬。 这就是绝大多数人的原点。 哪怕素未谋面,哪怕连交谈都不曾有过,哪怕故事的作者都没有想过会引诱人拿起笔的欲望。 但现实确实如此。 话虽说得如此漂亮,织田作之助在开始写作之时,切身体验到了庄司伦世为何总是会发出了死人般的惨叫。 有时候写不出来的感觉真的太难受了。 Lupin酒吧。 当织田作之助开口说出了他最近的近况是因为写不出来感到难受时,两位朋友们情不自禁就鼓起嘴巴,一副忍着笑的样子。 时隔一个半月三人聚集在一块简单地找了一些话题进行谈论。 “看起来织田作换了新工作以后适应得还很快,现在还有闲情雅致写写小说。”坂口安吾用手指碰了一下玻璃杯,杯中的圆球冰块撞击到杯壁,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不。”织田作之助思考一下回复,“其实还是有一些地方没办法适应的,有时候听到上司发出哪怕是在死亡边缘的人都很难发出的悲鸣……我就会反省一下现在身处的所在地究竟是在哪里。” “这算什么——?”太宰治绷不住了,他恨不得捧腹大笑,“为什么织田作总是能够遇到那么有意思的工作?” 坂口安吾赞同地说:“怎么会有人和白蚁共处那么长时间才发现,你的新任上司多少有一些迟钝了。” 织田作之助为自己上司解释:“听他说是一夜之间白蚁倾巢出动占据了木书桌和书柜,在前一天还没有这种东西的。” 坂口安吾推了一下眼镜,他有一些受不了织田作之助的迟钝,“很明显就是上司为了保全颜面的借口,是不可信的话语。” 织田作之助说:“上司看起来并不是那样的人。” 太宰治笑得趴在了桌面上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后他才抹了一把泪水说:“既然都能够在织田作的面前哭成那个样子了,怎么可能会在乎自己的形象。要我说肯定是个——” 太宰治停顿片刻,接着说:“除了吃甜食以外别的都无所谓,生活邋遢的家伙吧。” 此话刚说完,两位友人共同将目光投射到了太宰治的身上。 坂口安吾扶了一下眼镜:“看来你认识织田作之助的新上司呢。” 织田作之助若有所思地说:“原来那张折叠沙发和不符合上司饮食习惯的零食……果然是太宰的吧。” “哎——为什么忽然就抓住了话题的中央点在哪里?”太宰治惊奇地询问,“我应该没有说那么多吧。” 坂口安吾分析:“既然织田作之助最近的工作地点在高层,太宰认识新上司的可能性也非常高。加上你那熟悉的口吻,最终肯定了我的猜想。” 织田作之助得到的信息就更多了:“不久以前帮上司打扫卫生的时候,收拾出了一本《完全自杀手册》,上司说是其他人的,随便收拾一下就好,丢掉也没关系。” 太宰治:“啊——原来我那本圣典在他房间里面。等一下!织田作你不会把我的东西都丢了吧!庄司那家伙!” “那倒没有,直接放到仓库里面了。” 太宰治:“……” 太宰治小声嘟囔着:“等会我要去拿回来。” “但是……我倒没想到你居然会到庄司的手下工作。” 织田作之助侧过头看了一眼太宰治,隐约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并不对。 织田作之助碰了一下酒杯,他解释道:“我也是那一天早上一如既往的打卡上班时,上司叫我去更换工作。” 坂口安吾笑了一下,“也许是你先前的上司和你关系很好,有好的工作也首先推荐给你?” 织田作之助想起了自己前任上司,啤酒肚、脾气还特别差,一身黑色的西装穿在他的身上有一些不伦不类的感觉在。记忆里面全都是前上司总是凶神恶煞的神情,织田作之助一时之间都抓不准对方是不是传说中的刀子嘴豆腐心了。 “……应该不是吧。” 织田作之助回复。 “但是新工作很轻松,薪水也很高。庄司先生脾气很好,也很好相处,单从这方面来说我并不没有什么不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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