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哥哥来了。”夏油杰当即走上前去,先给了独力支撑的小朋友一个拥抱。 感觉到他的情绪平缓了些许,他才问起了事态发展。 “发生了什么?陆生怎么消失了?” 眼球咒灵的移动速度并不算太快,当他操纵着咒灵跟进大楼里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奴良陆生突然消失的一幕,但是在此之前,从五条枫他们进去,再到眼球咒灵进入的这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间隔里发生了什么,夏油杰并没有看到。 提起这个,五条枫不得不又做了一个深呼吸才平稳住情绪,他抬手指了指大楼里面。 “那里有一面镜子,陆生被镜子照到之后就突然消失了。从残留的痕迹来看,陆生应该是……被吸入了镜子里。” “又是一个幻境吗?”化身玉藻前的事情才过去没有多久,夏油杰当然立刻就联想到了这个相似的情况。 “是不一样的。”五条枫摇了摇头,十分笃定地回答道。 “那面镜子的力量运行规律和咒灵的领域完全不同,肯定不是同一种东西。” 如果真的是领域的话还好一点,已知的东西总比未知的要容易对付。可偏偏这不是什么咒灵的领域,甚至从仓促间六眼反馈的情报来看,这个东西都不能算作是“有害”的。 可是这怎么可能?对于五条枫来说,这种矛盾和未知才是最令人焦心的地方。 “操纵镜子的人呢?被你制服了?” “他们死了。”五条枫安静地抛出一个惊天大雷。 “这个镜子的发动似乎需要很多能量,在把陆生吸进去之后,他们的生命就立刻被抽干了。” 这也是令五条枫感觉到矛盾的一个重要特点,如果镜子真的无害,被它吸取了生命而直接死亡的这些人又该怎么说? 这个时候,首无沉不住气了,插话道:“那我们就更应该进去看看了,只有亲眼看见了这面镜子才能想办法救出少主。” 五条枫皱起了眉头,刚刚他就是在阻拦奴良组的妖怪们进入大楼,只不过还没来得及说出理由。现下便解释道:“可是那面镜子很危险,陆生中招的时候甚至没来得及反抗,我怀疑只要被它照到,就会进入镜子里的世界。” 而至少在五条枫离开那间房间之前,镜子还是处在旋转状态的,这就意味着“被镜子照到”是一个可能性极高的事件。如果他当时放任奴良组的妖怪们一拥而入的话,只怕全军覆没也不是没有可能。 要解救奴良陆生起码得拿到镜子,但是要拿到镜子却危险重重,局面就这样卡住了。 正当众人僵持之际,夏油杰说道:“我可以操纵咒灵进去试试,如果可行的话就让咒灵把它吞进肚子里带出来。” 让被操纵的咒灵进去,哪怕被吸入了镜子里也损失不大,说不准夏油杰还能借此反过来探索里面的情况,这的确是目前情况下的最优解了。奴良组的妖怪们都一致同意,而五条枫也犹犹豫豫地点了头,不知怎地,心里还是有点不安。 夏油杰召唤出一只咒灵,让它爬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他神色一动:“到了。” 这是已经沿着五条枫描述的路线找到了镜子所在的房间。接下来就是要验证一下,咒灵到底是可以成功地把镜子带出来,还是也会被镜子吸入。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等待着后续。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夏油杰突然惊讶地转过头。 还没等他的视线和身旁的五条枫对上,他就如同奴良陆生一般,整个人凭空消失了。 “……最后,浦岛太郎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 碧海蓝天之间,短发的女人一脸慈爱地讲着故事,如果忽略她头上狰狞可怖的缝合线,以及被她讲故事的对象是一只红色的很像章鱼的咒胎的话,这一幕还真可以称得上的温馨幸福。 讲完了故事,女人把摊在膝上的绘本合拢,微笑道:“所以,龙宫虽然很好,但是如果沉迷其中的话,再出来的时候外面的世界可能就要糟糕了哦。” 陀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还在咒胎状态,心性也孩子气,这个故事对于他来说就真的只是一个有趣的传说而已。 但是他的同伴们却不这样想,花御就从这个故事中听出了些不同的意味。 “那么,你选定了谁来做浦岛太郎?”她问道。 “当然是咒灵操使,还有那个麻烦的半妖了。”女人也很乐于对同伴讲解自己的计划,她信手在沙滩上画出了一个镜子的形状,又画了两个小火柴人。 “两个浦岛太郎,进入龙宫之中享受仙境的美好。而我们,就可以趁着他们不在的短暂时机里,把他们的同伴们也处理一下了。” “可是。”花御还有些疑惑。“这个‘龙宫’为什么可以困得住他们两个?而且五条悟和五条枫肯定会出手的,你怎么能保证他们不会也进入‘龙宫’呢?” “可不要小看我们的‘龙宫’啊。”女人饶有兴致地把那两个小火柴人抹平了。 “那可是能够操纵人心的‘八咫镜’,足以让他们在自己的‘心’里迷路上好一会儿了。” “至于那两个六眼,也不用太过担心。” “他们是没有‘龙宫’的入场券的。” 女人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冲着咒灵同伴们拍拍手,示意开工了。 “好啦好啦,到了我们要出场的时间了。” “要开工啦!”
