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能眼睛不眨就夺取他人性命的男人真的会那么容易认罪吗? 景光猛地推开琴酒,琴酒倒低估了他的力气,脚下踉跄往后退了一步。眼看景光要夺门而出,琴酒掀起眼皮,漫不经心说:“看你帮我缝扣子的份上,给你个忠告。与其瞎忙,不如再等两周。” 景光身形微滞,握着拳转过头问:“为什么要再等两周?” “因为两周后,凶手会再次绑架一个叫由里的小女孩。这样的话,你也有理由抓他判刑了吧。” 黑泽的话荒诞又笃定,让景光不禁头晕。 “你怎么那么肯定?” 琴酒勾唇浅笑:“你没听到鬼冢说我能预知未来吗?” “……” 景光死死地盯琴酒几秒,不置一词转身跑了。 等对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走廊,琴酒拿着警服百无聊赖坐在床上。他用力扯了扯景光缝好的纽扣,居然真拽不下来。 “啧,缝得倒还挺紧。” 不过多亏景光毫无隐瞒,琴酒总算知道了安室透按兵不动的原因—— 恐怕也是等外守一再犯,好把人捉拿归案。 说实话,安室这种“灰色地带”的做事方法他还挺喜欢的。 否则,人生非黑即白也太无聊了。 * 回到寝室的景光思绪很乱,脑海里闪现许多和黑泽相处的画面。 一会儿是对方坚定地选择自己,一会儿又不遗余力对他冷嘲热讽。 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黑泽? 景光心里不安定的感觉又涌起来——自从父母惨死,他就开始有这毛病,时不时会突然咬住自己的手背,直到鲜血模糊才松口。 『为什么那天晚上只有我活了下来?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能为爸爸妈妈做?』 熟悉的疼痛和血腥味刺激。神经。不知过了多久,景光的情绪慢慢平复。他松开嘴,面无表情打量手背上的伤,起身去浴室掬冷水洗脸。 片刻,他走回书桌前开了盏台灯。桌上摊着他刚写完的警校日志。学校规定每个学生每天都要记录生活,可以添加自己的感悟,但必须真实。 各班的教官会对日志进行批改,一旦发现添油加醋或者撒谎,学生会立刻被开除。 这是为他们今后做案件记录做准备,“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是警校生们必须铭记于心的准则。 景光垂眼看自己的日志—— 『今天,我第一次真正独立完成了审讯。一开始,我很不自信,因为黑木这科的成绩比我高很多,当所有学过的技巧都无济于事,我决定用真情来打动对方。我利用了自己擅长的画像,静心观察对面的人后,突然明白了一件事。说的话可能是假的,但眼神不会骗人。今后,我还要更加细心观察,希望能精进审讯的本领,把更多罪犯绳之以法。』 景光握着拳,一滴血顺着受伤的手背滑下来,好巧不巧落在那句“说的话可能是假的,但眼神不会骗人”,鲜红的血在字上晕开,他想起刚才黑泽冷冽如冰的目光,忽然自嘲般笑了,毫不犹豫撕下这页纸揉成团扔进垃圾桶。 他又坐了会儿,才木着脸起身用绷带包扎好伤口,提笔写新的日志。 * 翌日,刑法课。 这节课讲的是故意伤害罪的罪责认定。 “需要注意的是,只有找到有效的证据链,案件才能被成功提交……” 教官的话音刚落,教室里突然发生一阵骚动。 “诶,那个不是隔壁班的黑木吗?” 不知谁喊了一声,众人定睛望去,楼下靠近大门的位置,一向趾高气昂的黑木驼背背着书包跟在一位西装笔挺的中年男性身旁。 黑木班的主教官在和那个中年男人说话,没说两句,男人一巴掌甩在黑木脸上,声音之大,连在二楼教室的他们也能听清。 主教官见状,一脸欲言又止。没等劝解,中年男人就领黑木走了。 教室里的大家面色骇然,唯独最后一排的琴酒和讲课的教官镇定自若。 “你们应该也听说赌局的事了,除了黑木,还有一批不肯坦白的学生也已经被退学。希望你们好自为之,搞清楚警校是什么地方。所有歪门邪道都逃不过老师的眼睛。听懂了吗?” “……听懂了。” “大点声!” “听懂了!” 相比其他人很快重新投入课堂,诸伏景光整堂课都魂不守舍。他还记得离开模拟审讯室前,曾鼓励黑木要改过自新,不让父母失望。 他以为黑木既然承认了错误,就有第二次机会。没想到…… 或许就像黑泽暗示的,自己太过天真。 课后,景光审讯了黑木的消息不胫而走,零星几个同学过来打探情况,更多的则是在悄悄观望或者做自己的事。 景光含糊其辞,同学却半真半假笑道: “没想到诸伏的审讯技巧这么好,看来我得夹紧尾巴好好做人”。 此话一出,附近的松田一脚踹在景光的课桌侧面。景光和周围的同学吓了一跳,“松田,你干什么!” “不是说要好好做人吗?我这是在帮你呢!” 说话间,降谷、萩原和班长也聚了过来,双方对峙,剑拔弩张。 突然,景光察觉钉在右脸灼人的视线,他没回头,也知道这道视线来自黑泽。对方现在是什么表情? 眼里盛着冷冰冰的笑,等他出丑? 他握紧了拳,莫名有种斗殴的冲动,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砰”的一拳砸在宣称“要好好做人”的同学脸上。 