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单车还是牛尾巴?迈克尔想了想,算了。 他的右脚轻轻起球,用左脚脚后跟将其挑起——彩虹过人! 足球滑过一道优美的曲线,如同彩虹一般,从防守球员的头顶飞过。 布雷顿的门将出击了,但面对对方前锋的单刀,他无能为力。 迈克尔带着球跳过门将的滑铲,将足球干脆地推射入网。 做出了这等连过5人进球的壮举,迈克尔依然平静地站在那里,双手下垂,好像轻轻松松,没什么大事。 与他的轻描淡写相反,伍德兰德的看台变成了一片沸腾的绿色海洋。 “威尔逊!威尔逊!威尔逊!威尔逊!”…… 伍德兰德齐声高呼着迈克尔·威尔逊的名字。 大家都看得很清楚,在其他队员都放弃了比赛的时候,只有迈克尔没有放弃。正相反,他还做出了孤胆英雄般的单挑壮举。 “威廉,你看到了吗?”贾德抓着威廉,激动万分,“这就是迈克尔,这就是他的足球!” “确实……”威廉入迷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确实很美。” 迈克尔的球衣已经被汗水打湿,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精炼的肌肉。他平静地向后捋了一把金色的头发,像一尊战神阿瑞斯的雕塑。 威廉喜爱美的东西。音乐之美,文学之美……运动——以人天生具有的肉|体为素材进行的活动,自然也有着它的美感。 他从迈克尔的身上看到了令人心折的美。 “喂,傻大个。”布雷顿的后卫想起队长的交代,此刻来执行球队的战术。 “看来你和队友之间的关系不太好。” 这样低级的挑衅,迈克尔甚至懒得看他一眼。 对方后卫再接再厉:“这是为什么呢?因为你这又臭又烂的性格?还是你那婊子老娘……” 下一秒,他的领子就被抓了起来。 “注意你的言行。”迈克尔将那后卫像小鸡仔一样拎起来,他的拳头紧握,爆出青筋。 “怎么?被说中了?你们伍德兰德的平民还不知道你那‘高贵’的出身吧?” 那后卫得意地笑着:“出身无法掩盖。有本事你杀了我?不然我每天都会去宣扬你老娘的丑事,到时候……” 一记拳头击中了他的下巴,一颗带血的牙从那名后卫的口中喷出。他横飞出去几米远,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好啊。那就杀了你。”迈克尔抖了抖渗血的拳头,平静地说。 两侧的看台传来惊呼,威廉睁大眼睛,关注球场上正在发生的暴力事件。 “嘟!嘟嘟!!”裁判急促的哨声响起,但最先赶到的是布雷顿的球员。 “你做了什么!”布雷顿的队长心惊胆裂,“你居然打了他!” “为什么不打?”迈克尔疑惑,“他威胁了我,如果我不杀了他,他就会兑现他的威胁。” “既然这样,我只好杀他——我下手轻了,他似乎还活着。” “你这个疯子!”另一个布雷顿的球员似乎和那个被迈克尔打的球员关系很好。他检查完队友的伤势后,也不顾比赛了,红着眼一拳向迈克尔挥来。 迈克尔抬手,轻松地拦住他的拳头。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是我的人生信条。”迈克尔平静地说。 然后下一秒,他的拳头亲吻了这名球员的下巴。 疯了,疯了,一切都疯了。 这已经不再是一场足球比赛,从迈克尔打了第二个人开始,已经发展成一场群架。 而且还是迈克尔单挑布雷顿全员的群架。伍德兰德的其他队员已经偷偷躲到场外,生怕被波及。 “停下来!停下!我要把你们全部红牌罚下场!”裁判努力维持着秩序,可是情况已经不受控制。 迈克尔简直打疯了,他左突右闪,似乎非常适应这种一对多的战斗。他的每次出拳都干净利落,一击必杀。 布雷顿这些养尊处优的少爷们没什么打架的经验,甚至都没怎么让迈克尔挂彩,就一个一个被放倒在地。 现场乱作一团。伍德兰德的惊呼声,布雷顿的咒骂声,裁判“嘟嘟”的哨声,还有不知何时偷偷回到解说台的乔尼,在广播里火上浇油的叫好声,全部混在一起。 乔尼:“上啊,给他们好看!” 救护车的咆哮从球场外传来,警察全副武装地冲进球场。 可是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七倒八歪的人堆中,只有一个人笔直地站立着。 迈克尔双手叉腰,微微仰头看天。他的喘息声像某种大型猛兽,汗水蒸腾在空中,金色的头发上冒着白烟。 英格兰的晴雨总是在变,此刻,天空突然开始飘起小雨。 “大师之作……” 威廉喃喃自语,他感到目眩神迷。 一个崭新的、强劲的、野性的连复段(riff)突然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路德维希·凡·贝多芬在上。 “你说什么?”爱德华问。 “这是‘命运’。”威廉回答。
