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该是共感,但和那次共感华生的感觉不同,这次共感给他的感觉更冰冷、也更僵硬。 就好像被他附身的不是一个生物,而是冰冷的死物。 难道是尸体吗? 九里心想着,又发现一个神奇的地方。 他能看到前后左右所有角度下的场景,就好像整个世界都变成一个将他团团围住的圆。 旁边大楼的玻璃门映出半个车辆的轮廓。 九里呆了呆,想到一种可能后很快又否定。 不可能吧,他现在变成一辆车了吗? 共感竟然还能共感死物,祖母也没说过这种情况啊。 正当他心里胡思乱想的时候,耳边响起“咔哒”两道开门声,紧接着是“砰”“砰”的关门。 关门时车身震动,九里也跟着抖了两下,终于接受“自己变成一辆车”的事实。 他确实变成了一辆车,而且应该是自己在睡觉前想的那辆保时捷。 在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后,他甚至能看见自己车内的座椅和方向盘。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透过皮肉看到了自己的内脏一样。 九里又将视线看向车外。 从主驾驶下车的男人身材魁梧,穿着黑色西装,戴着的帽子和墨镜将大半张脸遮得严严实实。 从副驾驶下车的男人则穿了身黑色风衣。 由于背对车辆,九里只能看到对方背后披散的银色长发。 这么晚了,他们不睡觉是要干嘛呢? 九里将视线转向车顶,便看到大楼入口上方的招牌——大黑大楼。 他没来过这里,也不知道这栋大楼是干嘛的。 眼睁睁看着两人——其中那个魁梧的提着一个手提箱——迈上楼梯,身为一辆车的九里不免有些着急。 等等啊,你们把车孤零零扔在这,车也是会很害怕的! “滴——!” 尖锐的汽车鸣笛声打破了深夜的寂静,也让将要走进大楼的两人齐齐停下脚步。 保时捷还是那辆保时捷,黑色的涂装彰显沉稳低调,如一块巨石般沉默等候着。 像是在告诉琴酒 和伏特加——你们安心的去吧,我会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伏特加甚至感觉刚才的喇叭声就是自己的幻觉,但自己听到就罢了,大哥也停下脚步的话,就肯定不是幻觉。 “大哥,难道这辆车……”被人动了手脚吗? 但这说不通啊。 把车停在停车场后的每一次上车,他都会仔细检查车上有没有异样,比如窃听器什么的。 伏特加想着想着,额头冒出一层细汗。 ——坏了,冲我来的。 “交易取消。”琴酒很快做出决定,将本该今晚进行的交易推迟到明天。 不管这辆车是真的被人动了手脚还是零件故障导致的偶发现象,他都不会再坐上这辆车了。 本该迈进大楼的脚步走到了大楼和大楼间的阴暗巷口,琴酒从风衣内侧拿出一枚手榴弹扔到车底盘下。 “轰——!” 一声伴随火光的巨响,爆炸冲击力直接将保时捷连同前后两辆车一同掀飞出去。 —— 足球场上,工藤新一和几个同龄孩子围着足球跑来跑去。 本来九里也该是这群孩子中的一个。 但此刻他却一脸愁容的坐在场外,盯着足球的蔚蓝眼睛写满了同情。 昨晚梦境的最后,他和那辆可怜的保时捷一起被爆炸炸飞,就好像这颗被踢飞出去的足球一样。 唉,感觉以后每次踢足球,他都会想起这次梦里的经历。 其实他也不是故意要摁喇叭的,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能操控那辆保时捷。 第一次和华生共感的时候,他就像个看电影的观众,左右不了电影的情节发展。 如今这才过去不到一个月,他怎么就能操控那辆车了呢? 九里从睡醒开始就在思考这件事,心里也罗列出了两种最有可能的解释。 一是他太天才了,一回生二回熟,三回直接熟练度max。 二是因为车辆本身是个死物,不存在自我意识,操控难度低。 从现实出发,应该是第二种解释最合理。 但从自我意识出发,九里觉得是第一种的可能性更高——他是个天才。 又踢进一球,新一正享受着进球带来的乐趣时,旁边一人担心询问道:“新一,沐森真的没事吗?他为什么要笑得那么…得意啊?” 新一扭头看去,顿时无奈“呵呵”两声。 的确,那个金发小孩脸上的笑容只有得意才能形容。 有人举手招了招,“喂——沐森,要来踢球吗?” “要!”九里几乎瞬间就把昨晚被炸飞的经历忘掉了。 什么‘同情足球遭到的不公待遇’,‘我以后一定温柔对待足球’之类的念头全部清零。 他灵活躲开几人的拦截,在“乌拉——”一声大喊的同时,将脚下足球用力踢出。 足球就像昨晚被炸飞出去的保时捷一样,在高空划过一道抛物线,飞出球场,精准落到球场外的一户人家院子里。 “啊?”几乎所有人都发出一声不知所措的惊呼。 九里抓抓头发,眼睛放光。 “哇~我第一次踢这么高这么远的球。” 大家一愣,恍然意识到:是噢,刚才那一球真的又高又远,很难踢出来的。 新一扯扯嘴角,无奈提醒。 “我们现在最该做的是把球拿回来吧。” 众人:“对噢!” 大家一起跑到那户人家的门口,在院子里找到了那颗掉进花坛的足球。 因为是自己把球踢进去的,九里自然而然的承担起了摁门铃的任务。 他抬眼看向表札——板口正义,随后便摁下了门铃。[1] 从家里走出来的是一个比他们大不了几岁的少年,黑发微微炸起,脸颊上带着小片雀斑。 见到自家门外站着一群小孩,那少年微微一愣,露出温和笑容。 “请问有什么事吗?”
