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枫听得额头之冒青筋,带着打发了众人的想法咬着牙说: “下次我去,提前会跟你们打招呼。” 也行,毕竟龙尊的治疗之法和御水之术罗浮他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有他在那定是如虎添翼。 景元弯腰在不远处的书桌底下摸了会,掏出一个酒壶,他笑了笑给自己倒了一杯。 刚才他没有说话,他只是坐在一旁看着四人讨价还价,像是看着世间最美好的戏剧。 他身处其中,又置身事外。 他仰头咽下酒水,清冽的酒水滑过喉头传来火辣辣的滋味,呛的他眼睛周围泛红,咳嗽了两声。 丹枫这才看见桌上熟悉的酒壶,眼中满是无语。现在是战争时期,物资相对匮乏,酒属于奢侈品,只有龙尊这里还藏着点好酒。不知道景元什么时候找见的。 “今天到是安静,平日里你那张能把死人说活的嘴呢。”应星揶揄着。 “如果能靠说话就能把死人说……景元拎着酒壶给自己又到了一杯,酒香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神医的称号给我不过分吧。” “这种天赋还是留着给敌人,把他们说死吧。” “先不说你的把活人说死的天赋,你怎么找见的。”龙尊摇了摇酒壶,倒不是心疼,纯粹好奇。 景元歪头想了想: “下意识这么觉得。” 他指了指墙上一副挂画: “那后面。” 龙尊面露惊讶。 景元又将目光看向庭院: “树下也有,好多,要是省着点喝,说不定够我喝几百年的。” “你怎么知道的?”龙尊听人一点点细数,越发好奇。 景元恍惚了片刻,他似乎看见了不同时间的自己在这小院中漫步,从各个地方翻找。这些记忆只有片段,还很模糊,只是这样,他都能感受到当时的心情,惊喜,怅然。种种情绪混杂在一起,却没法高兴起来,跟见了鬼一样。 所以他笑了一下,含混道: “下意识这么觉得。” 镜流问: “你还有别的下意识吗。” 景元点头: “有啊。” 他看向丹恒,在他上停留了许久,随后才缓缓移开实现,似乎想要将面前的每一个人的面容记住。 四个人腰背挺直,带着记忆中最美好的笑容看着他,又似乎定格在这一刻。 景元轻声道: “我觉得,还有人在等着我。” 白珩: “等着你?谁呀?”她好奇得往前一凑,探听八卦的模样。 白珩问的话似乎是一把钥匙,本来空白的记忆被转开了一个口子,他依稀从破碎的缝隙中看见了他现在忘却的,却想要抓住的东西。 景元垂着眸子没有说话,一个个人影的面容从眼前闪过,有现在的同僚,有陌生的面容… 但不管是谁,他们都带着笑意看着自己。 他们只是等待着,没有催促,没有出声。 以及… 景元深深注视着面前的好友,他们的身影不在其内。 他隐约明白了什么,端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能拿得动千百斤武器的手,撑不住这片刻时光。 “我要走了。”景元轻声道,他单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他没有回头,他害怕自己回头就没法再走出。他的脚步声在房间内异常沉重的响起。 直到他站在了门边,只差一步就要踏出去。 他的手放在房门上,犹豫着,想要说点什么。 友人的声音快他一步先响起。 “不知道你要去见谁,但这么着急一定是很重要的人。”白珩笑着说。 “要是搞不定,就来叫我们。”镜流提醒着。 “看你这么严肃,我都想给你拍下来了,还等着做什么,走吧。”应星冲他挥着手,好像不耐烦似的。 “居然还有你头疼的事,稀奇。”丹枫揶揄着。 四个人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带着磅礴的记忆一齐冲向景元。 景元压在门上的手猛地攒住,他觉得,他应该好好告个别。终于他回过头,看向自己的好友。 他们坐在圆桌旁,没有阴霾的看着自己。 景元转过身,神态温和: “还能再见到你们,我很开心。” 好友们似乎愣了一下,不明白景元为什么这么说,但随后,大家都笑了起来,他们同时端起酒杯对着景元: “去吧,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会帮你的。” “现在,祝你一路顺风。” 在景元的目光中,他们仰头喝下,带着善意的祝福。 “嗯,那我走了。” 景元转头走出了屋子,随后耳边传来一声轻微的玻璃破裂声,随后白光从远处靠近,瞬间将他包裹。 光怪陆离的梦境一闪而过,现实的记忆猛地灌入脑海,刺痛感让景元不由得眉头微皱, 动作虽小,也触动了一旁照顾的人。 中也赶忙站起身,双手浮在被子上,生怕自己碰到什么伤口,他紧张的问: “你感觉怎么样?” 平日脾气暴躁的少年现在倒是稳重了不……像也不能说是少年… 景元看着有熟悉影子的中也,赶忙抬手向下压了压说道: “我没事,你先别紧张。” 中也堪称咬牙切齿: “我能不紧张吗?谁知道太宰那混蛋居然对你出……我赶到的时候你和他晕倒在玻璃碎片里,那个绷带浪费装置是打算把绷带推销给全世界吗?” 