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冲他眨了眨眼睛。 妈的,死吃货,他在心里骂了一句。 但要说这两兄弟关系没救了,伏特加觉得也不尽然。他们之间是有感情的,当然这话他也不敢跟琴酒说。 琴酒曾经安排他去指导过自家弟弟,枪法、车技、以及一些格斗方式。 伏特加明白琴酒这是想让黑泽莲早些进入黑衣组织,适应那样的生存方式。 他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到黑泽莲,是在遥远的格陵兰岛。 一望无际的冰天雪地里,抬头、低头,都是茫茫的白色。 那是一个罕见的晴天,虽然风依旧冰寒刺骨。 那一年的黑泽莲,十二岁。 伏特加是在人称仙宫的后花园里找到他的。他躺在树下的秋千上,穿着一身白衣,脸上盖着一本书,只露出优美的下颌线条。 双腿交叠懒散地躺着,漂亮的银色长发一直垂到腰际,看上去质感很好。 如果不是他突然出声,伏特加几乎以为他已经和天地融为一体,变成静物。 “先生,你是我哥的朋友吗?” 摊开的书本慢慢从他的脸上滑落,在落地的前一刻,又被少年修长的手指捏住,合上了。 伏特加从那只手上移开视线,刚好对上少年的目光。 树影在那张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猩红的眼眸缓缓睁开,又歪过头朝他一笑。 ……看上去是个听话的乖孩子,很美又懂礼貌,这是伏特加的第一感受,至少比整天冰冷的琴酒要好相处。 但伏特加很快就发觉自己想错了。 黑泽莲很野,因为很早就失去了父母,唯一的兄长也只在父母的祭日回来,顺便确认一下弟弟是否还在人世。 缺乏管教,又有着足够纵容自己的异能力,养成了他对纪律和规则的傲慢和漠视。 这种傲慢几乎是从骨头里渗透出来,流露在举手投足之间。 伏特加认真地教他枪法,一转头,黑泽莲就不知道野到哪里去了。 来去都是一阵风,追也追不上。 但黑泽莲经常也会拖着伏特加一起浪。 有时在荷兰小镇的船上打水仗,有时在中国街头的茶馆里喝香茶,有时乘风破浪,只为夜访一只孤独的白化病座头鲸。 日子有种被拉长的感觉,细小琐碎的风景里也翻出花式的新奇和精彩,伏特加几乎就快忘记自己本来的目的,直到琴酒突击检查,将他和黑泽莲各揍了一顿。 那天的天气也很好,阳光明媚,天空万里无云,黑泽莲站在湖边弹奏竖琴,优美的音乐在他的指尖缓缓流淌,白裙的俄罗斯少女围着他坐了一地,每个女孩脸上都带着崇拜的神情,沉醉在琴音里。 坐在不远处的伏特加边喝酒边欣赏,也觉得十分惬意,直到他看到了……目光中闪现着杀意的琴酒。 琴酒的枪声来得毫不犹豫,但枪声一响,湖边的人已经全部消失了。 伏特加知道黑泽莲是去把少女们送回家了,他又骚又浪,毫无规则可言,却无比珍视别人的生命。 这一点和琴酒完全相反。等他再回来时,直接被琴酒折断了抚琴的右手。 黑泽莲倒也没有大吵大闹,甚至一声不吭,温柔地垂着眼眸接受了来自于兄长的检查。 伏特加这才发现,黑泽莲虽然从来没有正经过,但他学的东西都是又快又精,无论是枪法,还是驾驶,他只用左手也玩得很溜,到后来闭着眼睛都能射击了。 二十二岁的黑泽莲比起十二岁时的黑泽莲,模样出落得更美,从精致的眉梢到眼角,都流淌着浓稠的俏丽。 …… 伏特加的回忆是被一声大喊给打断的。 “你们在干什么!” 正当黑泽莲和琴酒僵持不下的时候,酒吧的另一侧门被推开,两个巡街的警察走了进来。 这段时间附近经常发生异能力者之间的火拼,因此异能特务科和军警特意加大了巡查的力度,白天黑夜都丝毫不放松。 “大哥——” 伏特加犹豫地叫了一声,他们还有任务在身,FBI动向不明,赤井秀一似乎也隐匿在横滨,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再生事端。 黑泽莲忽然悠悠地眨了一下眼睛,移开枪,身体朝琴酒倾去。 他将下颌搁在了琴酒的胸口,姿势像是在撒娇,举止亲昵。 伏特加简直看呆了。 这特么还从来没有人敢对他大哥做这种事啊! 琴酒的枪也移开了,从太宰治的太阳穴,缓慢地移到了黑泽莲的太阳穴。 对方毫不畏惧地笑了一下。 砰—— 枪声响起。 伏特加面色一变,以为自家大哥真的大恶灭亲,但见黑泽莲完好无损地站着,只是束起的头发全部慢慢地散开了,于是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没有弑弟就好。 琴酒的那一枪,打在了黑泽莲用来绑高马尾的黑色手帕上。子弹精准地穿过手帕的末端,报销手帕的同时,也恢复了黑泽莲的发型。 黑泽莲低垂眼眸,看着地上手帕的残骸,在心底轻声叹了一口气。 这块手帕,是港黑首领森鸥外邀请他加入黑手党时,送给他的入社礼,也是森鸥外按住他,亲手系在他头发上的。 是命令,是提醒,亦是身份的象征——要他始终对他俯首称臣,效忠于港口黑手党。 银色的发丝垂落到腰际,流泻下月色般的光泽,有一缕被吹进窗台的风牵起,温柔缓慢地抚过他的唇边,实在是自由的过了头。 琴酒满意地收回枪,然后毫不犹豫地踢开黑泽莲,面无表情从他身边走了出去。