第13章 夜莺 威廉心里一直在琢磨那个连复段。那段短短的旋律非常好听,但他一直没想出来发展这个动机的方法。 “哎呦!”威廉捂着自己的后脑勺,它刚刚被一个纸团袭击了。 他转头看去,贾德在后排挤眉弄眼,示意他打开纸团。 他展开纸团,上面是狗爬一样的字体:“威尔逊的事情究竟怎么样了?” 威廉拿起笔在上面回复道:“听说他被停课了。” 停课这种处罚对于那次事件恶劣的性质来说,实在太轻。伍德兰德的比赛资格被取消——这也是过于轻描淡写的处理。 他一个精准的投掷,又将纸团扔回给贾德。 不仅仅是贾德,教室里的其他学生都人心浮动。毕竟那场足球赛的事情闹得很大,连警察都来了。那些没去看比赛的学生交头接耳,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安静,安静!” 讲台上的盖德先生恼火地敲着教鞭。 “奈廷格尔!”他直接点了威廉的名字,“是不是又是你在捣乱?” 威廉站起来,一脸无辜:“如果只有一个人没有捣乱,那就是我,先生。” 其他学生发出一阵阵窃笑。 威廉说的是真的,他从来没故意在课堂上捣乱。只是数学老师盖德总喜欢点他回答问题,他答不出来,就要遭到冷嘲热讽。他只能说点俏皮话蒙混过去,不然又该怎么办呢? “奈廷格尔,站到讲台上来。”这一次盖德先生却没那么容易放过他。 教室里安静下来。 “你还没看到上次考试的试卷吧?”盖德先生从讲台上抽出一张纸,拿到威廉的眼前晃了晃。红红的F映入威廉的眼睛。 “呃,可是先生,你让我把试卷填满,于是我填满了。” “你还不如交白卷!” “这都是什么?五线谱?还有这是诗歌吗?狗屁不通。既然不想学数学,就滚去弹你的劳什子钢琴吧。” “什么?你说数学是必修课?这说明什么?智力正常的人都应该能学会这种常识中的常识!学不会的你是什么?低能儿?弱智?” “盖德先生,你说得太过分了!”贾德鼓起勇气站起来说。 “是啊……”其他学生也发出赞同的声音。他们都为盖德先生对威廉的莫名针对感到不平。 “对抗师长。贾德,2小时禁闭。”盖德先生剜了贾德一眼。 “人心向恶,唯有惩戒教人向善。”盖德先生的脸颊不自然地涨红,他解开了自己的皮带。 “在我读书的那个时代,可没有这样散漫的课堂,也没有你们这样天真的孩子。” “今天我就要教你们一个道理,犯错就要受罚。奈廷格尔,趴下,捣乱的孩子要接受鞭刑的处罚。”他的手挽过皮带,在讲台上击打了一下。 “啪!” 这声音打在每一个学生的心上,孩子们噤若寒蝉,恐惧地望着盖德先生。平日里西装革履的老师变得如此高大、如此可怖。 换成其他一年级的学生,都一定会在这样的威慑下屈服,乖乖趴下来露出屁股。 然而威廉笔直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并不是没有恐惧。正相反,他比每一个孩子都更加恐惧。 此时的盖德先生让他想起了父亲。钢琴,成年人的大手,孩子羸弱力量无法对抗的强权。那是他如影随形的阴影。 但是在这种恐惧中,他突然想起了迈克尔。 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威廉开口说:“我拒绝。我没有错。” “是你顽劣的原罪支配了你的行为,作为老师,我要纠正你的天性……”盖德先生步步逼近,抓住威廉的双臂。 “我——没——有——错——” 威廉咬紧牙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单词。 强大的力量突然充盈了他的四肢,他狠狠踢向盖德先生的膝盖。 “OUCH!”盖德先生因疼痛松开双手,威廉如同鲇鱼一样滑溜溜地挣脱。 然后他——转身就跑。 跑啊,跑啊,威廉跑出教室,跑下楼梯,跑过满头是汗的板球运动员,跑过秃头监察(“喂!你是哪个年级的?”),跑过小桥,跑过杰出校友的雕像,一直跑回伍德兰德的院墙。 等等,但是等等。 威廉站在宿舍楼的门口。 他不能现在回宿舍。首先,舍监会看到他,会问他为什么上课时间出现在这里。 而且每一个看到他的人都会向爱德华报告。那爱德华就会知道他在课堂上搞砸了。 他的脑海一片混乱,只想着一定不能回宿舍。 于是他绕着宿舍楼走,溜进了后院的那片森林。 伍德兰德,直译的话就是“林地”。这座宿舍楼后面是绿墙公学的尽头,一片茂密的树林。 带着尚未消散的肾上腺素,威廉开始爬树。他也不清楚为什么要爬树,只是满脑子想着,要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谁也找不到他。 于是他想到了树。 童年时,他经常爬布里茨先生家门口的苹果树,对于爬树这件事驾轻就熟。 他轻而易举地找到一棵合适的树——不算太高,但很结实,树枝中间有个坚实的窝,很适合让人躺在里面。树叶茂盛,躺在树上很难被人发现。 就它了。 威廉手脚并用爬上树,躺在枝桠上。他双手垫在脑后,看向摇曳树影中透出的日光,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他的心跳渐渐平息,盖德先生、父亲,所有可怕的事情离他远去。他回想起苏格兰的乡下牧场,还有苹果花的香气。 他感到安全。 闭上眼睛,威廉在树上睡着了。 “啊!啊!” 威廉醒了。天光还是那样耀眼,他应该只是小睡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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