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 “马上要降落了,怎么还在这发呆?”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木渊侧首望去,对方是和他同期的工匠,青年人鼻梁上架着厚厚的红框眼镜,制服穿得板板正正,一丝褶皱都没有。他一板一眼地推好略微滑落的镜框,说道:“忘记恭喜你,你的作战申请终于在通过后有用武之地了。” 木渊很确信,这是在嘲讽他。 他先是花了几秒回顾一番自己有没有跳脸嘲过对方,记忆引擎加足马力高强度搜索后,也没找到相关记忆,木渊想了想,决定直言相问:“你好像对我有些怨念。” “有些怨念?”青年露出细微的疑惑,他摇了摇头,冷淡道,“我没有。” 那他懂了。木渊恍然,对方大概就是那种明明长了嘴但就是学不会好好运用的类型,看样子面部表情也十分匮乏……啊,就是那个吧!三无傲娇款!这种人设真是常青树啊,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过时…… 青年:“我对你有很多怨念。” 木渊:“嘎?” 青年:“不过某些方面我也许应该感谢你……在以前,我对阵法一窍不通,直到你在洞天各处安装了机关,我没有在规定时间内解出来在我锻冶室门口不足五步位置的挡路机关,被机关立体环绕循环嘲笑了四十五遍。后来,我自太卜司借阅许多书籍,下一次,我将会把我的机关也设立到你的门口,权当较量。” 木渊:“……”所以,对方这是在怨念他把机关设的语言包太遭人恨,还是在谴责他把机关设置的地方太遭他恨?而且居然被嘲笑了四十五遍……这是真对阵法一窍不通。这样还能考入工造司,朋友,你就是传说中的偏科战神?! 不在规定时间内解开就会被立体环绕疯狂嘲笑的机关……木渊摸了摸下巴,思考,再思考,再用力的思考…… “啊!”他右拳锤左掌,醍醐灌顶,“是我派喜糖那次么?” 青年颔首,尚未开口,飞船船体微微震动,他顿了顿,说道:“到了。” “约战就算了,我们幸运E帅哥从来不乱给自己立flag,建议你也改掉这个坏习惯。”木渊对他摆摆手,越过人去列队出舱。 怎么回事,一个两个的都爱在大敌当前的时候搞些经典剧情……呵,他才不会上当! 他啊,可是励志要做拔旗专家的! …… 被选做战场之地,是一片无人活动的荒凉之所,在天上看时能发现地面还有些残存的高楼遗址,代表这颗星球也曾有过文明的诞生——但八成是都寄了。 木渊伸出手,接住乘着风飘来的银杏叶,三分之一的叶片上浸染着不规则的血迹,他抬眼向银杏叶飘来的方向看去……那是丹鼎司驻扎的医疗处营帐。 堕入魔阴者,六尘颠倒,人伦尽丧……除了十王司,恐怕也只有在这样的地方,才能常面魔阴了吧。 他的魔阴被压制得很好,可见当年病急乱投医走的一步是正确的……可惜了,那不是谁都能复刻的,搞不好就变成了行走的黑洞,周遭人都要遭殃。 木渊摊开手,任由那片银杏叶归于天空,顺风而行。 有熟悉的气息自后方靠近,对方问道:“在看什么?” “风。”木渊放松身体往后倒去,不出所料的落入坚硬的怀抱中,他看向天空,缓缓道,“【这世上没有纯粹的自由,就算是风,也有吹到头的时候。】……我曾经很喜欢的一个人说过类似这样的话。” 他很有求生欲的补充道:“哦,不过我对他没有世俗的欲望,我只是很喜欢他的观点……” 虽然对方的狗真的很多,由风系小男孩、五百岁合法正太、嘴毒但有问必答等特性集大成者的人物,对方各种相关的二创视频要么是变态扎推,要么是抖m扎堆,要么是变态抖m齐聚一堂,随时随地都能被迎面而来的赛博苦茶子淹没……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jpg 景元撑着他的背把人推直,纳闷儿道:“我是看上去很容易吃醋的类型么?” “你怎么会这么想?”木渊也纳闷儿,“你难道不是那种看上去不吃醋但心里全是‘这个仇,我记下了’然后找机会疯狂折腾我的类型么?这不比面上吃醋恶劣多了?” 景元:“……倒也没错?” 他居然就这么承认了。木渊翻了个白眼站好。 “怎么没去带队,特意来接的?” “也不算特意,镜流带人应敌,我留阵调整策略。”景元坦诚道,“正好有点想法,想找你实施一下。你跟我来,我们找个营帐进去说。” 大敌临前无儿女情长,方才的一倒一接就算做了有段时日未见的两人的亲密,木渊跟着人入了一处军帐,正中摆着一盘巨大的沙盘,景元捻起一枚新的棋子,视线落在棋盘之上。 有了木渊这么个带有未来记忆的bug东西,罗浮别的不说,隐蔽仿生监控系统做得绝对在仙舟联盟中都难寻敌手,足够详尽的信息汇于穷观阵,令太卜司的卜者们能够更精准的推算出一些信息。 景元靠着信息差与自身出色的头脑阅历,在军中已有了极大的声望,他轻捻手中棋子,沉吟道:“如今丰饶民经过数次埋伏失误,甚至被反包抄的情况。机巧造物在过远距离下无法精细操控,虽不能得知对方营内全貌,却可预料到他们必定有所动摇。” “此次丰饶民大军不止有步离人和受他们蛊惑任由差使的慧骃人,造翼者们正在寻找合适的入场时机。”景元眸光一转,手指随之而去,点上沙盘模拟出的高崖顶端。 造翼者,人科的有羽亚种,双臂生羽,是一群故土被反物质拆迁大队光顾过的……鸟人。 