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守旧派们惊愕地发现,在不知不觉间,他们竟然已经成了被架空的老皇历,咒术界已经有了新的领头人。他们之所以前面还能过两天好日子,不过是新的领袖们手指缝里落下的一点残渣而已,而现在新领袖们不愿意了,也随时可以收回这点恩惠,反手把他们打落尘埃。 和烂橘子们设想中稳坐钓鱼台,翻云覆雨的悠闲惬意不同,五条枫其实是一头雾水的。 在当时,他接到消息的时间其实也只是比烂橘子们稍微早一点点而已。夏油杰的咒灵都放出来了他才接到的电话,而在电话里,夏油杰也是一反常态,不仅没有把事件的全貌向着他和盘托出,反而含含糊糊地一直在试图糊弄过去。 尤其是当五条枫问到为什么要这么做的时候,夏油杰简直拿出了毕生功力在打哈哈,就是不愿意交代行为的动机。 但是要说这是在改变原定计划,倒是也没有。五条悟和夏油杰只是通过简单粗暴的实力碾压,把完成的速度一下子提升了几个数量级而已。 五条枫倒不是不信任自己的监护人,但是让一直以来以智囊自居的他贸贸然接受这种很多关键信息都瞒着他的行动模式,也的确很是让他为难。 不过很快,他就没有闲心想那么多了。 托五条悟的福,最近的咒灵们躁动得厉害,哪怕是最没有灵智的蝇头都隐约意识到了自己的生存空间正在被不断压缩,因此发起了最后的反抗。与之相反的则是妖怪们,新生的小妖仿佛久旱逢甘霖一般的不断冒头,幸好无论是夏油杰还是奴良陆生,都用不同的方式拥有着一大批得力的手下,这才能勉强压得住场子。 这些都还在其次,对五条枫的直接影响最大的还是激增的任务量。很多小孩子都因为环境的影响突然觉醒成为咒术师,新生的小咒术师即没有熟练掌握自己的能力又不知道如何与咒灵作战,偏偏因为可以看见咒灵所以非常容易引起咒灵的攻击。虽然夏油杰的咒灵们可以保证局面大致的平稳,但是这几天来没有出现什么新生小咒术师的伤亡事件还是不得不感谢一下疯狂加班的一众咒术师们。 五条枫自然也是其中之一了。他有六眼,做起这方面的事有着天生的优势。短短两三天的功夫就解决了近百起大大小小的咒灵袭击事件,拯救了许多世界观破碎的小咒术师。 虽然都不是什么难对付的家伙,但是重复性的枯燥工作才是最烦人的。要不是监护人们都信誓旦旦地说做这些都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绝对会导向最好的结果,这会儿五条枫已经杀到音讯全无的五条悟面前去和他决斗了。 在这种兵荒马乱的大背景下,有一天五条枫被奴良组的小妖怪们送了一封信。 上面的奴良滑瓢飘逸潇洒的字体:“九相图化形,速归。” 这个时候的五条枫正好在任务途中遇到了一个有些奇特的孩子,正准备把他先送到咒术高专去,却在半路上遇到了这种突发情况。 之前藤原樱或者五条健太总能有一个跟在五条枫身边帮他处理杂务,但是最近所有的咒术界人士都忙碌无比,藤原樱和五条健太更是已经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来了。所以最近五条枫都是独自一人做任务。 九相图化形是大事,五条枫势必是要马上赶去现场确认情况的,但是身边的孩子怎么办就成了问题。瞬移太过消耗脑力被家入硝子严令非必要不可使用,而东京咒术高专距离奴良组又非常远,普通交通工具耗时太长。权衡之后,五条枫还是选择了带着身边的孩子一起去奴良组。 他蹲下身和这个孩子说明了情况。 “……所以就是这样,需要先去一个有很多小妖怪的地方,虽然长相可能有点可怕,但是他们都不会伤害你的。怎么样,虎杖君?” “嗯!”粉色短发的男孩用力点点头,甚至反过来安慰大人道:“五条学长不用担心我,我没有问题的!” 他甚至已经自来熟的叫上了学长。 五条枫揉了揉虎杖悠仁毛茸茸的头发,领着他坐上了奴良组派来接他的胧车。
第77章 这次来到奴良组,五条枫敏锐地发现气氛出现了一点变化。 虽然从表面上看,宅院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小妖们从廊下结伴走过,嬉笑着仿佛外界风波一点都没有影响到奴良组内部,但是那笑容里似乎多了些隐忧,下意识地看向外面的视线也变多了。 尽管他们想极力表现出一如往常的样子,但是如何能瞒得过五条枫呢?他暗地里把大家的反常都记在心里,不动声色地走了进去。 正院里,奴良滑瓢正端着一碗茶慢慢地品,他的面前站着三个人——或者说,曾经是咒灵的付丧神。 咒胎九相图都是还未来得及真正出生就从母亲体内堕下的胎儿,因此形态也和常人有些不同。其中最大的大哥胀相外形最接近普通的人类形态,心智也是兄弟之中最成熟的。此刻就是他站在最前面与奴良滑瓢交谈。 五条枫过来的时候,那位胀相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就继续回过头去问奴良滑瓢:“叫咒术师过来,是想要和我们签订束缚吗?” 他自认为表现得天衣无缝,但是五条枫却在他回过头的那一刻就微微挑了挑眉,眼神中滑过了一丝兴味。 这种见了小鸟的猫一样的神情,看着五条枫长大的奴良滑瓢已经非常熟悉了,他心照不宣地配合了起来,也像胀相一样装作五条枫不存在,开始和胀相打太极。 