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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泽莲睁着眼睛，视线刚好看到落在森鸥外低垂的眼睛上。 他不是第一次近距离看他，却是第一次看得这么仔细。 森鸥外的眼型是微微上挑的，即使在平心静气时依然透着丝丝精明，眼角有着淡淡的纹路。他的睫毛不算长，却比一般人要更上翘，根根分明。 紫红色的眼眸则是专注地盯着碗里的粥。 就在黑泽莲盯着他看得时候，森鸥外突然开口说道：“秀色可餐这个词，我不认同能放在我这个年纪的人身上，所以你还是要好好吃饭。” “……”哈？ “来，张嘴。” 他微笑的时候，眼角的纹路显得更加清晰。 “莲酱真乖。” 等到一碗粥都被喂完的时 候，黑泽莲也差不多吃饱了。森鸥外直接从福泽谕吉手上扯过刚才那块手帕，替黑泽莲擦干净唇角，然后又放回了福泽谕吉的手里。 福泽谕吉眼角一抽，刚要怼他，森鸥外立刻扮作无辜的样子解释道：“我不太会带孩子，所以洗手帕这种细致的活还是你来做吧。” 说完他握住黑泽莲的手，用哄小孩的语气说道：“饭后散步有助于消化，今天山里雾浓，没有太阳，我带你出去转转吧。” 黑泽莲作为一个“智障”，没办法拒绝。 ……其实也不是很想拒绝。 吃饱了散散步确实挺不错的，前提是森鸥外不要牵他的手。 隔壁屋子里的鬼舞辻无惨瞥见森鸥外给黑泽莲喂了一碗粥，后者还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心想难道他们真的研究出来鬼可以吃的食物了？ 于是鬼舞辻无惨指挥童磨去厨房偷偷给他盛了一碗。 出于有着上千年枯燥生活的经历，无惨实际上对于一些新事物还是跃跃欲试的。 比如大都市繁华的生活，比如黑泽莲留下的那只手机，又比如这一晚鬼吃下去恢复精力的鸭血鸭肝粥。 “看上去还不错，我看黑泽吃得很开心。”童磨心想，这毕竟是蝴蝶香奈惠煮的，能差吗？他不禁又想，什么时候能开吃香奈惠呢？ 无惨并没有觉得不错，他闻到这股味道就想吐了，但只要想到黑泽莲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无惨的好奇心就有些蠢蠢欲动。 他心一横，闭着眼睛喝了一口。 “怎么样？”童磨问道。 “噗” “砰！” 回答他的，有两种声音，一种是无惨吐出嘴里鸭血粥的声音，一种是无惨恼羞成怒摔碗的声音。 “难吃至极！” “莲酱，你在想什么？” 黑泽莲没理睬森鸥外，独自站在水边欣赏自己在水中的倒影。 山间雾浓，但也保不齐什么时候太阳会升起。因此森鸥外不敢将黑泽莲带去太远的地方，只是在近处的密林里走走，同时思考着如果太阳出来，他就脱下衣服给他披上。 他原来的大黄鸭睡衣因为太脏已经被换下了，蝴蝶香奈惠给他提供了一身素雅的灰色和服。 黑泽莲不愿意和森鸥外牵着手散步，甩了两次没甩掉后，已经准备放弃了，森鸥外却慢慢地松开了他的手。 只是在松开到一半的时候，又狠狠地握紧了一下，才放弃似的松开。 “我可以不牵着你。”森鸥外用黑泽莲从未听过的认真语气说道，“但是你不许乱跑，必须在我的视线范围里，否则我就揍你。” 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他心里也很郁闷，黑泽莲失忆了，变成芥川那样了，也不亲近他，反而热衷于和福泽谕吉玩，连看蝴蝶香奈惠的次数都比他多。 到底是为什么呢？ 是他陪在黑泽莲身边，也是他绑的辫子，讲的童话故事，喂的鸭血粥。 结果现在手都不给他牵了。 难道鬼会比较亲近脸黑的人吗？福泽谕吉：？？？ 但在黑泽莲看来，森鸥外简直就是无理取闹，散个步还必须要在他的视线范围里？ 哼，凭什么啊？ 他三步并两步，蹦到了水边，开始欣赏着水里的倒影。 水中的人身形修长，一身白衣，银色的长发被绑成了低马尾，虽 不似往日的高马尾那么英气，但多了几分娴静。 自己长得怎么这么好看？ 真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挑不出任何缺点啊。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人能让他放弃不婚主义的念头，那一定就是水中的自己了。 爱臭美的黑泽莲在不知不觉中就陷入了自我沉醉的状态，直到一块大石头丢在了他面前，将水中的倒影彻底打碎了，还溅了几滴水到他的身上，他才回过身。 “鹅肝，你干什么？”他试着用小孩子的语气骂道。 森鸥外拍了拍手，掸掉上面的灰尘，朝他抬了抬下巴。 “黑泽莲，你已经恢复脑子了吧。”他冷冷地说道。 “……没。” “再装试试，居然敢对自己的首领说谎。”森鸥外嘲讽道，“你恐怕不知道自己在水边就会现出原形了。” 不管之前伪装的多好，一接近水边，就会露出水仙的本质。 黑泽莲起先试图死鸭子嘴硬不承认，但又怕森鸥外想出阴招来损他。 “……抱歉，森先生，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想要套出他们的目的。” 森鸥外没吱声，看样子是没接受他的道歉。 