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辅助监督适时打断,避免事态进一步尴尬,“咒灵,已经被我们找到了哦。” “…………” - 难怪夜蛾老师催得那么急,却单独点名夏油杰一个人去做,没让他们一起出动。 一名二级咒术师先行发现了它,在对方身上留下了便于同伴追踪的记号——是一种特殊的术式造物,能够持续跟踪两个小时。 一路狂奔疾行,二十分钟后,他们三人抵达‘狐狸面具’咒灵所在的位置。 夏油杰召唤虹龙,与之缠斗、重伤对方,笑眯眯地将它变成咒灵玉,行云流水地做完这一切,低头一看手机屏幕上的时钟从03分涨到13分,仅十分钟,还没赶过来花费的时间长。 他没有像以前一样立刻服用咒灵玉,犹豫一秒钟,收了起来。 他染上香蕉了,一个人染上香蕉之后就完蛋……不对,不能被同化。 虽然不是特别大不了的事,这么久以来也习惯了,但如果有办法,他还是希望咒灵玉是正常食物口味。 夏油杰往向源柊月,组织着交涉的措辞,却发现对方正一脸严肃地翻阅着卷宗,一边对比手机上传来的图片。 对方认真的样子相当唬人,低垂的眉眼和抿起的嘴角如同一幅刚完成的油画,周身笼罩着‘请勿打扰’的安静 气息,无比认真地研究着手头内容。 而五条悟蹲在他身边,偏过头,目不转睛、无比好奇地打量他。 像拿到一件新鲜的玩具,正处于最好奇的时候。 夏油杰没有贸然打断,先走去附近的便利店里,拿了三瓶冰汽水。 刚拿起来,忽然想到些什么,把其中一瓶换成隔壁货架上的哈密瓜味甜牛奶,前几天源柊月请他们喝过这个。 他拎着饮料回去,分给自己的两个同期。 “看什么呢?”他问。 源柊月翻开的那页,是被这只‘狐狸面具’咒灵害死的窗,一名年轻女孩,名叫宫内沙耶。 “啊。”五条悟想起来了,“是她啊。” 是她发现了源柊月的异常,也是她帮他联系咒术界。 夏油杰心下了然,大约是第一次发现自己认识的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去了,心里不好受。每个咒术师的必经之路,直面他人的死亡,直面同伴的死亡,最终勇敢直面自己的死亡——但再坚强的新晋咒术师,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都不可能毫无触动。 他叹了口气,思考如何委婉开解,却见五条悟身体站着,上半身却弯腰折下去,与源柊月脸对着脸,用一种“真生气啦?.JPG”的姿势,问道:“小橘子,你难过么?” “是不是要哭了?我可以开导你哦。” 夏油杰:“……” 什么人啊!有这么安慰人的吗! 然后,他听到源柊月颇为迷惑地反问:“啊?难过什么?我前几天赌博没输钱啊?” ……嗯,这位看来根本不需要安慰的样子。 夏油杰无语了。 源柊月吸入一大口哈密瓜牛奶,视线越过五条悟望向他,反手从兜帽里拿出香蕉加农炮,在他面前晃了晃,咽都没咽下去,含糊道:“唔嘟嘟唔嘟……” 夏油杰奇异理解了他的意思:这个给你。 还没开口,就送到他眼前了。 他笑一下,也不与对方佯装客气,抬手接过:“谢了。” 源柊月把牛奶咽下去了:“不客气。” 哈密瓜牛奶的瓶子,是饱和度较低的漂亮淡绿色,上面印了一只啃哈密瓜的小牛,呆头呆脑。 “呲。”夏油杰拧开汽水,泡泡鼓动。 他盯着那呆头鹅一样的小牛,无端想起那天被他无视的细节。 那是个很普通的晚上,和三位同期出门,他解决了一只咒灵,五条悟习以为常地帮他打掩护,拖着源柊月去旁边711里买东西,他便趁着这个时机服下了咒灵玉,然后站到门口等他们。 五条悟:“杰,你要可乐还是苏打水?” 他正处于反胃状态,恹恹道:“我不用了。” 五条悟:“哦。” 源柊月就在离他最近的门口冷柜货架边,扫了他一眼,眼神似乎在他身上滞留几秒,接着拿了四瓶哈密瓜牛奶去收银台结账,告诉同期们“这个超好喝我必须请你们”,他付过钱,几人只得捧场,一人捧着一瓶呆头小牛,慢悠悠地晃回高专。 忘记具体滋味了,隐约记得是清甜的。 ……大概,对方那时候就发现他的异样,推测出咒灵玉的滋味令人恶心。 夏油杰这样想着,将目光从他手里的牛奶瓶上移回来。 难怪忽然间把香蕉加农炮塞给他。 源柊月也看了他一会儿,默不作声地站起来,左手抬高,放在夏油杰下颌之下一寸处:“这是杰。” 夏油杰:“?” 他右手放低,虚虚搁在香蕉加农炮的下方:“这是香蕉加农炮。” “杰和香蕉大炮放在一起,就是……” 然后两只手合到一起—— “PPAP?”五条悟奇异地get到了,做出一个扭曲的姿势,“Pen pineapple Apple Pen?” 源柊月:“小眼睛和小眼睛,合并同类项!” 夏油杰:“……” “好了。”源柊月收敛笑意,单手插进口袋,站直身体,“你们有空吗?一起去宫内沙耶小姐遇害的现场看一下?” “有空是有空,不过去了确定不会更伤心吗?人死不能复生哦。” “……五条同学。”源柊月扫了他一眼,“你的六眼放在脸上,是用来当移动景观的吗?” 