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入硝子站在门边,心想,总算混过去了。 ‘七海’的身体突然变成了一只欠扁的独眼猫尾草,谁能接受?谁愿意相信?幸好灰原雄容易忽悠,夜蛾老师无意深究,她绞尽脑汁插手入殓,才没有让这事暴露。 太要命了,整个过程心惊胆战。 而在此之前家入硝子干过最出格的事情,是未成年抽烟……现在立刻化身邪恶诅咒师的同伙,替他们处理尸体,这之间的等级跨度大得有些夸张。 但她平日向来以可靠沉稳负责的形象示人,仰仗于一点一滴积累的信赖值,没人怀疑到她头上。 此时此刻,家入硝子莫名替七海尴尬了起来。 他入学高专尚不久,认识的同伴和辅助监督并不多,由此来往者寥寥,但夜蛾老师的哀思和灰原雄的伤心都是真的……真尴尬啊,万一以后见到复活的七海…… “七海。”灰原雄对着漆黑的棺椁说,“你放心,我会定期探望你的父母,照顾好你留下的那两盆多肉……呜呜呜七海啊你怎么就突然没了呢……夏油前辈究竟为什么——” 而他旁边的五条悟正捂着脸……非常明显的,挤不出悲伤表情,只能单手捂脸装哭,甚至嘴角隐隐上扬,又艰难地压下去了。 家入硝子:“。” 夜蛾正道走到她身边,问:“杰有联系过你吗?” “没有。”家入硝子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夜蛾老师,你有思路吗?” 夜蛾正道和灰原雄对两人叛逃的原因一无所知,她也一样。 “……”夜蛾沉默两秒,点头,“可能有。” “还没彻底确定,但八九不离十。一个多小时前,一名前去京都回收宿傩手指的咒术师受到袭击,手指被抢走了,现场留下的咒力残秽似乎是小源的。” “他们正在……收集两面宿傩的手指。” 家入硝子:“?” 玩这么大?这演得也太逼真了? - “他似乎真的准备复活两面宿傩。” 花御对加茂宪伦说。 “袭击了一名咒术师,夺走手指,似乎是想杀死对方,但另一名咒术师同伴支援及时,他离开了;此外,又强行突破了结界术,将一根封印状态下的手指夺走……” “嗯。”加茂宪伦对此并不意外,“但是……” “夏油杰为什么愿意跟随他行动?” 依照他对夏油杰的了解和剖析,此人如果叛逃,只可能是因为打碎了‘保护弱者’的原则……无论怎么样,都不应该与‘复活诅咒之王’扯上关系。 当然也考虑过‘联合演戏’的可能性,这个念头仅是出现一瞬便被亲手掐灭了,他看不透源柊月,但他绝对了解夏油杰。如果是那个夏油杰,不可能为了‘复活诅咒之王’叛逃并杀死同伴。 所以,加茂宪伦立刻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他当然一直在留意源柊月的动向,为不暴露自身,不敢靠得太近。 于是,加茂宪伦看见的,便是源柊月希望他看见的:叛逃之后,对方接手了盘星教并更名为‘盘猩教’,教众们正在全心全意信奉一根香蕉。 一般人只会觉得好笑,是能上娱乐新闻的程度。 然而,联系到夏油杰的反常,一个猜测缓缓浮上水面。 “居然……”加茂宪伦缓缓地想,“是真的……” 那是总监部为了审判源柊月有罪,强扣给他的罪名,从字面意义上来看,荒诞不经,可将这荒谬的事实串联到一起,只有它能够解释全部—— “他真的……拥有操控他人意识的办法。” 意识到这一点,加茂宪伦的眼神,由犹疑转为坚定,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寒芒。 如此强大的术式,究竟是付出了什么代价?演绎‘盘猩教’的戏码,是和之前造房子一样纯粹觉得有趣,还是故意呈递到他面前炫耀?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浮在水面上的冰川一角,已经诱人到让一个保守主义者情不自禁坐上赌桌,足够令加茂宪伦下定决心—— “不惜任何代价。” “一定要得到源柊月的身体和术式。” - 东京郊区,盘猩教总部附近。 夏油杰身穿袈裟,与源柊月一起闲逛。 Cosplay这事和其他的也差不多,有一就有二,第一次穿觉得羞耻,到后来逐渐麻木,也习惯了‘教主大人’、‘香蕉大人人间体’这种完全不想要的尊称。 他们这些天正在风生水起地搞事业,虽然根本经不起推敲,仔细一琢磨甚至十分搞笑,但当诅咒师…… 比咒术师轻松多了。 没有突如其来的高强度任务,不需要去高专学习训练,每天可以睡到自然醒,尽管生物钟习惯了短觉压根睡不久,而且工作内容居然只是欺负其他诅咒师、给教众传输废话文学、玩游戏和逛街。 在源柊月的提议下——‘附近外送吃腻了我们能不能吃点别的?’、‘那吃什么?’、‘上你家吃行吗?想吃家常菜。’——夏油杰一琢磨,好像也不是不可以,于是带着对方回了趟家。 咒术界并没有因为他的叛逃而为难他家人,这是一条全体咒术师共同遵守的底线:一切矛盾内部消化,绝不牵扯普通人亲友。 