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断下沉中,那些到达极限即将支撑不住的不适感与被海洋排斥的感觉通通消失不见,直到落在最深处,同样也是不为人知无人踏足的漆黑深海。 压抑孤寂,外来者的怪异感在此刻被提到顶峰,足以让任何身心健康的人被迫患上深海恐惧症。 周围亮起蓝盈盈的光,像是深海萤火虫那样浪漫,一闪一闪的模样也仿佛不知名之物的眼睛那样诡异。 周围栖息着看不见全貌的巨大生物,它身上长满了共生生物,幽蓝的不知名的小型生物从身侧游过。 透过这星星点点的光,果戈里明确看见远处黑暗的海沟里似乎有什么巨大的条形物体游荡而过,周围有黄金时代古老沉船的轮廓,这些昔日的辉煌被海藻占领,无数金银珠宝都散落在沙子里被软体动物当做住所。 是正常的海底,也是符合大众想象的神秘恐怖与梦幻。 果戈里很快明白了对方所说的戏剧,也弄懂了这场邂逅游戏,他银色的碎发在海水里飘荡,唇边飘逸出一串细小的气泡。 “这难道是某种邂逅吗?” 周围寂静无比,任何声音在这里都会被吞噬,但他们却能够听见彼此的声音,也能无障碍交流。 明明他们此刻是以违反常理角度的姿态站在万丈深海之下,就连呼吸都不受约束,而果戈里却认为还不够自由。 “只有一个人的主动怎么能算是邂逅。”青木言轻笑着开口,“你的世界是什么样呢?” 伴随着这句话的落下,青木言给予了对方权柄,漆黑幽暗的海底忽然升起了血色的月亮,照亮了周围长相丑陋可怖,看起来危险异常的深海生物,以及掩藏在礁石中所有的一切怪物。 游鱼里出现了飞鸟,血色的月光更像是日轮,伴随着海水浮沉的沙粒中浮现出了眼睛,所有被世俗框架所约束的一切都在这里被彻底打乱,陷入无尽的无序与疯狂。 青木言提供了“画布”与“画具”,果戈里出手将一切从约束中解放,构建出两人共同完成的自由乡,所有被世界规则约束无法踏入深海的物体都被揉杂在其中,眼睛里开出了花,万丈深海之下飘荡出了蝴蝶。 光与影的明确分割里出现了若隐若现的城市,怪异的庞大城市。 那座看不见尽头的城市违背了现实中所有建筑基石会用到的欧几里得几何学与人类普遍认知的审美学,拥有闻所未闻的空间结构和纬度尺寸,仿佛并不是用来给人居住的一样,由未曾见过的巨大绿色石材构建,诡谲不详的气息与超越人类审美的装饰,让这座城市从各个角度都充斥着怪诞与不洁,简直像是来自于噩梦深处的恐怖建筑。 幽绿色城市的出现将原本赤红的世界渲染的更加扭曲,就像是精神污染那样,仅是看一眼就会觉得大脑头痛欲裂,眼睛再也看不清其他色彩。 果戈里眼眸微动,看向青木言,后者用一种似在回忆什么一样的梦幻语调说道:“我曾经总是做梦,梦见一座巨大的海底城市,不像是亚特兰蒂斯那样梦幻神秘,而是像颠覆了人类所有建筑原理认知那样混乱疯狂。” 果戈里看着对方走进了他之前所看见的海沟里,那里是完全的黑暗,仿佛有什么不详可怖的东西栖息在那里,沉睡在那里,等待着被什么唤醒, 青木言走到深不见底地深渊面前,他回过身看向果戈里,后者身上的衣物在海水里不受重力控制的飘荡,似一只教堂顶端栖息着的白鸽,但对方又恰巧是这场疯狂混乱戏剧开启的钥匙。 果戈里眼中的黑发少年仍旧穿着原本的雪白睡衣,夏季的睡衣都是短裤短袖的宽松款式,衣物伴随着海水漂浮,露出半截白皙腰部,对方赤着脚踩过地面花朵蔓延出的荆棘,星星点点的赤红溶于海水里被稀疏、被掩藏。 青木言背后是一片不可名状的黑暗,其中似乎有什么在晃动,在扭曲,在异变。 一身纯白的少年犹如圣坛之上的祭品,带着盲目与狂热,用着咏叹调的口吻讴歌着什么。 “创作者经常做梦,像是倾听上天启示与自身灵魂低吟一样,梦里呈放着他们的灵感与永恒。” 青木言忽然往后倒去,在海水里以被正常重力束缚的速度下坠,叩开了通往众神之国的大门。 “铛——” 弥漫着扭曲与荒诞的海底在青木言展开手臂倒下的那一刻化为无数铁笼,所有笼子的门在一瞬间打开,笼子化为雪白的花瓣纷纷扬扬在空中组合成了云,无尽的白鸽噙着花枝拍打着翅膀,飞往蔚蓝到犹如海面的蓝天。 海的深处,是天空。 疯狂与浪漫,扭曲与纯白,所有的转变都只在一瞬间。 “铛——” 钟声再次响起,却不再如同之前那般遥远圣洁,周围是繁华的都市,欧式的古铜色路灯,不远处的钟楼正在发出声响。 “呜——”车笛喷出灰白色的气体,轰隆着从身侧驶过。 这里是蒸汽时代的伦敦。 两人身上的衣物重新恢复干燥,仿佛从未潜入海底,一切都如同的幻想。 “我的异能不受人类身体束缚,同样也不受时间与空间约束。” 青木言笑着朝果戈里伸出手,似邀请般,后者唇边笑意越发加深,反客为主握着青木言的手推开了面前凭空出现的门。 门后是一望无际的舞池,看不清面容的男男女女皆带着假面,他们穿着华丽优雅,头顶橙金色的灯光把一切渲染的纸醉金迷。 青木言的指尖有些凉,但再往深处探去却感觉似燃烧着火焰一样的炽热,像是在舞池中央摇晃着的酒杯一样,两个人的幻想与自由相互交织,凝结出荒诞又诡异扭曲的,不被常理所接纳,与正常世界完全背道而驰的完全自由世界。 “您真的很会骗人。” 在一次旋转舞步之后,果戈里忽然低下头意味不明地看着怀里的少年出声。 