黑泽莲叹气，从头开始分析道：“那天我被鬼王输了血，如果我那么快就恢复正常了，鬼王必然会强行将我留下研究，我们并不知道他和童磨的实力，首先我肯定是在他们之下的，而且对鬼需要日轮刀和日光这两者才有用，但山中没刀，天气也不是我们能掌握的。我虽然拥有任意门，但也没办法保证能将鬼王百分百转移到有日光的地方。” 他也是做了一番关于最优解的推算，才做出这个决定的。 “所以我打算继续装下去，让他对我降低警戒心，如果能够套出他的情报，我们” “莲酱。”森鸥外打断了他的话，“被咬的时候，你有没有逃亡的机会？” 黑泽莲略一思索，说：“应该是有的。”他虽然不是无惨的对手，但瞬移的能力也许能逃出一劫。 “那你为什么不逃？”森鸥外反问道。 “森先生，我逃走了，你们怎么办？鬼和鬼之间是可以用心灵感应的，童磨可能会杀掉你们。”. 黑泽莲不知道又是哪里踩到了森鸥外的雷区，只能再强调一遍：“所以，我逃走不是最佳方案。” 时间过得很慢，雾气在他们身边聚拢，又慢慢散开。 “你不逃，如果死在这里呢？”森鸥外在雾气中眨了一下眼睛，“我，担心你。” 黑泽莲一愣，他没想到森鸥外会说出这么直白的话。 但这份担心让人分不清真假。 “首领担心下属，让我很感动，但是不逃走才是最佳方案吧，”黑泽莲发出了灵魂质问，“这是你教我的最优解啊。” 森鸥外：“……”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苞米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糖罐、阿液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hsswmyjg20瓶；落叶归秋、且听风语10瓶；阿晴、符号5瓶；楠木仓介、万叶千声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3章 森鸥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信奉的最优解反将一军。 的确，如果黑泽莲当场逃脱了，那么能靠脑波感应沟通的鬼舞辻无惨和童磨，就会对他们剩下的人不利。 无惨之所以没有露出本来的面目，而选择以小孩的模样出现在他们面前，就是还处于试探中，没准备对他们集体下手。 反之黑泽莲不逃，那么即使他死了，森鸥外他们至少有个喘息的时间，也有一定几率想办法从这里逃出。 “你的这种最优解，恕我直言，不是最优解。” 话音刚落，森鸥外从黑泽莲的眼中看到了困惑。 是真真正正的困惑。 也只有困惑。 为他刚才说的“我担心你”而感到困惑，也为他对他所做出的最优解表示不赞同的困惑，就是没有读到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首领，那你说，我要怎么做才是最优解？” 黑泽莲是真的不明白森鸥外的心思，猜不透。 当他以为他会对他有点真情实感时，对方用起他来毫不手软，但当他决定全心全意当个港黑工具人时，对方又开始这儿不对、那儿不好的。 仿佛他做什么都不能让对方满意。 他倒是要听听森鸥外怎么回答他。 “告诉我啊，首领大人。”黑泽莲双手交叠别在脑后，摆出一个轻松的姿势，“什么才是最优解？” 森鸥外盯着他看了许久。 身在缥缈的浓雾中，青年漂亮的红眼睛也似蒙了一层朦胧的雾气。 他在那双眼睛中始终没有找到他想找的东西。 ……还是只能打直球，他心想。 “需要你付出生命的最优解，就不是最优解。” 黑泽莲听完后慢慢地放下了手臂，他在回味着这句话，还有森鸥外以前说过的话。 需要你付出生命的最优解，就不是最优解。 无论何时何地，我都希望你理智地权衡利弊，使用最优解。 最优解的根本目的就是保护港黑的整体利益。 在被鬼舞辻无惨咬住脖子的时候，他身体力行践行了第二句话，权衡利弊，然后对第三句话做出了决。 为了保护相较于他来说，对港口黑手党更重要的首领的性命，也是保护港黑的整体利益，他没有逃走。 可是现在森鸥外又说了这么一句让人前后矛盾的话。 需要你付出生命的最优解，就不是最优解。 乍一听，应该是挺让人感动的。这位首领多关心下属啊，将下属的性命视若珍宝。 然而 “首领，那如果我的生命和港黑的利益发生冲突时，你叫我怎么做呢？”这次是aptx化解了危机，他侥幸活下来了，但如果再来一次，也没有aptx，他要如何做？“我是应该逃命，还是用生命捍卫港黑的利益？” 傻子都知道选港黑的利益，森鸥外如果坚持前者，那就不是港黑首领了。 黑泽莲就是想要森鸥外承认这一点，然后再用他自己的话去打他自己的脸。 “下属困惑，求首领解惑。” 他催问了多次，森鸥外始终沉默地盯着他看。 那眼神很奇怪，有些凝重，有些怅然，像是在看他，又不像是在看他。像是在看着落在时光里的一段往事。 就在他以为森鸥外打算装死蒙混过去时，后者幽幽开口道：“你为什么要让自己陷入这种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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