夏油杰父母对他的‘罪行’一无所知,见他带朋友回家吃饭,认为孩子在新学校交到了好朋友真是值得开心,做了一桌子好菜招待,还问源柊月‘你就是杰常提起的那位五条君吗?’,源柊月面不改色地点头说是的我叫五条小圆请多指教……夏油杰默默捂住了脸,头疼。 无论怎么说,这诅咒师当得太怠惰了。 真的没问题吗? 源柊月:“没问题哦。” 夏油杰问:“他会上当吗?” “会的。”源柊月说,“聪明人总是坚信自己的判断不会出错,自信在真空之中就是自负,而自负往往招致失败。他保持着安全距离,而处在安全距离,得到的信息一定失真。” “聪明的小源同学。”夏油杰笑着调侃道,“你就不怕自己也犯同样的错误吗?” 源柊月难以置信地望过来,表情中明明白白地写着——你怎么敢? 他略感气愤地说:“给我一两百年的时间,制霸东京都足够了,而那家伙甚至拿不下一个小小的咒术界。” “你居然把我和他相提并论!” 很少见他较真,像是一条锦鲤甩着尾巴,啪啪地拍打着水面,仿佛正不满地指责将它错认成金鱼的游客,‘居然敢把本鱼和那种记忆只有七秒钟的小玩意相提并论!’……大概是这种感觉。 夏油杰顿时笑得更开心了。 “可是,你现在也没找到那个人啊。”他指出。 源柊月:“迟早的事。” 夏油杰开始讲鬼故事:“那他会不会耐心好得过分,按兵不动一百年,等你离世之后再动手呢?” “……嗯、有可能会。” “哎呀。”夏油杰弯起眼睛,“是要输了吗?” “不会哦。” 源柊月停下脚步,转过头,视线轻盈地一掠,似乎只是不经意地回首一瞥。而再度开口时,脸上已带上了浅淡的、难以察觉的笑意。 他的声音很轻,被风带到夏油杰的耳畔,仿若呵气声。 “……因为他的同伴,并没有那么耐心。” “已经,锁定胜局了。” …… 在前方黑发少年停下脚步时,里梅收回视线,将身躯重新藏匿于阴影中,悄无声息。 加茂宪伦告诉他,源柊月很可能筹措着复活两面宿傩,且很可能是一位千年前术师或者特级诅咒的受肉体,以极其特殊的方式伪装成人类咒术师。 未知的信息太多,对方要求他不要轻举妄动,切勿轻易接近。 但这是一件有关宿傩大人的事,里梅认为,他有必要亲眼一探究竟。 蛰伏数年,里梅唯一的心愿,是宿傩大人归来重回王座,夺回原本属于诅咒之王的一切。 于是,他无视了加茂宪伦的劝告,自顾自地跟踪起来。 没有察觉到咒灵的气息。 难道源柊月的术式和加茂宪伦的一样,可以随意更换肉身? 也是千年前的诅咒师……? 还是说…… 里梅很谨慎地保持着一段距离,线索七零八碎,思路断断续续,正认真思索着眼前这个人的来历与过去,突然之间—— 身体被凝固住了,无法动弹。 像摁下暂停键,而他自己是被暂停的视频,观影者施施然出现在他面前。 更可怕的是,里梅发现,禁锢他的咒力神似冰凝咒法……可他却无法挣脱! 他的白发被染成蓝色,浅色的和尚服也一样,浑身上下泛着淡淡的冰蓝色,脚底长出了层层冰碴,牢固地粘住腿部,无法移动。 冰冻效果,全图AOE硬控,无条件瞬间冻结所有僵尸,包括僵王博士——所以,咒灵也一样! 源柊月对着被冻成棒冰的蓝色里梅挥了挥手。 “你好啊。” 他十分友善地说。 - 七海的追悼会刚过去没多久,夜蛾正道将家入硝子和五条悟叫到办公室。 “我这里有一些,关于小源……”他开了口,又意识到现在这样称呼并不合适,“……关于源柊月和夏油杰的情报。你们想看么?” 五条悟闭眼:“不想看到他们。老子,正在伤心欲绝。” 家入硝子:“…………” 太假了吧!这演技也太假了吧! 不过,夜蛾正道似乎没有怀疑这小子的二五仔成分,只当这些天接连受到的刺激太多,略有些精神失常了,所以表现得奇奇怪怪。 “那个……”家入硝子说,“夜蛾老师,他们最近在做什么?” “他们又偷走了一根宿傩手指。” 夜蛾正道将一个文件袋放到他们眼前,是调查记录。 他的语气颇为复杂,听不出喜怒,有些恍惚地说:“小源……源柊月入学时说想‘消灭诅咒之王’,想复活宿傩然后将其彻底消灭?……难道,是为了这个才叛逃……” 咒术师的性格多走极端,这理由虽然让人无法理解,但也不是不可能。 夜蛾正道对他们的计划一无所知,只能根据过往揣测。 家入硝子倍觉心虚。 虽然五条悟从来没明说,但他的稀烂表演早已出卖了所有。这里的三个人,只有夜蛾老师什么都不知道。 夜蛾一言难尽:“他们弄了一个‘盘猩教’,给教众发香蕉……” 五条悟捶桌,痛心疾首:“可恶的诅咒师,煽动普通人笼络人心,老谋深算!” 夜蛾接着说:“他们还接受了诅咒师集团Q,更名为什么‘咒灵批发株式会社’……” 五条悟继续锤桌,忿忿不平:“万恶的诅咒师,拉帮结派暗中谋划,其心可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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