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岁生不多说了,他在归离原内慢慢走着,战火并未绵延到中心地带,这里的人脸上虽然带着惶惶的情绪,但整体情绪还是很稳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几十年,认识岁生的人很少了,他们都面带好奇地看着岁生,有小孩子见他长得好跑到他面前和他问好。 “漂亮哥哥,你长得真好看。”岁生蹲下去,握了握小孩的手,无比认真的回复他,“谢谢夸奖,你也很可爱。” “哥哥是仙人吗?”小孩又问。 “不是哦。”岁生摇头,“只是普通人。” 也不知道小孩信没信,岁生逗了一会儿就又离开了。 “出来吧,别跟着我了。”岁生走到一处幽静的空地,转过身喊到。 唰—— 一道黑绿色的身影显现,金色的眼瞳有些湿漉漉的,岁生一怔,还是个小孩子。 “你是?”岁生有些疑惑。 “大人,属下名为魈,此前帝君告知我是您拜托他去查探梦之魔神的底细才将我等救出来,一直没能和您道谢。”少年人单膝跪地言语恭敬,岁生连忙去拉他,“好了好了别听摩拉克斯瞎说,不用感谢我的。” 他连这些记忆都没有,道什么谢? “帝君说您经常会失忆,所以不要太相信您的话,只需要保护好您就行了。”魈说得一板一眼的,岁生看的头疼,果然是摩拉克斯教出来的小孩,这脾气怎么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都忒气人。 “这里会有什么危险?不用跟着我了,你去守着归终吧。”岁生想将他打发走,哪知道这人像是听不懂一样,被发现之后索性不躲避了,就亦步亦趋的跟着岁生。 岁生没办法,到底担心出现突发情况,没在外面多待就回去了。 尘神归终正在大殿里绘测图纸,争取再造一批能抵御外敌的器械出来。 岁生和魈回来后也没说话,只是各居一隅,岁生望着星空发呆,提瓦特的天空在夜晚的时候繁星密布,一抬眼就能看见美丽的星河。 夜风清凉,岁生伏在窗边慢慢阖上眼。 直到半夜后,归离原被敌人入侵,他猛地睁眼,大殿内已经看不到归终和魈的身影,他莫名感到有些恐慌,急急忙忙的走出门去。 外面乌云密布,星月全都被遮了个彻底。 再仔细看去,那哪里是乌云,覆在半空的,是黑压压的灰尘,这显然是尘神归终的手笔。 周围是凡人子民哭喊的声音,归离原的东面和西面都发出了很大的动静。 岁生看着战火又起的地方,稳住心神,快步往战火最激烈的方向赶去。 一路上,都能听到镇守的千岩军指挥百姓们前往神明的神殿去避难。 “大家不要惊慌!”千岩军统领站在高一点的台阶上,高声指挥,“所有人有序退入大殿内!老弱病小和妇孺居最里面!青壮年在外!这里有帝君设下的法阵!可以保你们一时无忧!” “所有人!有序退入大殿内!青壮年保护好老弱病小和妇孺!” 好在,平时摩拉克斯和归终应该和他们讲过秩序维护,所以千岩军没怎么费心就将逃到这边来的人全部送入了大殿内。 岁生听着,嘈杂的人声逐渐远去,西边更惨烈些,岁生看到了浮舍,看到了魈,还看到了本该坐镇神殿的归终。 对面黑压压一片,各种飞禽鸟兽,璃月境内,除归终、摩拉克斯、马科修斯之外的所有魔神都来了,他们联起手来试图攫取归离原这片富庶之地。 然后使了一出调虎离山记,由海之魔神八虬向摩拉克斯下战书而后其他魔神集结全力攻打归离原,他们是幸运的,因为尘之魔神归终和岩之魔神摩拉克斯都没有看出哪里不对,被他们趁虚而入。 岁生思索着,一边躲避袭击而来的攻击。 魈看到他了,非常焦急的的降落在他身侧,“大人!您不该来这里。” 岁生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他没有以前的记忆,现在唯一拿的出手的东西只有时钟和搓出来的一点水就能浇灭的火苗。 他将时钟拿出来,面无表情的开始拨动时针。 第一次,岁生回到了摩拉克斯临行前夜,他告诉摩拉克斯,这一切都是其他魔神的阴谋,只等摩拉克斯带人离开就来攻打归离原,摩拉克斯听从了他的意见,将众仙家留在归离原,自己只身前去绞杀海之魔神八虬,然后,摩拉克斯死了。 这一次没有阴谋,所有火力集中在云来海边,摩拉克斯寡不敌众,死了。 岁生抱着摩拉克斯的遗骸满目无措,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巨大的愧疚和后悔裹挟着他,眼里根本流不出眼泪,他闻着海洋混合鲜血的腥气,一直干呕个不停。 于是他颤抖着手再次拨动时钟。 第二次,岁生回到了更早一些的时间节点,他告诉摩拉克斯,归离原富庶无比,恐遭其他魔神眼热,要他早做准备,造技巧,筑防护城,训练千岩军队。 准备的万无一失,他可以十分确保,这次即使有海之魔神的阴谋,归终也能等到摩拉克斯回来支援,但是这一次也没有阴谋,甚至没有海之魔神下战书的事情,但尘神和岩神的子民在神明看不见的地方因为不断修筑城墙造技巧死伤无数,子民怨气冲天。 这一次,凡人用血肉之躯杀死了魔神。 岁生只好又拨动时钟——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甚至千次万次。 