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儿啊,匈奴人看来是没指望了,我们从淮南一路攻来,眼看着到了长安,离那王位只有一步之遥,但若我们这仗输了,只有死路一条,你可怪父王?”刘安立在远处的高石之上,远远的看着不远处的烽火。 刘迁立在那人的身后,看着刘安稍有些佝偻了的身形“父王,儿臣不悔,也不怪父王,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大不了就死在战场之上。” “报,主上,匈奴人撤了。”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果然是撤了,这些个匈奴人也太不讲信用了吧,刘迁虽早就有了心里,准备,但为免还是愤懑了一番。 “是卫青,率领了三千轻骑,击退了匈奴大军。” “什么?那此刻守在城门之上的是谁?”刘安疑惑,除了卫青,竟还有人能将打的如此连招架之力也无。 “是,是皇上。” “报~~主上,长安是攻不破了,弟兄们守不住了,要是先撤了,我们再从长计议。” 刘安抬了首,安静的望着头上一轮圆月,隐隐的透着些红色。“呵呵,老夫谋算了一生,最终还是输了。”刘启啊刘启,终究还是败在了你的手里,三十年前,那人为了你不肯跟我走,今日,就算刨了他的坟,本王也定要让你与他不能在一起。 “父王,您先走,儿臣不孝,这么些年未能做出什么让您满意的事情,今个,儿成要让您刮目相看一把。”说着一撩厚重的盔甲对着刘安“叩叩叩”便磕了三个响头,声声脆响。 看着刘安依旧不动的背影,湿了眼眸,一把抽了剑转身便走了,寒风鼓动着墨色战袍,猎猎作响。 听着身后的马儿嘶鸣一声,接着是一连串马蹄“哒哒”远远的离了去。 “来人,给本王备马。” “王上,末将已近安排好了路线,王上现行一步,小王子随后就跟了来。” 刘安不语,只跨上了马,一扯袍子,连带着一头夹杂着华发的青丝“都不要跟着本王。”本就没打算活着回去,无论成功与否,他都没打算活着回去。 “主上,您要去哪?”余下的随从还欲跟着,却被淮南王喝了住。独自驾了马。 如多年前那般,少年儿郎,快意江湖。田蚡,你为那人一辈子留在了长安,连死也要葬在长安南郊,远远的看着那人么?守着那人的长安么?你休想,就算是死,本王今个也要将你带走。 远远的,刘安便看到了那人算不上华丽的坟墓之前立着一个人,一时间,他竟隐隐的期待,是那人在等了他。 匆匆的翻身下了马,迈开一双已经老迈的双腿,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向那人奔了过去,却又不敢太过接近,只怕惊了那人,黑暗中,他看的并不真切,老了,连眼都花的厉害。 只觉得心脏跳动的厉害。 “田蚡?”张了张口,低低的唤了声,却是那般的小心翼翼,远远的看着那黑色的身影动了动,转了身子望向刘安。 那人缓缓的抬手招了招,刘安笑了,竟痴了一般的靠了上去,待走的近了,才发现,一切不过是自己的老眼昏花,那人哪是田蚡,明明是那刻意打扮了的王姪,他讨厌这女人,从很久以前就讨厌。 冷了脸色,“你怎会在这?”竟还故意误导了自己。 “怎么?本宫为何不能在这?田蚡可是本宫的亲弟弟。”王姪冷笑了一声“倒是你一反贼,此刻却出现在此,才是最为奇怪的吧?” 淮南王不怒反笑,“哈哈,王姪,你也晓得本王是反贼,听说你儿子刘彻倒是孝顺的很,你就不怕本王挟持了你,好获一丝生机么?” “你不会,你若是想逃,早就逃了去,根本就不会出现在此,再者说了,你若是杀了我,就一辈子别想知道当年为何田蚡不与你离开长安。”王姪冷哼了一声,倒是引的刘安一阵心慌,这女人还过聪明,从以前就是,任何人,只要是对她有益的,他都会利用了。就连那傻儿也是。 “你怎知道?你怎知道本王当年要带他离开长安?”莫不是田蚡说与她听了的?这根本不可能,莫说按田蚡的性格定是不会让第三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就算是说,也不会将这事说与她听。 莫不是她派了人,一直监视了田蚡的一切? “呵,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瞒着的了。王爷,难道你就不想晓得,你心心念念忘不了的那人,心里装着的到底是谁么?”王姪垂了眸子,这么些年,田蚡一身未娶,老了,却是连送终的儿子都没有。到底是自己这个做姐姐的连累了他,若不是她的私心,或许那人根本就不会做出后来的总总荒唐之事,也是因为觉得愧疚,才一次次的容忍了,甚者为了他一次次的向刘彻厚了脸的去求情。 “谁?”刘安咽了咽嗓子,半响才低低的吐出一字,双手却是握成了拳状,连那手心之中都微微的出了些寒。 “不是刘启,是你,是你淮南王刘安。”王姪轻启朱唇,缓缓的说道,却是让刘安愣了住,歇斯底里的吼了出声“不可能,不可能,你说谎,你说谎,这不可能……”
