沢田纲吉没去管失去意识的普通人。 这些咒力不会真正伤害他们,按照萩原研二之前的说法,等到事情解决之后,会有专人来处理后续,保证让牵扯入这些事件的普通人恢复日常的生活。 当务之急是解决面前的危机。 按照咒术界的一般做法,直接祓除咒灵是最简便也最快速的方法。 而日前在盘星教总部消灭的咒灵,也证明他直接用死气火焰也能伤害咒灵。 但或许是因为面前的人是一位母亲,又或许是因为那个死去的孩子叫做“小奈”,和妈妈有一个字的重叠,沢田纲吉并不想用那样粗暴的方式,将二人之间的锁链全然斩断。 咒力凝结的大手直直地向他压下。 青紫色的咒灵发出意味不明的嚎叫,向着他冲来。 沢田纲吉躲过那只大手,稍微看了一眼琴酒——就算处于被不明来源力量压制的状态,对方也能凭借直觉躲过危机。 “轰”的一声,地板发出轰鸣,骤然炸开,碎成数块。 咒灵挡在观月惠子面前,替她挡住了所有碎片。 口中不断发出嘶鸣,黑色的线条眼不断膨胀紧缩,如法炮制一只爪子向着沢田纲吉挥过来。 它的动作并没有很大章法,像是孩童之间的打闹,因而很容易就能避让。只是由于力量巨大,无法避免地对建筑和倒下的普通人产生了影响。 观月惠子痴迷地看着咒灵,不断夸赞。 “好孩子,好孩子哦小奈。” 听到这样的称赞,咒灵越发膨胀,口中嘶鸣不断,身体膨胀,咒力逐渐浓郁,积蓄着难以预估的大招。 没办法了。 沢田纲吉停下脚步,看向咒灵。 因为称赞而张牙舞爪的咒灵着实可怕,可是只要将它还原成幼童模样,能看见的也不过是一个因为母亲的夸赞而欣喜的孩童。 ——就像他和每个人年幼的时候一般。 垂眸思索不过半晌,在下一次攻击到来之前,沢田纲吉一个纵跃,跳到了咒灵身上。 生命终结于火灾的话,那孩子应该是怕火的。 他这样想,手中却闪烁出透明的冰晶。 庞大的咒灵连同紫色的咒灵一同被冰封,咒灵下意识是想逃开的,可脚部已经被冰晶封锁无法离开。 只能回过头,看向观月惠子的方向。 黑色的、像是线条一样的眼睛像是一团乱麻一样转动,黑色的线落下,像是那张属于小奈的作品上,被人无意间画下黑线。 观月惠子抬着头。 她的嘴张张合合,无法发出声音,双眼却瞪得极大,死死盯着咒灵。 咒灵口中发出无法分辨的声音。 可是落在她的耳中,却是一声又一声的呼唤。 【妈……妈。】 【妈妈……su……ki】 “最喜欢妈妈了。” ——和记忆中女儿幼嫩的嗓音,逐渐重合在了一起。 可怕的、恍若神佛的男人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前。 “让她成佛吧,观月女士。” 他的声音像是从天边传来一样,辽远不可捉摸。 “将她强硬留下来只不过是徒生悲伤而已……再这样下去,您的女儿终有一天会被诅咒吞噬,成为真正的怪物。” 她应该是愤怒的。 观月惠子想,毕竟他伤害了小奈,又让她失去了这么多的家人。 可是她的耳边一边是青年的声音,一边是女儿幼嫩的嗓音,交织在一起,让人发疯。 半晌。 像是“砰”的一声响起,空中冰晶消没,无数紫色的亮点闪着光坠落。 【妈妈。】 她好像听见了女儿的声音,抬起头,紫色的眸中映出无数紫色星点的影子。 那是她的双眼的色彩。 也是女儿的眼瞳的颜色。 神经科的住院楼中,响起悲恸而空荡的哭嚎。 …… …… 沢田纲吉缓了会。 这里的动静必然会引起他人的注意,在此之前,他得把两个不速之客弄起来才行。 如此想着,他先接近距离最近的琴酒。 受到咒力的压迫,男人就是昏迷也找了个有支柱的地方支撑自己。 沢田纲吉蹲下身,刚探出手,便被鹰隼一般的绿瞳牢牢锁定。 琴酒挚爱的伯/莱/塔亲密地抵在他的额前,组织的恶犬露出獠牙。 “你什么时候能看见那些东西的?”琴酒压低了声音,“尊尼获加。”
第12章 “你什么时候能看见那些东西的?尊尼获加。” 来自琴酒的恶魔低语在耳边响起。 然而,他还对这个世界的“自己”的了解几乎为0. 大脑飞速地运转,一个个应对措施在触及年轻时琴酒冷静而睿智的绿瞳时纷纷化解,最终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毕竟他从很久以前就不会撒谎。 为数不多成功的几次,也是友人们的纵容下的产物。 这时候只能“那样”了! 沢田纲吉闭了闭眼,拿出了最大的必杀技—— …… …… 把一个苹果放进一箱未成熟的芒果中,能够迅速催熟芒果。 那如果把一个未成熟的芒果,放进一箱成熟到发烂的苹果中呢? 这是组织中的某人提出的假设,经过系列的实验后,得到了那位先生的认可。 就是在让谁去当那颗可怜的芒果上,产生了许些争议。 毕竟家大业大。 就是日本随便一个上级财阀,内部也存在诸多暗流涌动,更遑论酒厂这样一个跨国组织,更是派系林立,代号成员也好普通成员也罢,各有各的立场。 