第9章 伏特加看了黑泽莲和太宰治一眼,转身跟上了琴酒。 “喂,你们两个给我站住——” 巡逻的警察朝琴酒离开的方向追去时,在路过黑泽莲的身旁时,被他伸出的脚一绊,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你脚这么长的吗?”刚降职调任到横滨警署的山村操没好气地问道。 “抱歉,刚才我没注意。”黑泽莲左手食指勾着枪,一晃一晃地转着,语气认真地说道,“对方有枪,我不建议你单独追上去,至少先联系附近的同事,调派合适的警力。” 他故意绊住山村操,倒不是为琴酒和伏特加争取离开的时间,而是真的不想这位警察白白牺牲。 “你也有枪,还两把。”山村操边说边拿出了手.铐,铐在了黑泽莲的右手上,“跟我去警局走一趟吧。” 黑泽莲左手一收,突然举枪对准了山村操。 “喂,你不是——”不是来真的吧? 山村操话还没说完,黑泽莲已经扣下了扳机。 枪声乍响。 本应该射出子弹的枪口,却弹出了一颗包装精致的糖果,刚好落进山村操的上衣口袋里。 “我的枪,其实是买给家里小朋友的玩具,你可以随意检查。”黑泽莲很配合地将两把枪放在了吧台上,“不过那两个人的枪都是真枪。” “你……你敢戏弄警官大人!”山村操粗声粗气道,他向来有日本警界第一麻瓜的称号,性格也古里古怪的。不去追琴酒,反而和黑泽莲杠上了。 “能解开吗?”太宰治看着黑泽莲右手上的手.铐,弯了弯眼睛,“需要帮忙吗?” “我想这次应该不难。”黑泽莲晃了晃手腕,手.铐咔哒一声解开了,在山村操目瞪口呆的表情中,他从旁边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铐,然后递给了山村操,“物归原主。” “你你你——” 山村操还想说些什么,但在他接触到手.铐的一瞬间,突然消失在了原处。 “前辈——” 山村操身后的小警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领导消失,忘记了反应,呆呆地愣在了原地。 “放心,他没事,我送他回横滨警署了,也顺便送送你吧。” 黑泽莲说完用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淡淡说道,“巡逻辛苦了。” 做完这一切,他才捡起地上被打烂的那块黑色手帕。 不止破了,还焦了,散发出一股刺鼻的糊味,肯定是不能再用了。 琴酒可能是对他改变发型不满,可能是猜到了这是他加入港口黑手党的身份象征——因为他以前从来不穿戴任何黑色的东西。 但不管怎么说,被森鸥外那家伙发现的话,又有理由惩罚他了。 森鸥外可能会看着手帕的残骸,一脸痛心:“黑泽君,这可是港口黑手党斥巨资从XX国进口的手帕,你今年的工资根本不够扣啊。” 又或者会说:“黑泽君,我并不想惩罚你,但是这种事不惩罚难以服众啊,你看看中也君那帽子戴了多少年,人家也没像你一样啊!”顺便还会摆出一副“我这个人其实很好说话,但是身为首领不罚你是身不由己”的虚伪做作姿态。 黑泽莲扶额,劝说自己要冷静下来。 反正欠港黑的债已经要还到九十岁了,也不少这一块手帕。于是干脆利落地将它转移到了垃圾桶里。 “黑泽先生,您的豚骨拉面。” 酒吧的侍者端来了黑泽莲先前点的豚骨拉面,然后又对太宰治说道,“太宰先生,您点的酒我稍后拿来。” 拉面热气腾腾,散发出诱人的香气,黑泽莲将困窘的烦恼抛诸脑后,坐下准备享用。 “我很好奇,为什么莲姬你的枪会变成玩具枪?” 黑泽莲吹了吹拉面,他习惯冷食,极少吃烫口的东西。 “春天的时候,看中一件新浴衣,但是没钱买,就把枪卖了买衣服了。”黑泽莲神色坦然,“反正那玩意对我来说没什么用。” “不用枪的黑手党。”太宰治轻笑。 “不过可惜的是,那件浴衣不适合我,也不能退货。”黑泽莲倒是想过把它送给琴酒当生日礼物,但那件浴衣尺码对硬汉来说,还是小了些。 酒保刚好送来太宰治点的酒水,后者端起其中一杯饮了一口,悠悠说道:“刚才那样好吗?因为我而兄弟反目,我可是个罪人呐。” “真反目的话,他不会让我活着坐在这里的。” 他的枪法是琴酒亲自教的,他自己都已经百发百中,更别提身为老师的琴酒了。要是他想杀他,刚才那一下,就不可能只损坏手帕而没伤到头发了。 黑泽莲心想他也就是仗着琴酒不会真的杀自己,才敢为所欲为吧,他甚至刚才还往琴酒的口袋里塞了几块草莓糖。 哼哼,不知道他摸到糖时表情会不会很精彩。 这么想着,黑泽莲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想起了自己在格陵兰岛,被折断右手后,像只兔子一样听话地接受琴酒指导的时光。 琴酒相当暴躁,也相当严厉。他稍微射偏一点,没有命中靶心,就会招来拳脚相加的对待。 “偏差就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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