他吐槽了一句,似乎气愤极了,他一拳砸在墙面上,硬生生靠肉体砸出一个洞,墙体碎片簌簌往下掉着,景元仰头一看,发现墙上有好几个印子。 随后忧心道: “你昏迷了好几天,医生什么也查不出来。” 前后变化之大,也不知道他不在的这几年中也被太宰气成什么样。 “冷静,我没事。”景元的身体素质非常好,虽然昏睡了好几天,但没有一点不适,他掀起被子就要下床,被眼疾手快的中也又塞了回来。 中也絮絮叨叨着: “别下床,让医生过来看看。我去叫兰波先生过来。” 眼看他就要走,景元连忙问道: “太宰呢?” 中也脸黑的可怕,咬牙切齿道: “鬼知道!” 说完,怒气冲冲出了门,关上的门震天响。 “看来还活着。”景元无奈的收回手,下了床。 重新用自己的身体站在地上的感觉真不错,想着,他出了门打算去找找太宰的下落,远远就看见几个医生结伴往这里走。 他的面容俊美,再加上中也这暴躁神每日催命似的找医生,医院里的医生早就记住了这个男人。 他们抱团一起走,还在发愁怎么应付中也呢,抬头一看就看见他们的噩梦之一好端端的站在面前,身体看着比他这个正常人都灵活,脸上带着笑,好声好气问道: “请问太宰在哪个病房?” 张嘴就问另一个噩梦,医生们沉默片刻,想着那位中也先生紧张的模样一点没为难男人,抬手指了一个方向,嘴里还念叨着路线怎么走,温声细语堪称在给小朋友说话。 “好,谢了。”景元又补充了一句: “我出来的时候没有告诉中也,一会你们见了他跟他说一声。” 说完,没等医生们露出苦瓜脸他就一溜烟的跑走了。 他沿着走廊走了一会,最终停留在太宰的病房前。 景元的手在门把手上停了一下,这才缓缓打开。 病房跟他的大差不差,只是窗帘拉着,整个房间显得阴暗又冷寂。 太宰就躺在里面唯一的一张床上。安静的,让人不由心惊。 他身上的绷带被解下,露出其下长开的,没有伤痕的脸。 景元的视线仔细扫过这张带着苍白的脸,最终长长吐出一口气,轻声道: “你给我安排了一场美梦,那你呢?” “你给自己留下了什么。”
第94章 唤醒 景元滑坐在地上,单腿盘起低头思索着。 “能够给我创造一场美梦,在关键时刻制止丹……已经看过我所有的记忆吗。那我碰到你的那次,是你度过的第几次我的记忆?”景元闭上样,无声叹气着: “以短生种的生命去品尝几百上千年的孤独,你也…… 景元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随后笑了,无奈的摇头: “我猜,你是故意去看的吧。以前你就没有掩饰对我过去的好奇,这次这么碰巧能触碰我的记忆你一定不会放过。” 他侧过头,眉眼温和的看着藏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青年: “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你究竟陪我走了多久?” 他的疑惑没有回答,病床上的人还在睡着,微弱而平稳的呼吸还在继续。 “你是沉睡在永恒的梦里?还是在等待事情朝你所期待的方向发展?” 就连景元此刻都不能确定太宰还能不能醒来,没人比长生种更明白,时间不止是馈赠,也是惩罚,而这种惩罚,比死亡更恐怖。 “梦只是梦,我在梦里度过了安然无恙的半生,能在大战之后跟友人一起回家,欢笑,如此已经称的上美梦。”景元仰头,闭上了眼,可能是在场唯一的听众还在睡觉,他不由放松下来。 “可能是梦太美好了,我一进去就觉得奇怪。心底总有个声音跟我说,不对,我没有经历过这些。说来也奇怪,我在梦里跟着直觉搜刮出丹枫藏得美酒,没喝前就觉得苦的不行,久久没敢喝。等梦醒了我才明白。” 景元做了一个单手捏着酒杯的动作,眼中满是落寞: “确实是苦的。那场大战过后,只剩下我一人,等我再去那个小院,只有一片荒芜。我在里面找了好久,才找到这几瓶酒。” 他已经忘记那酒是什么滋味,混着自己的思念与哀伤一同咽下去的酒只有苦味的余韵。记忆太过深刻,刻进骨子里,直到进入梦境也下意识觉得那酒是苦。 但是入口的清冽让他迷茫,也正是这一刻,他明白自己的状态不对。 他开始回忆自己周围发生的怪事。 “要说最怪的事,那自然是你了,一个孤独徘徊在我身边的幽灵。”景元的声音带上了揶揄,他撑着下巴看着太宰, “我对我的记忆非常有信心,没见过就是没见过,可你看向我的眼神太熟悉了,熟悉的我都怀疑我是不是被谁敲过脑子忘记了什么。” “可我不管把你带去什么地方,用什么仪器检查,明里暗里,什么都查不出来,而你也是一副早就意料到的样子,任由我玩。” “那个时候我便隐约察觉这个世界可能不是我熟悉的世界。没多……。”景元手指无意识揉搓着被角: “我想再见见他们。” “这么大年纪,也总有放不下的人。还要谢谢你,让我能在再见他们。” “他们对我告别了,祝我一路顺风。” 景元站了起来,单腿跪在病床上,一手撑在太宰的耳边。 他的白发垂落,遮住了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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