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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钧关注点不在稀少的人族修士。 说得难听点儿，那些连地仙都算不上的修士，即便他转世后没有修为，光靠身体素质都能压制，根本不需要担心被掣肘。 他更看重的是人族的纪律。 夸张点说，洪荒再没有比人族更擅长团结合作的种族了，或许是因过于弱小，人族极其适合在头领的带领下完成某些个人不可能完成的工作。 “社会性……”鸿钧呢喃低语谢君徕曾经提过的词汇。 他之前不明白，洪荒也从未有过这样紧密的种群。 妖族、巫族、乃至龙凤麒麟，就算族中有弱者，但除非是幼崽，不然也是独自生活的多，哪怕聚群而居，在平日生活上也各不相干，绝不会如人族这般时常来往、互帮互助。 谢君徕站在他身旁：“怎么样？是不是和你想的不一样？赌局不涉境界、不拼武力，自我封印后，全看智慧谋略，我认为这是最公平的办法。” 鸿钧不答，仍旧仔细观察来去的人。 他们随后又走了数个部落，每个部落都有各自图腾、各自特点，已然能让人明显做出区分。 鸿钧淡声道：“我看他们这样下去也不错，何必要为你我赌局，把他们拉入战争的漩涡。” 争人皇共主之位，肯定要打仗，人族现在正处于和平之中，他不理解，谢君徕不是那等随意以生灵性命做赌注的人，为何会提出这样一个明显不合性格的赌局。 谢君徕闻言一笑：“我说过，又不是现在就开始，慢慢等，千年后，即便你我不动，人族也不会安稳下去了。” 洪荒没有真正的和平，只有相对的宁静，人族部落间的战争，对于整个洪荒来说，跟几个蚂蚁窝的蚂蚁打击差不多吧。 等三皇五帝现世，整合人族之力，这个种族才能真正站上洪荒舞台，而不是在角落当可有可无的配菜。 伏羲这次没有陨落，人皇是没他位置了，不过要是换另一个更强者，说不定对人族发展好处还更多呢？ 谢君徕思量着一些危险的事情，鸿钧后背一寒，掐指推算，不得缘由。 余光瞥见身旁之人眉头越皱越紧，谢君徕连忙打断他的思索：“我带你看看我亲手建立的第一城吧。” 说完，直接带着鸿钧到了夏城。 鸿钧眉梢一动，立即理解了那些部落的差异从何而来，严格来说，他们都是继承了夏城的一部分，然后在这部分上发展出了自己的特色。 和那些还带着土气的城池相比，夏城可谓美轮美奂，这里也是人族修士汇聚的中心，甚至形成了类似人族散修联盟一样的组织。 说不定再这样发展下去，连宗教门派都有了。 鸿钧好奇道：“要是我选这座城，你岂不是必输无疑？” 不是他看不起谢君徕，而是对比差距太大，夏城体量已经十数倍那些部落，质量更不必说。 谢君徕感慨望着自己真实版经营游戏成果：“不会，很快，这座城就要消失了。” 鸿钧吃了一惊：“为何！” 谢君徕一笑，淡淡道：“当初我建立这座城是为了保留人族火种，而今人族已经不再需要，它甚至成为了人族发展的阻碍，既然如此，消失不是很合适么。” 人族是一个创新的种族，同时也是一个传统守旧的种族，谢君徕已然发现不少人族打着夏城幌子阻碍其他部落发展，他懒得处理那些人，不如直接釜底抽薪，正好让夏城的力量分散出去，为人皇争夺战添砖加瓦。 鸿钧听完默然，又是一个他不明白的理念。 在修行这条路上，因循守旧太正常，每个人都是踏着先行者脚步前进的。 不过他转念一想，若无盘古横空出世，他们或许永远也不知道如何攀登更高境界，而当年那些阻止盘古证道的魔神，在盘古看，或许就和今天夏城那些老古板差不多吧。 两人在人间行走百年，鸿钧结合谢君徕的讲解，仔仔细细了解了人族的一切，也明白了谢君徕对人族另眼相待的缘由。 “变化真大啊。”再次来到开始的部落，鸿钧感慨万分。 百年，对其他种族几乎不会有任何影响的时间，对人族来说却足以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他侧过脸，终于下定决心：“立誓吧，这局，我和你赌！” 谢君徕扬起大大的笑脸。
第76章 人道之变 千载时光，幽幽而过，这期间谢君徕十分忙碌，不光要为自己和鸿钧的赌局做准备，还要提前交代好一些事情。 ——他推测，只要自己赢了鸿钧，通关游戏的日子就不会太远。 虽然一个玩家忧愁通关后的游戏会走向何方显得有些奇怪，可数万年的感情，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他更愿意相信，哪怕没有自己，游戏的世界依旧会前行。 如此一来，保证自己的消失不造成严重后果就很有必要性了。 谢君徕想到的最好方法是给三清提升战力。 他不愿洪荒再多几位圣人，但没了自己当靠山，元始想压制下面的牛鬼蛇神恐怕有些困难。 于是综合自己所学，及独属玩家的脑洞，谢君徕创出了一门三清化一气之法，可集三清之力，短时间达到圣人战力。 按洪荒唯二圣人女娲、后土的性格，有此法，平乱足以。 只是每次练习这道法门，三清都会一脸奇怪，经他们融合后的“一气”，更是时常口吐惊人之语。 “大哥！原来你是这样的大哥！” “三弟，我是你二哥啊！” “嗨！妖怪，还我父神！” “你爹不是你一个人的爹，认命吧。” 种种稀奇古怪的言论，谢君徕旁观过一次后，三清再也未于人前使用，据说需要练习，大成之前，不敢扰父神清净。 谢君徕本想说自己不介意，可看三人都是两颊通红头冒热气，不敢再打趣，怕爆炸，只能随他们去。 事后经过他的观察，三人虽有拌嘴，平日却显得更亲密了些，谢君徕就更放心了。 只要三清不闹内讧，洪荒能压制他们的也没多少人，加上那些人本身就利益不和，更难作祟。 鸿钧见谢君徕的举动，以为他是为自己输掉赌局做准备，不由也放了一分心——这证明对方没想暗地里坑他，而是真要公平一战。 既然过程公平，结果全靠自己，盘古赌得，他又有何不可？ 鸿钧比谢君徕还干脆，他在洪荒本就无甚熟人，交出灵网后，真可说无牵无挂，只待风起。 这时他反倒比谢君徕积极了，三天两头在人族溜达，还时常幻化成人族，真身体验一把，即便封印记忆后不会记得这些经历，但智慧仍在，说不定因此有灵光闪过呢。 谢君徕对他的行为乐见其成。 日后鸿钧输给了他，凭借在人族的度过的时光，怎么都会有点儿香火情。 人族生活在洪荒，看护人族，也不是看护洪荒么。 如此又过了数百年，谢君徕隐匿夏城。 刚开始，这件事对人族的冲击的确十分之巨大。 不过近些年，妖仙神灵渐渐不在外行走，与人族的交流也少了，几十年，修者一打盹的功夫，人族都传了几代，再确切的事实也会逐渐成为口耳相传的传说。 发现夏城消失对人族的影响没想象中大后，人族中的修者也逐渐放弃了寻找，而对于各部落的首领，除了遗憾夏城的技术，更多却是松了一口气，好似搬开了压在心底的石头。 “你留给人族的印象不怎么样啊？”鸿钧嘲讽着说道。 谢君徕眼都不扫他一下：“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要是他们一直抱着我教导的东西不改变，那才让我失望。” 鸿钧愣了一下：“所以你才不看好其他种族。” 他思忖了一会儿，转向谢君徕，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你竟不愿有人走你的道路。” 鸿钧此刻方明白，盘古太傲慢了，他居然从来都不认为还有人能和他一样开辟洪荒，证道混元！ 他希望看到一条与他不同的道路！ 洪荒所有先天种族都从盘古的血肉中诞生，继承盘古的力量，也不可避免被他的道路所影响，他们眼前只能看到大道，只会想着修行。 人族不同。 或许是因为弱小，或许是因为生来与盘古无甚关系，人族在修行之道上走不通后，明智选择了另一条道路。 或许这条道路才开始，还看不到目标，可对盘古来说，这些并不重要，他要看到的只是有别于他。 鸿钧不知道盘古哪儿来的自傲、那儿来的信心？ 三千魔神都未曾做到的事，他觉得蝼蚁般的人族能行？ 谢君徕不知鸿钧的想法拐弯到何处，他其实算是拿着答案抄作业。 反正就他所知道的，在洪荒世界，的确没第二个盘古——罗睺不算，魔界终究不是独立世界。 而人族呢，要说武力方面能超神入圣未免夸张，可作为一个人类，谢君徕觉得人族有无限可能，即便在他穿越前，人族还没能自由翱翔星际，可人族始终在进步，而不像洪荒生灵，一直在追寻前辈曾走的路。 太没有想象力了，谢君徕想，这些不孝子们，一个个只想着证道成圣，可要是问他们成了圣人之后干什么，包管一问三不知，所以才总为些鸡毛蒜皮的事儿闹腾。 洪荒确实很大，可都成圣了，不应该出洪荒看看吗？ 谁会喜欢上万年宅在一处，抬脚就能到任何地方的窝啊！ 谢君徕不知道靠走能不能到卡俄斯或者耶和华的世界，但能不能是一回事，想不想是另一回事，人类困在地球的时候还无时无刻不想探索宇宙，为何比人类强大得多的神仙，却丝毫没有好奇心？ 胸无大志！ 与鸿钧鸡同鸭讲一通，两人认为自己再次深深了解了对方，活着的三千魔神只有他们俩，某种意义上，他们已经是最亲近的了。 也只有和鸿钧在一起，谢君徕不用太端着。 不，还有一个，谢君徕神情霎时恍惚。 他其实应该向卡俄斯道别，但不知为何，迟迟张不开口，以至离别在即，依旧没打开面板和对方说一声再见。 还是不要立flag了，谢君徕对自己说，君不见多少影视剧里，主角或者配角做了同样的事情后，最后都会领盒饭下线，他就算把握再大，也不能给自己毒奶。 心安理得找了一个借口，时机已至，谢君徕与鸿钧同时在大道见证之下立誓，封印记忆实力，投身人世兵戈之中。 …… 商丘，风兖部落，谢君徕选定的目标。 他没提前打听鸿钧挑中的部落，鸿钧也未询问他，两人十分默契——无论过程如何，只看结果。 这是一场关乎气运、智力、心性、手段的比拼，哪怕两个人择了同一个部落，最后定然也只有一个胜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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