第82章 加茂宪纪一直都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 在被接到本家生活之前,母亲叮嘱他要懂事,才可以在本家生活下去;在正式进入本家,被宣称是加茂家族的嫡子之后,家族里的人也教训他要懂事,才可以得到家族的承认;最后,在东京咒术高专,终于没有人在他的耳边无时无刻地提醒他要懂事了—— 但是,已经没有意义了。 他早已身处更加幽暗深邃的牢笼。 他低着头,一路跑到附近的卫生间里,关上了小隔间的门。直到这个时候,他才能允许自己流露出些许属于小孩子的神态…… 一滴眼泪“啪嗒”一声,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但是这个声音还是太轻微了,根本没有被远在千里之外的操纵者们接收到。 “宪纪,到了你该动手的时间了。” 或者说,有没有接收到也没有区别。 男孩的耳蜗中,潜伏着一个比米粒还要微小的精密咒具,忠实地传达着幕后操纵者的命令。 加茂宪纪攥紧了拳头,脑海里又幻听般的回响起了母亲低声的啜泣,那是极度隐忍之后,却依旧从喉咙的深处流泻出的细微声响。 她曾经微笑着送他出门,说“忘记妈妈,去过更好的生活吧”。可是哪怕是如此卑微的愿望,却还是被无情地打碎了。 “宪纪?加茂宪纪?”没有立刻得到他的回应,另一端的老者不耐烦地催促道。 加茂宪纪把冲到了喉咙口的呜咽强行压下去,尽力平静地应答道:“我在。” 但是后面,尚且年幼的男孩还是忍不住显露出了一点脆弱:“我妈妈……她现在还好吗?” 老人并没有在意刚才他没有说话的安静是在做什么,他早就失去了体贴他人心情的能力,常年的身居高位让他只会按照自己的心意发号施令,哪怕对象是被他们视作继承人的加茂宪纪也是同样。 “当然,你赶快动手,就趁现在!”他不耐烦地催促道。 “好的。”咒具中传来男孩平静地回应。 加茂宪纪用最后的平静阻断了对咒具的咒力供应,终于获得了暂时的平静。 东京咒术高专有着天元大人坐镇,又在最近几年陆续出了三个特级咒术师,其中五条悟和五条枫都在结界术方面颇有造诣。因此,它的防护结界牢固程度放眼整个咒术界也难出其右。 但是这是针对外敌入侵的情况。 如果有人从内部进行破坏的话,那么其难度就会相应地下降许多了。 加茂宪纪扯出了脖子上的吊坠。那是一个形似琥珀的水滴形坠子,半透明的固体里封存着一点微光,虽然看起来很不起眼,但这可是加茂家族费尽了千辛万苦才运送到他手上的。只要把外面的封层捏碎,那么咒术高专得到结界就会从内部被腐蚀、破碎。 加茂宪纪手指用力,捏碎了那个吊坠。 那一瞬间明明他的身体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但是却依然忍不住地丢下了手里的碎片,扑到马桶上干呕起来。 明明在听到母亲的声音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回头了。 但是真的迈出这一步的时候还是好痛苦……在咒术高专的生活虽然只有短短的几个月,但是明亮的、闪着光的瞬间却已经比起之前的所有加起来都多了。 可是现在,他已经亲手把这一切都打碎了。 应激性的身体反应只是一瞬间,加茂宪纪很快直起腰,眼神中闪过坚毅。 因为他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一直表现得也算顺从的关系,那些人在商讨“计划”的时候也没有特意避着他,他也因此得知了一些有关“计划”的细节。 他们的目标只是要活着掳走那个叫虎杖悠仁的学弟而已。那么,或许他还可以稍微拯救一下其他人…… 他整理好自己,推开门,然后一下子愣住了。 门外站着气喘吁吁的伏黑惠,看样子似乎是刚刚才找到这里。虽然他来得晚了一点,没有听到可以直接给自己定罪的那段对话,但是当伏黑惠的视线落到地上散落的吊坠碎片上的时候,加茂宪纪就知道,他已经被发现了。 那一瞬间他近乎是松了一口气,但是在两双眼睛对上的时候,加茂宪纪还是像被灼伤一般,立刻移开了视线。 无言的对峙只持续了一秒钟不到,加茂宪纪抢在伏黑惠说话之前,扑出来阻止了他的话语。 “快走吧,离开这里!只要找个地方躲起来,他们就不会特意去伤害你的……” 虽然老人们在闲聊的时候,也不无恶意地提起过“禅院家的那个十影法能死了就好了”。但是如果躲得足够隐蔽的话,时间紧急,他们不会额外出力寻找虎杖悠仁以外的人的。 可是伏黑惠站在原地没有动。“加茂学长,你做了什么?” 加茂宪纪拉扯不动他——见鬼,明明是个式神使,但是他的力气怎么这么大——他只能破罐子破摔地大喊道:“你不是都看到了吗?很快这里就会被入侵了,快跑吧!” “加茂学长这样做,是自愿的,还是受到了胁迫?”伏黑惠的语气依旧是冷静的,仿佛没有听到加茂宪纪的后半句话一样。 或许是对面的男孩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既没有因为他的自爆而出现厌恶,也没有因为听到外敌入侵的消息而慌乱,加茂宪纪无形之中也被稍稍安抚了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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