第24章 上小学 少年叫坂口正人,10岁,明天开学要上帝丹四年级。 得知他们的足球掉进院子里后,正人很快就帮他们捡了回来。 双手抓着铁栅栏、几乎要把脸贴到门上的九里注意到被足球砸到的植物已经断了。 相比其它地方,那一块花坛有很明显的破坏痕迹。 “花坛怎么办?” 接过足球的时候,九里愧疚道:“这个球是我砸的,我可以赔钱。”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零花钱。 因为不知道那些植物有多贵,他把所有的钱都塞向对方。 “我今天只有这么多钱,对不起,不够的话,我可以留我的联系方式。” 大家相互看看,也跟着把自己的零花钱拿出来——带着不舍。 “不够的话,我这里也有钱。” “没错,不能只让沐森出钱。” 新一看着这些孩子,很是欣慰的点点头,同时也把自己带着的零花钱拿出来。 板口正人连忙摆手,眼中带着深深的羡慕。 “不用、不用赔钱的,你们快去玩吧,真的没事。” 听到他说“没事”,好几l个孩子瞬间把钱收了回去,并长长呼出口气。 “但是你爸爸妈妈回家以后发现怎么办啊?” 九里还是觉得过意不去。 正人愣了下,神情微微黯然,但还是笑着解释。 “我爸爸很喜欢孩子的,所以没关系,我保证。” 九里和新一都察觉到对方眉眼间的悲伤以及话语里只提到了“爸爸”这个称呼。 寻常来说,如果父母都还活着或者没有离婚的话,大多数情况下都会回答“爸妈如何如何”。 九里想了想,举起手里足球。 “哥哥要一起踢足球吗?我们一起玩,就当是道歉好了。” “这个……”正人眼中闪过一抹光亮,很快又黯淡。 “抱歉,我…我不会踢足球,而且运动很差。” “大家一起踢着玩嘛,没什么厉害不厉害的。” 九里把球递给新一,直接拽住正人的手腕,“好啦,快把门锁好,我们教你踢足球。” “哇——我们教?” “我们可以教别人踢足球吗?” 7岁的小豆丁们目光灼灼的盯着比他们大3岁的正人,立刻开始争抢起第一个老师的位置。 众人强推着腼腆的大哥哥往球场上走。 九里和新一落在后面。 后者朝前喊了一声,“喂,你们拿上足球啊。” 有人回头,新一抛起足球踢了一脚,力道刚好。 “你也发现了。”他笃定说,“所以才拉着这个哥哥来踢球。” 九里抓抓金灿灿的头发,“算是吧,主要还是我做错了事,做错了事就要勇于承担责任。” 新一盯着他神情认真的脸 。 还没等说什么呢,九里就指着自己问。 “我刚才很帅吧~你肯定被我迷倒了。” 新一瞬间无语,扯了扯嘴角冷笑两声。 “我只是在惊讶居然能从你嘴里听到这么认真的话。” “什么啊,我一直都很认真的好不好?” “是是~臭屁金毛。” 新一晃着脑袋说出园子给九里起的外号,在九里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注视下,快跑向前。 “我去教正人哥哥踢足球了,你慢慢走吧。” “新一!你跟园子学坏了,你清醒一点!” 九里疾步赶上去,想拯救被园子附身的小弟一号。 …… 夕阳西下,在球场上又跑又闹的孩子们终于意识到了时间的流逝。 大家还在讨论明天报道的事情呢,板口正人则突然朝球场门口跑去。 “爸爸。”对方跑到一个中年男人面前,有些愧疚。 “我……我没注意到时间。” “玩得开心就好。” 板口正义拍拍儿子的头,又蹲下身,感激看向靠近过来的九里他们。 当得知他们是因为足球飞进院子里而和正人认识以后,板口正义笑笑。 不仅毫不介意他们把植物砸倒,还邀请他们有时间的话,可以到家里做客。 * 小学生活还算有趣。 就连偶尔有人问他为什么会是金色头发、为什么会长得这么高,或者因为他的混血身份号召别人孤立他,也都挺有意思的。 “金色头发是天生的啊,你如果想要,可以去染头发,但好像小孩子不能染发。” “我长这么高,是因为每天都喝两盒牛奶,多吃蔬菜。” “混血就是说我的爸爸妈妈不是同一个国家的人。” 九里说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问他“混血是什么意思”的男孩更大声道:“所以说你妈妈是外国人咯,你是外国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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