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听见宿主的想法,有点想要为深渊之主辩解,但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反正……好吧,多姆纳尔就是懒,不然也不会在深渊天天睡大觉。 当椎名柚走在路上,路过一家典当铺的时候,他想起自己前两天从马甲那里拿来的珍珠宝石还没兑换,打算下次找个时间来换一下。 他的手在口袋里轻轻摩挲了两下,打算继续走的时候,对面的路口出现了一个令他稍微有些意外的身影。 白色的毡帽,带绒边的坎肩,戴着黑色的手套,五官俊美但是略显瘦弱苍白,看上去身体不太好的样子。他的唇角微微勾起,此刻正在和路边搭话的白发老奶奶交谈。 唔,看上去一副好心的俄罗斯人的样子。 或许是椎名柚的视线太过刻意,虽然仅仅只有几秒钟,正在和老奶奶交谈的费奥多尔也转过了头,看向了椎名柚。 他宛若葡萄熟透了的红色的眼睛看向椎名柚,微微弯了弯眼睛,嘴唇翕张,无声地说。 您好? 椎名柚浅浅的栗色眼瞳也看着对方,唇角也微微勾起一个笑,一身白衣样子的他看起来清澈而单纯。 在远处的一个小巷子里,一个做绅士打扮的小丑带着愉快地笑走了出来,他的手里拖着一个做工精致的布娃娃,打算献给亲爱的主人。 他有些神经质地嘻嘻笑着,说:“马上就要开始啦!更盛大的舞台!” 小丑最喜欢啦!
第33章 世界一【恶意横滨】 中岛敦今天又被院长关在了漆黑的禁闭室内。 禁闭室没有任何的东西, 只有冰冷的地板,和一个高过中岛敦的透气的窗口。 透气的床头四四方方,被铁质的栅栏给围住, 而禁闭室唯一的出口也是类似监狱存在的铁质栅栏, 瘦小虚弱的孩子根本逃不出去。 中岛敦不明白为什么院长会那么讨厌自己, 不明白为什么只有自己会被关在冰冷的禁闭室内。 因为院长总是把他关在禁闭室, 一副很讨厌他的样子,所以福利院里的其他孩子也受到了院长的影响一起欺负他。 这些欺负并不明显, 偶尔是抢了中岛敦的食物, 偶尔是联系其他孩子一起冷落他, 孤立他。 这让年纪还小的中岛敦变得越来越沉默, 身体也越来越瘦削。 他穿着及其简单的衣物,蜷缩在地下室冰冷的地板上,身上只有一条破破烂烂的棉被可以取暖。 “呜……” 月光中,小少年委屈和伤心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伴随着喉咙中宛如小兽一样的呜咽。但是他实际上并没有醒来, 而是在痛苦的梦境中挣扎。 现实太痛苦, 但是梦境里也不惶多让。 他感受到自己的身后一直有一只巨大、浑身黑色的野兽在追逐自己。 野兽喘着粗气,喉咙间发出属于兽类的嘶吼, 让前面光着脚, 一身洗的发白的衣物的中岛敦害怕地拼命逃跑。 他吸着鼻子, 一边跑一边说:“你不要追我了好不好?!” 但是野兽完全不会听从中岛敦的意见,一直跟着他,不远不近地跑着,像是在遛着他玩。 梦里的中岛敦觉得自己好累, 他已经被这个野兽追了好久好久,久到自己都记不得有多长时间了, 但是这个野兽还是不肯放过他。他干脆想着自己要不就不跑了,让野兽吃了好了,就没有那么多的痛苦了,但是又舍不得就这样死掉。 而且,被野兽吃掉,肯定是很痛苦的死法。 于是白发的少年一直跑,终于在漆黑无光的世界中,发现了一点微弱的光芒。 那光芒是深蓝色的,周围渲染出青黑的色彩,看起来像是带着绒边的光团,有一些细长的光条从光团中探了出来,在周围随风飘荡,有几分奇诡的色彩。 中岛敦并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在做梦。而做梦的人一贯在梦中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动的,于是他直直地朝着光团的方向跑了过去。 他拼命地想要触碰到那团光,但是那团看起来很近的光却实际离他很远很远。 他跑啊跑,甩开了身后追逐的漆黑野兽,也没有追逐到那团光团。 最终,他累了,倒了下来,那团光却又奇异地朝着他逼近。 中岛敦这才看见那团光的全貌。 那不是光,是一个全身被青黑和深蓝的光芒笼罩的未知的、极为庞大的、只是看一眼,就足以让人心中升起最原始的恐惧和敬畏的生物。 那些类似绒边的光条,实际是他躯体的一部分。 中岛敦着迷又恐惧地看着面前的生物,嘴唇嗫嚅,又说不出任何的话语。 他跪在地上,就像是在祈求垂怜的信徒。 而浑身被光围绕着的生物对着中岛敦伸出了他躯体的一部分,一条深蓝色的光芒起起伏伏的光条放在了中岛敦的面前,如同异界之音的声音传出。 “和吾走吗?” 