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近观察的何溶月突然皱了皱眉,抬起头对杜城说:“这个伤口和雷队的伤口极其相似。”杜城听完神色微变,一时间有太多疑惑和不解,这个假贺虹到底是什么人,她跟七年前的案件又有什么关系,她是知情人还是一份子,亦或者说她就是主谋? 做完尸检,他们将李俊辉的尸体火化,之后会把他的骨灰,连同私人物品一并交还给他的父母。 杜城将他办公桌上的东西都收装起来,警服、警帽、警徽,还有他的警察证、工作牌,大家自发站在旁边哀悼。 蒋峰难受到不知道如何面对,如果他当时能够忍一忍,收一收脾气,李俊就不会因为急着证明自己,而发生这样的事了。 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没有假设,没有早知道,过就是过,错就是错,谁也回不了头。 沈翊也走出来悼念,张局眼含泪花,神情肃穆:“如果你们真的想让牺牲的战友能够瞑目,你们就该去做该做的事情。” 所有人都无比悲痛,但是案件还没有结束,凶手还逍遥法外,他们不能够继续消沉,他们要完成这件事,要给牺牲的战友一个交代,不能让他们白白牺牲了,不能让他们的努力付之一炬。 倒下的人会被纪念,会被缅怀,但活着的人还需负重,还需前行。 杜城带着蒋峰去到审讯室重新审讯楚天启,杜城单刀直入地问:“那个贺虹到底是谁?你们在外面还有谁接应?” “我已经说了多少次了,都是我做的,是我杀的穆伟,是我抢的金店!”楚天启只想保护爱的人,把口供一口咬死。 杜城勃然大怒,拍桌大声道:“你太可笑了!你到现在还在替她顶罪!她根本就不是你认识的人!小安不是她的孩子,而且你深爱的贺虹很可能早就死了!” 楚天启消极地说:“我不信,你们在骗我。” 蒋峰拿起DNA鉴定报告书扔到他面前,指着上面的鉴定结果给他看,楚天启愤然摔掉报告,怒道:“这东西上全是谎言!你们以为,搞几个我看不懂的数字单位和一个结果,就能糊弄我吗?” 蒋峰嘲讽道:“贺虹早就跑了!你还在这替她扛罪!” “你说你深爱贺虹我理解,你愿因为爱而去扛下所有罪我也相信!但你用脑子想一想,这个贺虹,她真的是你认识的贺虹吗?还杀了个警察,三刀,刀刀致命!你觉得你认识的贺虹有这本事吗?”杜城真想打醒眼前这个为爱而自我欺骗的男人,说到后面已经是咬牙切齿的怒气。 “三刀……?”楚天启呢喃,他记得那个穆伟身上也是三刀,伤口很深,他到的时候甚至还能听到血流出来的汩汩声,滴落在地的滴答声。他想起了他的孩子小安,他问:“小安呢?小安在哪里?” “你放心,小安现在很安全,我们已经把她接到公安局了。”蒋峰告诉他。 楚天启失魂落魄道:“她丢下了小安……” “母亲不会随便丢下自己的孩子!除非不是她亲生的!”杜城看着执迷不悟的楚天启愤愤道。 “怪不得,”楚天启难过道,“我还一直以为她是不愿意认我,原来,她是真的不认识我啊……” 他太想念贺虹了,七年了,他等她七年了。她是他这辈子最爱的人,所以他们再次相见的时候,这个相貌极其相似同叫贺虹的女人,让他一度以为这就是他的贺虹。 他将那天事情的全部经过一一说明,比如他是如何帮她毁尸灭迹,两人的计划又是什么,尸体具体埋在了哪里。 “她居然不是贺虹,那这个女人是谁?”楚天启问,可是没有人能回答他,因为他们也想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第二天,何溶月将尸检结果汇报给杜城:“昨晚尸体找到后,我们连夜进行了尸检,从尸体的腐烂程度上看,死亡时间跟楚天启交代的基本一致,化验结果确定死者身份是穆伟。” “死者身上有三处致命伤,凶器为刀刃长度十厘米单侧开刃的匕首或刀,有两刀刺在腹动脉上,造成大量出血,致命一刀直穿心脏。” 顿了顿,她将得到的结果作出推测说:“雷队、李俊辉,和穆伟的致命伤都是一样的手法,凶手很可能是同一个人。” 得到这样的结论,杜城恨不得现在就抓到那个女人,想将她绳之以法,想将她千刀万剐,这样面目可憎的危险之人,为什么可以逍遥的活着?这怎么对得起为此牺牲的人?怎么对得起因此无辜受害的人?这不公平。 杜城和蒋峰再次去审讯楚天启,楚天启问:“我想知道我会被判多久?” “两次持枪抢劫,损毁尸体,持枪袭警,持枪伤人,应该不会短。”蒋峰将他的罪状一一列出来。 “可能再也见不到小安了”他有些遗憾,可是小安还那么小,他突然焦虑起来,“那小安怎么办?” 看到他这样,杜城只想到在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但还是将他忧愁的事转告他:“我们找到了贺虹的母亲,她会好好照顾小安的。” 听到这,楚天启恳求道:“杜警官,我能再见见小安吗?” 杜城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带着他去见小安,这一次,他不是以一个好叔叔的身份,而是一位父亲的身份。 小安在沈翊的办公室里开心地玩着泡泡机,沈翊偶尔会陪着她玩,更多时候只是温柔地看着她。楚天启站在办公室外,透过门上的隔帘缝朝里看,看着一无所知依旧开心快乐的小安也笑了起来。 