不管来多少次,不管用了多少办法,都不能避开既定的死亡。 无论是神明还是凡民的死亡,都不能避免。 岁生感觉到了麻木与无力,这种没办法挽回一切的无力。 所以他拨动时钟,回到了最初的节点,面对着魈的问话,他只是勉强笑笑,“没事,不用担心我。” “真的没事吗?”魈满目担忧,岁生嘴角噙着笑,千万次的回溯已经耗费了他的所有力气,让他强撑着和魈说完话,看着他又继续斩杀入侵的妖邪。 岁生嘴角的笑落了下来,看着最前方的海之魔神八虬眼神冰冷。 在这千百次回溯中,他和对方见过很多次面,八虬甚至还想买通他做内应。 哈,真是天真可笑的妄言。 与梦中得到的含糊信息不同,这一次,岁生亲眼见证了尘神归终的死亡。 一神陨落,也会天生异象,尘雾蒙住了天,地上飞沙走石,尘神归终耗尽自己的神力为归离原的子民撑起了一层保护罩,只希望摩拉克斯能够尽快赶回来。 岁生看着归终在自己眼前化为飞灰,泪水从眼角化落,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什么都做不了。 摩拉克斯终于还是在归终神力全部消失殆尽之前赶回来了,海之魔神久攻不得恼羞成怒一个海浪打上岸,归离原瞬间被淹没了大半,而后他被摩拉克斯的长枪穿透头颅,巨大的身躯砸进海里,掀起的巨浪淹没了周遭的平原。 再之后,一切都像是梦里发展的那样,岁生再一次拨动时针,将摩拉克斯送回了过去。 噗—— 那一口闷在喉头的血再也憋不住喷了出去。 岁生跌倒在地,没有发现时间在迅速往回退,周遭的画面也变化万千,逐渐定格在少年惊愕的脸上,停了下来。 “老师?”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岁生费力抬头看去,站在面前的是少年摩拉克斯。 “是你啊。”岁生哈着气,抹掉嘴角的血,轻咳一声,“你长这么大了?” “老师,您怎么样了?”少年摩拉克斯询问,然后就要上前去搀扶他,岁生摆摆手,“不是什么大事,做了回好事而已。” 他索性直接躺下来,血沾湿了衣袍也不在意,“来,陪我躺一会儿吧。” 少年摩拉克斯麻溜躺下,挨着他问,“老师,你走了好久,已经过去五百年了,我长大了。” “真好。”岁生轻叹一声,“你以后还会长得更高更帅气。” 少年摩拉克斯:“老师,这样说你见过未来的我?” 岁生:“唔。” “老师,那你觉得未来的我怎么样?”少年摩拉克斯又问。 “很讨厌。”岁生这样说。 然后旁边的少年就不说话了,岁生抬手遮住眼睛,试图遮住眼底漫上来的笑,他又轻咳两声,“开玩笑,未来的你很有责任心,很受人尊敬,总之,很厉害。” “哪有你说的这样好……”少年嘀咕着,然后又说起其他事情,“老师,我有了第一批信徒,他们愿意跟着我一起,我准备给我们的部落取名为璃月,您觉得怎么样?” “璃月,礼乐,立约,倒是很符合你注重契约精神。”岁生这样说,“很不错的名字。” “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我就是这个意思。”少年摩拉克斯最后只是这样说。 少年摩拉克斯没说,所以岁生也不知道璃月本来的意思是什么了。 他絮絮叨叨的和摩拉克斯说了很多话,也不知道对方听到了多少,记住了多少,等岁生再次睁眼,他又换了一个地方。 这里清清冷冷,他睡在大殿中央,周围白色的石柱此起彼伏,大殿的正上位摆着用玉石砌成的王座,他坐起身有些疑惑,这又是哪? “厄斯,你可知罪?”缥缈的声音从王座之上传来,岁生抬头,只能看见王座上隐约坐着一个人。 “?我吗?”岁生指了指自己,“厄斯?你在叫我?” “厄斯,你可知错。”那声音又问。 “不知道。”岁生摇头。 “我早就和你说过了,提瓦特发展的既定历史无法更改,你为什么还是要一意孤行?”那声音有些气急。 岁生:“哦,你说过吗?不记得了。” “尘神哈艮图斯的研究涉及禁忌知识,命随天定,她必须按照既定轨迹死去。”王座上的人叹息一声,这样说。 岁生翻了个白眼,有些生气了:“嗯嗯嗯,反正都要死不如您现在去死吧。” 什么狗屁的命随天定,难道天说我明天暴富我就会暴富吗? “你!”王座上的人恨铁不成钢,但到底是和自己最像自己,也是自己最喜欢一个影子,祂只好深呼吸一口气,“厄斯,如果你再这样下去,我会收回你的权柄。” 岁生百无聊赖,“哦,收就收呗。” 他也被说烦了,要不是系统,他至于被送进游戏世界又卷进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里面吗? 还有厄斯是谁?他根本就不叫这个名字。 王座上的人呼吸一滞,之后接连唉声叹气几次,“你是猪脑子吗?我给你的东西呢?你不会弄丢了吧?既然既定命运要人死,你就让人死一次再回溯时间将人再救回来不行吗?” 轰隆—— 一道闪电轰在王座之上,乌云瞬间遮天蔽日,更粗的闪电劈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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