第100章 平阳的要求 王姪低低的笑了,嫣红的唇色,在这深冷的月光之下,却是显的更加的冷“呵呵,呵呵呵,怎么?你是不敢相信吧,那人心心念念的是你,都是你,没有旁人,就连他死也要向着南方,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便是没有跟你离开长安。”王姪愤愤的说出了一切,眼角晶莹滑落,抬了修长的手指抹了去。 刘安呆呆的愣在了原地“当年,是我迫他留下,我知道刘启对他的心思,可是他毕竟是一个男人,根本威胁不到我,更多的是对我有所帮助……” “别说了,我不想听。”刘安扶着田蚡新漆了的坟,那坟头竟是开了朵花,过去了的,便就过去吧,只要知道你心中有我,便就够了,非要晓得当年之事又如何呢?你却已经再也醒不过来了,你又不会拽着我花白的胡子说着携手白头,那是多奢侈的事,我们两,终究是没有实现那时说了的。 “呵呵,呵呵呵呵……就算他至死也未让我见上最后一面,他是恨我的,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说别说了,王姪,趁本王还未改变主意之前,滚,给本王滚…”一把抽了胯间的宝剑,直直的指着那与这人极为相似的面容,只是不复往昔的年轻貌美,却是更添了雍容。 “这些个日子,我夜夜不能寐,刘安,若是我当年没有阻止了你们,或许一切就都不一样了,他还是那个翩翩少年,偶尔油嘴滑舌,偶尔卖弄一番文采,虽不是那般的荣华富贵,却也活的自在潇洒,是我,是我终究困了他一辈子。”王姪低低的述说着,望着那面无表情完全看不出心绪的那人,终于将这番话说了出来。 “我知道你一定回来的,这里,是盘缠,是我这么些年存了的,你且拿着,离开长安,天下之大,终有你容身之处。”王姪将一袋子的珠宝放在了刘安的脚边,转了身便欲离开,那人半蹲的身子,双臂抱着田蚡的坟碑,却是缓缓的张了口“站住。”声音却是沙哑的厉害,仿似一时间竟又苍老了许多。 王姪回眸,看着那人依旧未变的身形,恐怕现今整个大汉朝内,敢对她如此放肆的,便也只有眼前之人了吧。 “他有什么留下的么?” 王姪缓缓的摇了摇头,忽才发现那人背对着她,根本看不见她的动作,才启了红唇,说道“没有,全都交纳了国库,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未见着。” “将这些拿回去,本王用不着。”没有他的世界,就算天下再大,也无他容身的之处。 …… 元朔二年春 淮南王私通匈奴集结十万大军,攻打长安,刘彻御驾亲征,淮南王终究敌不过大汉天子,十万大军死伤惨败。 战火持续了三日,淮南王大败,淮南王长子刘迁战死沙场,长女刘玲潜逃在外,淮南王下落不明。 …… 太和宝殿之上,金碧辉煌的大殿,两根雕刻着龙凤的柱子顶着厚重的房梁,文武百官分两边而立。 刘彻头戴王帽,一串串的墨色宝珠挂在眼前晃晃悠悠,甚是晃眼,沉了张脸。 “淮南王大军一直攻到我长安城下,诸位能给朕解释一下,从淮南到长安,那么远的路程,那淮南王是怎么攻打过来的,竟是到了洛阳才有探子回报。啊?”刘彻一拍龙椅,怒斥道。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顿时众人跪成了一片,却无一人肯吱声说话。 “你们这群人,朕平日里要养着你们,到了危急的关头,你们倒好,有哪些个大人悄悄的裹了包袱携了家眷便要逃跑了啊?”刘彻缓缓的说道,却是让下面跪着的一片人心惶惶。 “张汤。” “臣在。” “将那些欲要逃跑了的大人们给朕一个个揪出来,革了他们的职,日后保不齐就是个卖国贼,就是第二个刘安。” “诺,臣定照办。” 刘彻冷哼了一声“刘安之事是个教训,你们每人回去给朕写一份折子交上来。” “诺~~” 又看了看端坐在自己右手下方的平阳公主,一袭公主凤袍,更是存托的她典雅雍容。 脸颊上扫了一层淡淡的妆容,完全看不出年岁。 “这次,有功之臣也不在少数,具体的赏罚朕自会命人拟旨,该赏的赏,该罚的罚,卫青。” “臣在。” “你回头拟一份名单交给春陀,朕要一个个的赏。” “臣遵旨。” 刘彻转了首,看着依旧端坐着的平阳,却是在听到卫青名性的时候明显的僵硬了一下身影的平阳公主。 “还有朕的皇姐,此次对战反军,巾帼不让须眉,皇姐,你也要什么赏赐?”刘彻今个特意让平阳坐在自己的下手处,他要亲自在朝堂上赏了平阳公主。 平阳却是缓缓的起了身,对着刘彻便是盈盈一拜“多谢皇上,妾身什么都不要,只是妾身寡居已久,只望皇上未妾身指得一门良缘。”平阳此话一出满朝文武无不哗然。 这,这未免也太过荒唐了吧,这种事情怎可在朝堂之上说了,莫说这平阳公主先后改嫁了两次,具是年纪轻轻便守了寡,这,这等事情,真是羞煞个人。 刘彻裂开的嘴角顿了顿,心中顿时升起一抹不详的预感,只觉得那人要说出的话,定是他接受不了的。 “皇姐,皇姐莫不是看上谁家儿郎了?这等小事,算不得赏,皇姐还是再说一个吧。” 平阳却是摇了摇头,坚定的说道“妾身什么都不要,只想以后的日子里,能有个依靠。” “哈哈,哈哈哈。”刘彻笑了笑,打着哈哈,只觉得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这时候才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那,那皇姐相中之人是何人?可在这文武百官之中?”刘彻心中却是祈祷这,最好不要在,只要不是那人,朕就应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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