顺带一提,不知道是不是作为人科亚种的原因,他们的翅膀很难吃,超级难吃,难以下咽到让木渊现在一想都会脸色发青的地步。 不过转念一想也没毛病,要是他们的翅膀好吃的话,本就失去了母树的造翼者的数量估计还要锐减,具体可以参考步离人折腾出来的视肉,那些黏黏糊糊的东西发起狂来破坏力极强,还能够影响人的神志,甚至进行一定程度上的操控,很长一段时间为仙舟联盟带来了麻烦。 ——直到某一天,仙舟人发现,这玩意儿能吃。 具体是哪位人才发现的已不可考,反正现在的视肉已经成了饭桌上常见的一道□□,而宇宙中关于视肉作乱的新闻也逐年减少,该物种或许在不远的将来会摘下作恶多端的标签,转而贴上珍稀食材的高价标码。 这真是个悲伤到眼泪从嘴角流出来的故事。 思维的发散只是一瞬,木渊扯回撒蹄子乱跑的思绪,神情专注地看景元挪动着沙盘上的棋子,时不时点点头。 “能做到么?”景元微微站直身子,金眸中的温柔悉数化为锐意。 “小看谁呢?”木渊跃跃欲试地咧开嘴,“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么?我装小道具的储物器都装满五个了!” 仙舟的增援抵达战场三日后,本在静观其变的造翼者军团长和步离人的巢父终于坐不住了。 诚然,慧骃这种低下的种族死多少他们都不会心疼,但不心疼是一回事,拿命还堆不出仙舟的溃败才是最致命的,这样下去只是徒劳无功的送死,根本无法打开局面。 仿佛一举一动都暴露在对方眼皮子底下的感觉如鲠在喉,步离人巢父的表情阴晴难定,心中揣测,难不成仙舟太卜司竟能算到如此精细的地步了? 事实上,丰饶民的各种行动从数年前开始就带着难以言喻的阻塞感,像是运转良好的齿轮忽然被一颗小石子卷入,不至于完全卡住,却也能切实感受到微妙的顿涩感。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了。巢父看向敛羽漫步而来的人形,说道:“鸣霄,你们该出手了。” 造翼者的军团长抬起眼,嘴角扯出一抹残忍血腥的弧度。
第99章 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 鸣霄心里苦。 明明,已经和步离人的巢父战首达成了共识;明明,造翼者的队伍在出动前还特意检查过没有监控设备的存在。两边确认过后,应当万无一失,只等待收获溃败的敌人,又由这杀戮的喜悦催生出更多的喜悦,唾手可得的本该是拥有建木修补好家乡穹桑的未来……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就算是战争,大部分时候也无法阻止自然规律,此刻月至正中,整篇战场却仍旧杀声震天。战场中心,地面是与慧骃族步离人组成的战线缠斗的云骑军,排列着星辰的天空之上,斗舰与兽舰你来我往互不相让。而在侧翼的半空中,本该趁夜色正浓时入场支援的造翼者队伍却被意料之外的阻拦了下来。 高大的机甲背后展开机械双翼,双眼金光灼灼,如同一对小型人造太阳。它在巨大的爆炸声中发出特意凹出来的沙哑磁性声音:“诸位——此处一方通行!” 芜湖!!木渊兴奋地握拳,这句台词果然帅爆了! 一道纤细的倩影自空中跃下落到机甲肩上,玄色剑刃将沾染上的血色甩出优美的弧线,紧接着,空中无力洒落一片断羽残肢。 鸣霄脸都绿了。 就在刚才,就在他们入场cos死神降临的前一秒,战场高空突然凭空出现这台巨大的机甲,手部、肩甲以及胸甲变形打开,上来就赏了他们一份全方位无死角的轰炸大礼包。 靠着步离人研制出来的铠甲,他们勉强没直接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奇袭中被炸死,但俗话说得好,大难不死必有补刀,那边厢的炮弹还没全轰完,又有一套从天而降的霜寒剑光补刀而来。 上方高空,做完危险物投放工作的一艘小型星槎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中绕行向罗浮后方。镜流踩在平整的肩甲上挽了个剑花,脚尖一点再次跃了出去:“上了。” 这可是数百米的高空,她就这样一往无前的斩向敌人,再借由敌人的身体作为跳台舞动于高空,实打实的艺高人胆大。 木渊看着手持步离人科技武器,身上战甲多数已经破损大半的剩下的造翼者们,他舔了舔唇,眼中闪烁着猫科野兽捕猎般的危险光泽,手上一扫,拨动琴弦般轻快抬起一溜开关。 “全都启动~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机甲金色的眼睛瞬间转红,手臂开始变形,从炮筒转为不会误伤镜流的光刃,背部的钢铁羽翼也变得更加锋锐,高楼一般的钢铁巨人以和体型不符合的速度也冲了上去。 战斗! 木渊的心跳慢慢加快,指尖在发热,半脑控下,他的视角和这台高达是可以同步的,这样比看驾驶舱中的屏幕视角更加直观,他现在同时拥有两边的视野,能清晰看到猩红的血液在空中洒落。 他会带给他们痛苦,践踏他们的意志,即使有着强力的再生能力,也休想有一片碎肉逃出去……就像他们曾带给他那样的绝望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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