在一番明争暗斗之下,“尊尼获加”成为了那颗芒果。 被组织随手一扔,掷进了咒术的世界。 “但大哥他不知道啊!” 伏特加捂着因为贴在地面而僵硬的脸——鬼知道为什么他一觉醒来脸就僵了,活像是有人把他或者连着皮肤的地板整个冻起来过一样——呲出了呲牙咧嘴的表情,“我和大哥前几天正在意大利呢!尊尼获加一个人在日本休息,谁知道一个没看见就被人拎了出去。” 他此时坐在关东煮的小摊上,能这样说当然是因为身边既没有尊尼获加也没有大哥,而面前的组织成员也很上道,他说的时候还给他倒酒,一拿起酒杯,就又是满满一杯。 欸,果然还是自己人好。 伏特加想着,又闷了一大口,才看向面前的青年。 他看起来很安静。 如果不是自己也见过这家伙端着这么一张安静的脸一枪一个小朋友的话,伏特加也会像普通人一样,以为对方多么和善。 上次出门的时候还有小姑娘找男人要联系方式,害羞地搭话的时候还在猜测这人是不是幼稚园老师,被说猜错之后还猜了公安。 笑死,他就算是幼儿园老师也不能是条子啊。 如此想着,已经有些醉的伏特加招招手,问:“你是条子吗?苏格兰。” 对方诡异地沉默了下。 伏特加被酒精侵蚀的大脑糊里糊涂地转了下,一句“不会吧不会吧你真是条子派来的卧底吧”还在嗓子口,就见到了黑发青年不悦的眼神。 组织内关于苏格兰这个人的传言不多,最受人瞩目的是对方几乎无败的任务完成率,和同样高的出奇的狙击命中率。 一开始的时候声名暂且不显,后来被大哥收入麾下之后一路扶摇直上,在组织内也有了除了“苏格兰”这一代号之外的另一个称号。 ——暴君。 伏特加对这个外号没什么想法,非要说的话他觉得这么霸气一词给他大哥更合适。 但此时此刻,看着骤然抬起蓝眸的黑发青年,被他注视就像是被百米之外的狙击手盯住…… 你知道自己被盯住了,而这个距离对方也绝对不会失手,蓝瞳在夜里灯光的映射下就像是也散发着蓝光一样,越来越亮,锋利无比,让人无法直视。 饶是自诩跟着大哥身经百战的伏特加,一时之间竟然也被震慑得说不出话来。 半晌,对方露出笑容。 骨节分明的、收割了无数性命的手再次拿起啤酒瓶,为他满上。 “你在说什么傻话。”苏格兰纵容又温和地说道,“想死的话也不用这么告诉我,可以直接一点的,伏特加。” 伏特加就打了个哆嗦。 他搓搓手,酒醒了大半,也就是为了保持自己身为对方在酒厂中的前辈的面子,还能装作无事发生。 眼瞅着慢悠悠自己也跟着喝了一小口的苏格兰再度对自己笑了笑,伏特加觉得自己又理解了大哥一点。 怪不得大哥要把苏格兰派到尊尼获加身边去……这俩简直是一类人啊! 不对这么说的话大哥当初捞苏格兰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了,他记得那时候正好是尊尼获加不在的空窗期…这这这,这不就是他爱他、他离开了他、所以他找了个像他一样的替身的剧本吗! 太狗血了。 脑子里被酒精和平时看多了的轻小说支配的男人又闷了一口,可是马上还要发生更狗血的事情。 他定了定神,才扭头看向苏格兰。 “既然不是条子那就太好了。”第一句话先为自己找补,“接下来有一个任务要给你,出于特殊情况的考虑,你有选择的自由,苏格兰。” “你应该还没见过尊尼获加,就刚才说的,他正在执行一项任务,被组织派进了另一个组织卧底,目前任务稍微出现了一点意料之外的麻烦。” 黑发青年这才挑了挑眉,露出洗耳恭听的神色。 “所以?” “所以我们决定让你去他身边辅助他,完成任务。” 很正常的任务。 虽然他的本职是个狙击手,但是类似的活苏格兰也没少干,因此沉思了一会,很快就准备应下来。 毕竟这是接近尊尼获加的大好时机。 他想了想,突然问道:“出于对任务负责的态度,我想问问那个‘意料之外的麻烦’是什么麻烦?” 这话问的很坦诚。 这个问题也确实是难以避免的。 但听见这个问题,饶是早有准备,伏特加也露出了牙疼的表情。 他想起昨天在医院中,自己恍惚醒来的时候看见的一幕。 …… 各种预方案做过并且脑内测试失败后,沢田纲吉拿出了最大的必杀技——真诚。 “不知道。”他诚实地说,就算面前有一百台测谎仪也测不出这句话的虚实,“好像一睁眼就看见了。” 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看着银色长发的青年,棕瞳中流露出一丝依赖。 “而且说来很不好意思,我似乎失去记忆了。”青年用食指挠了挠脸颊,棕瞳中一片少年般的澄澈,“但是,我应该是还记得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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