青木言丝毫不在意,他的表情仍旧从容,带有贵族独有的优雅与华贵气息,“我自由的意志可是真的,无论想要什么样的世界,在这里都能够实现,这就是我的自由乡。” 他抬起眼眸看向果戈里的眼睛,那片金色像是侍从递上来的醇香酒液一般,几乎能够让人溺死在其中醉生梦死。 但如果贴近细看就会发现对方的瞳孔是奇异的十字架模样,像是童话里的星星,跟果戈里本人一样,有着强烈的反差感。 “那么——提问,你现在在思考些什么呢?”果戈里眼眸微弯,带着某种危险的意味。 青木言忽然发现自己手里端着一个高脚杯,而杯子里金色的酒液中漂浮着一颗眼球,那颗眼球无论是特殊的瞳孔还是颜色都像极了果戈里的那只眼睛。 啊……被发现了,果然一不留神就会出现这种情况。 这也是为什么青木言会不用本体进画中的原因,他本体更加容易影响到画中的世界,有时候哪怕是一个念头,也能让世界顷刻间改变。 果戈里老实说有些迷茫,为什么他还没开始挖对方眼睛,对方反而先率先觊觎自己眼睛了?甚至想的是用酒泡,泡了喝掉吗?这是什么眦睚必报的小气鬼性格? 青木言若无其事地把杯子里的眼球抹消掉,他并没有想要挖对方眼睛的想法,只是不过是闪过一丝好奇,一点点好奇那颗眼睛跟酒液混合在一起的模样。 耳边流转的音乐已经结束,邂逅的舞会迎来了终结,星河灿烂的梦幻夜晚也即将迎来破晓天光。 果戈里揽在对方腰间的手松开,也许是年龄上的细微差距,两人站在一起青木言要比果戈里矮上半个头,因此在刚刚的舞池中青木言跳的女步,只不过两人看起来都不在意这个问题。 果戈里意味深长地开口,带着故作不舍的腔调,“真是精彩的一晚,让我有些舍不得这样放开你了,总觉得下一次见面时再见到的就不会是‘你’。” 故意在“你”字上加重了音,像是在暗示什么一样。 事实上确实如此,这样做很耗费青木言的精神,展现出这一面后也会让他更滑向疯狂的深渊,当然也有另一重意思,已经完全知晓果戈里异能后,青木言绝对不会再如此被轻易抓住本体,就像是掩藏在雾中一样。 这番话让青木言微微顿了一下,连带着原本沉浸在疯狂放纵里的思绪也被冷却。 “那你要留在这里吗?”青木言微笑着反问。 他们都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心知肚明。 周围伴随着这句话逐渐弥漫起薄雾,薄雾里混杂着说不出色彩的奇异光点,所有的一切都在雾中消融溃败。 在空间的波动里,果戈里又听见了某种古老模糊的低吟,再次看向青木言方向时,后者的身影已经在那里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某个庞大的圆形物体,祂在雾中若隐若现。 再次睁开眼睛后,他已经回到了现实,正站在青木言住所紧闭着的木门前。 天际破晓的微光照耀在杂草丛生的院子。 绮丽又荒诞的邂逅之夜,像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也像是午夜的神秘魔法,所有的一切都伴随着天光乍现悄然消散。 果戈里像是感知到什么忽然看向花园外。 一辆黑色的车从不远处驶来最后停在门口,车门很快被打开,从车上下来了一个一身黑色西装的橘发少年,后者抬起眼眸露出了一双钴蓝色的眼睛,在发现青木言家门口站着一个陌生人时,他的视线带着观察与审视。 两人对视没有一秒,在发现彼此没有敌意后,果戈里摘下礼帽略微欠身后掀起斗篷率先离开了。 像个神秘又优雅的奇怪访客。 中原中也一边思考着也许该让人去查一下对方的身份一边走上前敲响了青木言家的门,在等待了一分钟后没有任何动静。 是太早了所以没有起床吗? 中原中也眉头微皱,不由得想起刚刚离开的那个古怪异能者,隐约有某种不详的预感,他再次敲了一次门。 在等待了近漫长的五分钟后,中原中也忍不住想要再次敲门时,木门发出一声吱嘎声响,终于被人打开了。 中原中也差点就要以为青木言被那个古怪的异能者杀掉了。 门后的少年状态看起来好了不少,原本苍白发灰的面色此刻居然浮着一层隐隐约约的血色,除去那双雾霾蓝色的眼眸里神色更加涣散了之外,其他都不错,仿佛是用精神换取了体力一样。 他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你要的药我帮你弄到了。” 中原中也脸上神色也有些疲倦,嗓音带着沙哑,他通宵了一晚上处理工作,也不知道太宰治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把所有工作都丢给了他一个人。 青木言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眼眸里亮起微光,犹如得到了什么巨大惊喜一样双手合十,“真的吗?太好了!谢谢你,中也,你看起来有些疲倦,要进来喝杯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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