这样就好了,这中间绕绕弯弯不能说的事情,孩子不需要知道,他接受自己从来没有出现在她的世界里,他甘愿以一个陌生好人的身份路过她的人生。 他们的孩子本该活在幸福里,本该永远开心快乐,本该生活无忧无虑,本该有父母陪伴呵护,是他亲手毁了她的一切。人生路,一步错步步错,最后一错再错。 杜城站在一边等他,他的时间不多,看完就要带走。这点时间里,楚天启在看小安,他在看沈翊,阳光从窗外打进来,照在他的身上,笑容温暖,神色温柔,让人觉得可亲可爱,令人心驰神往。 现在,有一件事他是想通了,他想开口,却又不敢开口,比起害怕拒绝,他更害怕意外,他不希望将来有一天沈翊会为了他伤心难过。 “我回去的时候,她所有的东西都还在,我以为她总会回来的。”楚天启对杜城说。 “她的东西你都还留着吗?”杜城听完,觉得这也许会是一个线索。 “嗯。都在我餐厅的吧台下面。”楚天启说。 他看着杜城,艰难地恳求道:“杜警官,不管真的贺虹是还活着,或是已经死了,我都希望你们能找到她。” 杜城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他的请求,送走了楚天启,就准备送小安去贺虹妈妈家了,杜城陪着沈翊出来送人。 女警牵着小安,跟她一起等车,并对她说:“一会阿姨送你去姥姥家,一定要记得乖乖听话知道了吗?” “嗯。”小安笑着点头,乖巧得令人心疼。 沈翊看着上车的小安惆怅道:“如果她知道跟自己生活了七年的爸妈都是假的,她会怎么想?” “不会怎么想。虽然不是亲生的,但起码那个贺虹对她的好,是真的。”杜城早就猜到沈翊肯定会想不开,觉得悲观,所以用这番事实宽慰他。 “沈翊叔叔!”看到沈翊,小安立刻叫他,等沈翊走过去,杜城走回去处理案件的后续工作。 沈翊走到车窗前,她把一张纸递给他,说:“这是妈妈让我给你画的。” “谢谢。”沈翊笑道,两人互相道了别,他想,以后就不会再遇到了吧,希望她能健康快乐的成长。 打开那张白纸,是铅笔画的小熊,他笑了笑说:“还差点天份呐。”整张纸展开后,他看到了背面的人名和英文地名,还有一个字母M的手写字,面上笑意消散血色全无,那个女人! 他跑回局里找杜城,他们告诉他,杜城刚刚去出现场查线索去了,他又跑回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墙上的画像。 贺虹画像旁边就是七年前那个叫他画雷队女人的画像,当时这个贺虹走进来说的“你画我画得可真像”,说的根本不是她作为贺虹的样子,而是她本来的样子! 她就是那个女人!她就是M!她就是他们要的线索! “我画对了!”沈翊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感觉,激动的、兴奋的、愤怒的、惶恐的。
第十六章 去查看楚天启餐厅的杜城,在贺虹留下的东西发现了一张美容卡,他带着卡回到警局,这一个跟他收集到的美容院资料是一样的,或者说,这就是那个美容院的美容卡。 第二天,他找来沈翊,把那张美容卡给他看,说:“雷队生前捣毁的人口贩卖的窝点之一,他们通过美容院,利用免费来吸引年轻女性,然后在手术的时候实施麻醉,最后进行诱拐和绑架。” “雷队当时就怀疑,他们在进行诱拐之前,会把目标女性的背景调查得一清二楚,但不知道手段和渠道。这个案子最后抓了三十多个人,但都是组织最底层的成员。” 沈翊听他说完,将自己拿到的名单给他说:“看来当年找我画像的黑衣女人,应该就是这个组织的核心人物之一。她把自己整容成了贺虹,所以我们才一直找不到她,在她留下的这份名单上,落款写着M,我想,应该就是她在组织里的代号。” “通缉M,找到她,就能找到突破口。”杜城深吸一口气,这是这七年来最大的好消息。 通缉令贴满大街小巷,内网也挂上她的通缉令,鼓励群众积极举报一切疑似或可疑的人。 每天都会有人出去巡逻,每天都会有人去走访,每天都会接到疑似嫌疑人的电话,每天都要将疑似地点一个一个的进行排查,有时候是长得像,有的是同名同姓的人。 每一天,每个人都忙得人仰马翻,沈翊那些天都去上课了,而且也不是他擅长的范围,杜城并没有找他来做事。 只是杜城偶尔有时间了,就会去学校接他下课,再送他回家,有时候可能会带着他在附近的可疑点走上一圈,但都一无所获。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多月,这天,沈翊没有课,来到警局里跟杜城说他思考到的名单意义:“首先,名单的第一栏都是一些被拐妇女的名字,最后一组,都是东南亚和欧洲的地名,应该是贩卖人口组织的买家所在地。中间的这一组,都是一些假名代号,应该就是贩卖组织成员的名字代号。” “但她为什么要主动交出这份名单?”杜城不解。 “也许是组织对她造成了威胁,她这么做,可能是为了自保。”沈翊猜想。 杜城觉得不无道理,但是这个女人接二连三地欺骗了他们,把警察都耍的团团转,对她不能太过信任,更不能把她想的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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