五条悟不爽:“哈?” 源柊月把六张现场照片排到一起,每一张都是需要打上马赛克的水平,被咒灵破坏得残破不堪的现场,都有狐狸面具的影子。 其中两张略显奇怪,狐狸面具散落了一地。 “你觉得这两张有问题?”夏油杰问。 “……哦。”五条悟目光凝聚到一点,若有所思,“她的话,确实……” “是这一张。”源柊月点了点左边的照片,告诉他,“宫内沙耶这里很不对劲。你看,另一张的面具虽然散落一地,却毫无章法,像是随手乱丢的。” “而宫内的面具散落方式却有迹可循。”他用指尖在照片上划了一条线,很浅的痕迹,“虽然后续被咒灵破坏了现场,但不难看出,面具们是沿着这条直线轴散开,像是一开始被一条绳子串在一起,又忽然剪断了……如果是咒灵,为什么要这样做?” “关于她的死亡,真的能直接定性为诅咒杀人吗?” - 宫内沙耶遇害的地点,是她自己家中。 辅助监督带着他们上楼,介绍道:“她的父母在神奈川老家工作,目前一个人在目黑区独居……” 源柊月稍显惊讶:“她是独居吗?” 辅助监督:“是的。” 源柊月:“哦。” 她的遗体已被搬走,除此之外,现场保存得很完好——但又称不上好,因为咒灵破窗而出时在窗口撞了一个大洞,看起来像墙体被炸开了。 这栋房子特意用‘帐’设置过障眼法,外面的普通人无法看见它的残缺,也无法进入。 夏油杰完全是陪他们来的,站在门口,掌心把玩着那颗咒灵玉。 他看见两人在一地凌乱中走来走去,时而蹲下,时而拿起一样东西观察。 辅助监督问:“有什么情况吗?” 夏油杰说:“他们怀疑宫内的死不是单纯的诅咒事件。” 辅助监督:“……诶?” 夏油杰安静等待着。 房间本来就小,他再挤进去,就显得更为逼仄了,反正有他们两人,找到可疑之处也是志在必得的事,与其一头雾水地加入凑热闹,不如直接等结果。 十几分钟后,源柊月找到了一枚溅上血的面具。 “是它了。”他说。 五条悟:“嗯。” 夏油杰问:“发现证据了吗?是哪里不对劲?” “不算直接证据,因为无法凭它锁定凶手。”源柊月对他展示手里的面具,“不过有它的话,我们就能确定知道凶手的作案手法了。” 地上的大部分面具,都沾有星星点点的血迹,但这面格外猩红。 夏油杰沉吟:“那么……” 他的思维逐渐发散。 是因为做了某件特别的事,致使她被咒灵盯上吗? 作为‘窗’,她明明拥有一些能够抵御咒灵、拖延时间的咒具,又为什么没有用呢?是不是出于咒灵的‘诅咒规则’? 袭击她的,是单一咒灵吗?难道是多只…… “很明显。”源柊月一锤定音,“这是一起密室杀人案。” 夏油杰:“……” 夏油杰:“???” 等等,等等,怎么就密室杀人案了? 这是诅咒作恶才对吧? 他是不是走错片场了?这里是与咒灵战斗的咒术师片场,不是什么小学生侦探智斗黑暗组织啊? 夏油杰环顾一周,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窗口的大洞上,这个洞使得这间屋子看起来格外残破不堪,心想比起密室杀人,这明明更像是陋室杀人案…… 然后,源柊月和五条悟拿了几样东西,在他面前重演了密室杀人的过程。 把若干诅咒面具叠在一起,串在一根橡皮筋上,利用橡皮筋的弹力把它们紧紧地绷着,尖端绑上一把刀,堆在一起的面具有足够的硬度和长度,能使站在门外的人远程刺死室内的受害者——最后剪断橡皮筋,面具散落一地,完成作案。 夏油杰了然:“……原来是这样。那会是谁做的?” “这个不归我们管。”五条悟把脚边的面具踢开,对辅助监督说,“去联系警察吧,让他们查,有特殊情况及时通知。” 辅助监督看完他们的演绎,目瞪口呆,听他提醒才回神,连声说好,接着出门打电话。 “交给日本警方这帮饭桶,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侦破。”源柊月几不可察地叹息,“真可怜啊。” 接下来稽查真凶的过程,就不是咒术师职责范围内的了,他们已经完成了应有的工作,准备回高专交差。 踩着木地板下楼,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空气里隐约有尘埃味。 借着黑暗的掩映,以及墨镜的遮挡,五条悟肆无忌惮地打量源柊月的神情。 明明是第一次接触命案,明明是第一次直面死亡,可比起那名叫“宫内沙耶”的窗的性命,他似乎更在乎自己是否发现了事实真相,对于她的逝去,只是没什么情绪地感叹了句“真可怜”。 现在表情也很淡,水洗过似的,什么痕迹都没有。 放在普世价值观里,这应该是个十分冷血的人。 可对方分明是个受社会机构抚养长大的普通人,没有相应的冷峻背景作衬,从性格上来看,也不像天生的反社会,不具备攻击性和破坏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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