对方狼狈倒地,不可置信地紧盯景光,场面安静,包括降谷在内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谁都没想到那个性情温和的诸伏景光会突然动粗。 但越是脾气好的人发起火来就越吓人。 正在这时,景光手上的绷带脱落,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一看就是人为的。这个伤像是颗石子儿,刚才还死气沉沉的湖水瞬间活泛起来。 大家捂着嘴窃窃私语: “看上去像咬的?” “该不会是诸伏自己吧?有点吓人啊……” 因那一拳生出的痛快散去,沐浴在同学注视中的景光脸色愈发苍白。 “喂,你们吵吵闹闹干什么呢?” 听到动静的鬼冢急匆匆赶来,瞥了眼倒地的男生没好气地问。 萩原赶忙扶起对方,若无其事说:“不用担心鬼冢教官,我们就是讨论下语言的艺术。” 鬼冢眉头紧蹙:“讨论艺术能讨论到地上去?” 话音未落,景光站出来中气十足的一声报告:“是我打他了,但他出言不逊在先。” 众:“……” 鬼冢也一脸不可思议。 这五个小兔崽子喜欢惹祸他知道,不过诸伏景光只是被降谷零带着跑。 今天怎么…… 他闭了闭眼,咽下口怒气:“正好我有事找你,还有那个被打趴下的,一起过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个斗殴的走了,喧嚣过后,教室里安静得很诡异。松田、萩原和伊达互相交换个眼神。虽然,他们和景光不比降谷那么熟,但或多或少发现景光的异常。 思索间,降谷捡起地上染血的绷带走向最后排的琴酒,不容否定说:“跟我出来下。” 听到这话,大家心惊胆战,生怕教室里再起另一波冲突。萩原密切关注两人,随时最好拦架的准备。 没想到,黑泽瞥降谷一眼,乖乖起身跟了出去。 两人走到无人的厕所隔间,面对着面。 “你对景光做了什么?” 琴酒一脸虚伪的迷惑,“抱歉,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降谷咬了咬牙,把染血的绷带举到琴酒眼前,斩钉截铁说:“这个。景光只要受到刺激的时候才会咬自己。” “你觉得是我让他受刺激了?” “对。” 琴酒沉默片刻,忽而想起什么似地挑唇一笑: “说起来,我昨天亲他了,就这样。”
第59章 麻婆豆腐 『说起来,我昨天亲他了,就这样。』 降谷闻言,一整个头晕目眩。震惊之余,内心还涌起类似被NTR的微妙情绪。 他一把拽住琴酒的领子:“你不是已经在跟我……跟安室透谈了吗?” 琴酒的后背猛地撞上隔板,疼痛细密,却丝毫不显,垂眼看他:“那只是对外宣称,我们内部没能达成一致。” 说得玄之又玄。 降谷感情经历为零,但抓重点的能力一流,大脑飞速风暴,很快意识到这件事的症结—— 怎么听起来像黑泽想谈,但七年后的自己不想? 降谷脸上的不可思议愈发浓重。 没道理啊,连一直被黑泽虐的自己都有点…… 更别提黑泽对安室透还挺好。 安室这家伙该不会脑子有病吧? 这个时候,降谷坚决和七年后的自己做起了切割。 琴酒懒得猜降谷在想什么,反正他的头晕和激荡的心情都毫无障碍地传送过来。 “你要是想,我也可以对外宣称在跟你恋爱。” 降谷听到这话,骤然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他像被琴酒的衣服烫到,忙不迭收手,故意板着脸说:“谁想和你恋爱了?既然进了警校,希望你好好学习。” 琴酒嘲讽地笑笑,伸手抚平警服上的褶皱,用降谷能模糊听到的音量说,“诸伏景光缝的扣子还不错。” 降谷顿时又如临大敌。不过这敌到底是黑泽本人还是诸伏景光? 诚如黑泽所说,Hiro的道德底线和他哥哥一样高,突然被一个有男朋友的人亲了,完全有可能受到强烈刺激。 站在琴酒背后的降谷抿了抿唇:“你不要随便撩拨Hiro,他脸皮薄,禁不住你这样。” 一声冷嗤在狭小的空间稍纵即逝,琴酒没有回头:“那谁受得了?你吗?” 降谷的心脏由此剧烈地扑通一下,没等说话,琴酒继续:“还是算了,就是因为脸皮薄才有意思。我会看着办的。” 他推门出去,降谷几乎把一口牙给咬碎。 * 另一边,教官办公室。 景光和同学斗殴的事很快盘清,目击者众多,先嘴贱的那个百口莫辩,灰溜溜回去写5000字检讨。 本来鬼冢找景光来也不是为这破事儿。他面色凝重地盯了会儿景光手背的伤,干巴巴问:”还好吗?” 景光下意识把手藏在背后,若无其事笑道:“没什么事,不必担心。” 鬼冢见状,叹气的冲动反而更甚。他知道景光的家庭背景,也知道这是种应激,但心理的创伤不是一下就能愈合,贸贸然劝说只会显得突兀。 解铃还须系铃人,恐怕只有景光亲自抓到凶手才能慢慢脱离那个阴暗的衣橱。 鬼冢决定忽略这个小插曲,找出景光的日志,翻到最新那篇,用批改的红笔一点:“念给我听听。”
93 首页 上一页 56 57 58 59 60 6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