五条枫就这样静静地旁观了一会儿,心里大概有数了: 对他的到来极度关注,应该是通过某种特殊的方法提前感应到了他的行动轨迹;但是在他真正进来之后却表现得很失望,所以得到胀相特殊关注的不是他本人,而是和他一起行动的其他什么——那就只能是今天刚刚发现的那位预备学弟,虎杖悠仁了。 真是有趣。 最开始发现这个体质特殊的男孩的时候,五条枫还只以为这是什么随着咒力环境变化而出现的全新变异的术式。但是现在咒胎九相图表现出了和他的关联,再联想到那个缝合怪曾经派遣手下来试图盗走咒胎九相图,五条枫顿时有了一种预感—— 他已经摸到了那个缝合怪的计划核心。 又过了几句话的时间,在胀相即将不耐烦之前,五条枫终于感觉自己收集到了足够的信息,是时候进入下一阶段了:“今天我在过来的时候,本来还带着一个人。” 他仿佛在自言自语般的说着,并没有要谁回答的意思。但是九相图兄弟的注意力却几乎是立刻就被吸引了过来,连上首的奴良滑瓢都顾不上了,都专注地看向他。 “他可以算作是我的学弟,原本是和爷爷一起来京都游玩的。但是遇到了一起突发的咒灵袭击事件,正好被我遇到了,我看他成为咒术师的潜力,就把他带到了身边。” “学弟虽然体质有些特殊,但还是纯正的人类。所以——”五条枫这才抬头直视着面前的胀相,目光锐利如刀。 “——作为咒胎被封印了百年的你,为什么会对他有这样特殊的关注呢?” 虎杖悠仁正在和一个小妖怪大眼瞪小眼。 之所以能立刻确定他就是妖怪,是因为他的身形实在太小了,只能到虎杖悠仁这种孩童的小腿那么高。而且他的头居然是用草束包覆着的纳豆,看起来仿佛是什么精心制作的异形玩偶。 正处于最好奇的年纪的虎杖悠仁哪里见过这样的小生灵,眼睛亮晶晶的,几乎要“哇”出声来。 纳豆小僧其实有点怵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当初的奴良陆生和五条枫在这个年龄段正是最能闹腾的时候,对万事万物都充满了探究欲望,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现在看见五条枫带来的这个孩子如此关注自己,被唤醒了PTSD的纳豆小僧脚下悄悄地转过了弯,随时准备着开溜。 “你就是妖怪吗?我叫虎杖悠仁,很高兴认识你!”正当纳豆小僧准备跑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伸到他的面前,耳边也传来了男孩充满元气的声音。 纳豆小僧瞪大看眼睛,一瞬间恍惚以为自己看见了太阳。 胀相出来的时候,虎杖悠仁已经和小妖怪们玩成了一团。满怀悲愤的大哥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新鲜出炉的弟弟和一群小妖怪们从走廊的一端滚到另一端,没心没肺的笑声响彻了整个庭院。 看见正院里有人出来,虎杖悠仁还以为是那个救了自己的学长出来了,赶紧七手八脚地从“妖怪团”里站起来,笑着抬头叫道:“学长!” 然后他才发现,来的不是那个精致漂亮地简直不像人类的学长,而是一个黑色短发的青年,脸上有着刺青一样的一块黑色印记。这个人正在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盯着他看,在虎杖悠仁有限的阅历里,他无法找出一个词语能够完美地形容这个人的状态,只能凭借直觉得到结论: 这个大哥哥快要哭了。 粉色短发的小男孩静静地看了胀相一会儿,然后脆生生地开口问道:“大哥哥,你怎么了?” 胀相的全部心防都因为这声“哥哥”而粉碎了,他控制不住地一把抱住悠仁,颤抖着几乎落下泪来。 “你叫……虎杖悠仁对吗?我是你的哥哥啊……” “啊?欸?” 胀相一行动,其他两个兄弟也忍不住了,都冲了上来抱在一起。坏相和血涂没有胀相的成熟心智,直接“呜呜”的哭了起来。虎杖悠仁被抱在最中心,又是意外又是茫然,整个人都僵住了。 庭院里在上演着感人的兄弟重逢,屋子里五条枫手捂着额头,头一次体会到被过于匪夷所思的信息震慑住的感受。 在和九相图立下“互不伤害”的束缚之后,胀相也终于对他放下了心防,两人终于可以好好沟通彼此掌握的情报。 而九相图不愧是敌人想方设法也要偷取的重要人物,胀相一开口,就抛出了几个重型/炸/弹。 首先是胀相和虎杖悠仁的关系。胀相传承了加茂家族的家传术式“赤血操术”,这个术式在他转变为付丧神之后仍然保留,并且还有了一些奇妙的进化。根据胀相自己的描述,在虎杖悠仁接近到一定距离之后,他和其余两个弟弟们就都在蒙昧的沉睡中感应到了血亲的牵引,从而迅速地清醒过来。也就是说,百年之前的咒胎九相图与现在的虎杖悠仁居然有着血缘关系,并且胀相一再坚持,这并不是什么隔了不知道几代的稀薄血缘,而是真真切切的兄弟关系。 这就引出来了另一个问题,咒胎九相图是咒灵与人类的混血,而虎杖悠仁有着详尽可信的成长轨迹,他的父母都是纯粹的人类,这种神奇的血缘联结是如何建立的? 不同于寻根究底的五条枫,胀相对此有着一套近乎直觉的论断:肯定是加茂宪伦在制造出他们兄弟九个之后,又做了别的丧尽天良的实验,才诞生了这个最小的弟弟。虽然加茂宪伦和他们自己都已经是百年前的人物,这在理智上无论如何都讲不通,但是胀相就是如此不讲道理的坚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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