中岛敦此时好像突然从梦中清醒,被本能支配的懵懂茫然全无,知道了自己好像是在做梦,也知道自己现在实际现实身处漆黑的禁闭室中。 他胆怯又忍不住开口问:“我、我可以吗?我想离开这里。” “我、我不想再被关到禁闭室里了,我想吃饱饭。” 他的愿望稚嫩又简单,只是不想被关起来加上想要吃饱饭而已。 “吾可以带汝离开这里。汝想吃什么?吾有钱。” 中岛敦听见自己可以离开禁闭室,也可以吃到东西,心中的恐惧少了许多,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 “我、我只要吃饭就好了,我不挑食的。” 吃别的东西太费钱了,所以他只要能吃饱饭就好了。 多姆纳尔看着面前的人类崽子,觉得养一个人类其实还是蛮简单的,至少比养他深渊中的信徒简单。毕竟深渊中的信徒每一顿都要吃带血的肉,而且一天要吃八顿,而人类只要吃白米饭就好了。 于是他继续说:“那吾就带汝走了。” 中岛敦眨了眨眼,把手伸到了多姆纳尔放在他面前的触手上。 “好。” “您叫什么名字呢?” 少年有礼貌地询问自己的衣食父母。 多姆纳尔:“汝可称呼吾为,多姆纳尔。” * 中岛敦其实已经醒来了,但是他不愿意睁眼。 他还想再睡一觉,因为昨天的梦境实在是太美好,他如果睡过去,就不用经历呆在地下室的痛苦和挨饿的难受。 是的,他虽然昨天在被多姆纳尔询问的时候,已经处于了清醒的状态,但是做梦对他来说还是做梦,梦里会出现什么好心人带他离开地下室并且给他吃饱饭也只不过是中岛敦自己的幻想。 这就像是一个人知道自己做了一个清醒梦,梦中有好心人说要赠与他几千万的财产,他欣然接受。但是实际上还是觉得梦是梦,不会出现真的好心人给他几千万一样。 于是中岛敦使劲闭了闭眼,想要在困意还没完全消散掉的时候再度睡过去。 只不过他今天觉得地下室冰冷的地板似乎有些暖和?身上也挺暖和的,好像还有风吹的感觉? “……” 一个破败的公园内,多姆纳尔坐在一条已经掉漆了的木质长椅上,有些困惑地看着地面迎着早晨和煦的太阳蜷缩着身体使劲闭眼的少年,不太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怎么不愿意醒来?” 他问系统。 系统这会儿宿主那里没什么事情,就跑过来多姆纳尔这儿给他充当任务推进器。 系统从自己庞大的数据库中调出了中岛敦这种类似的行为代表着什么,说:[他应该是觉得你昨天答应的承诺是假的吧。把昨天做梦的事情只是认为是做梦,所以不愿意从梦里醒来。] 系统说完,再次提炼了一下要点,说给万万年没和人沟通过的老宅男多姆纳尔。 [简而言之,就是他觉得自己在做白日梦,而你是假的。] 多姆纳尔明白了。 “那吾怎么办?” 系统给出解决办法;[直接把人叫醒,告诉他你是真的就好了。] 系统不能离开宿主太久,这么一小会儿他已经觉得自己的核心数据在发烫了,于是说完就立刻溜了。 而多姆纳尔得到了系统的提示,黑色的袍子中伸出触手,在地下水泥地板上躺着的中岛敦的脑袋上戳了戳。 “汝、醒一醒。” 中岛敦迷迷糊糊觉得自己都快要睡着了,脑袋突然被什么奇怪的湿滑的东西顶了两下,瞬间就清醒了。 “什么东西!” 他以为是蟑螂老鼠什么的,瞬间就睁开了眼睛,一双渐变瞳睁地极大。 作为福利院里面出来的孩子,中岛敦是不害怕蟑螂和老鼠的,但是他之前曾经见过有老鼠把福利院的另一个孩子的脚指头给咬掉了,所以很担心如果是老鼠的话,会不会把自己的脚趾给咬了。 但是惊醒的他一睁眼就看见了低头看着自己的一个黑袍男人。 “啊、不是老鼠。” 中岛敦先是松了口气,但是下一秒,眼睛就又瞪大了。 等等!地下室怎么会出现个陌生的男人! 再等等!这里怎么有光!还有天空,这里不是地下室?! 多姆纳尔在人类睁眼的一瞬间就把自己的触手收了回来,他的双眼被卷曲的深蓝色发丝遮住,但是不妨碍他用视线盯着中岛敦。 “汝醒了。” 多姆纳尔那奇异的音调非常的明显,因此中岛敦觉得异常的熟悉,然后想起了昨天梦里的事情。 “你、你是……” “昨天梦里那个?!” 多姆纳尔点了点头,“吾完成了汝的愿望,带汝从那个小房间里出来了。” 中岛敦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梦里的好心人竟然是真实存在的!好神奇! 有着奇怪刘海的白发少年双眼瞪得大大的看着面前的多姆纳尔,在早晨和煦的阳光下,双颊泛上激动的红色。 不过这种激动并没有持续很久,现在年纪还小的中岛敦又立刻陷入了担忧和害怕中。 “可是、可是就这样离开的话,院长会……” 中岛敦在福利院待了那么长的时间,对那边的感情很是复杂,说不上喜欢,但是也绝对不完全是讨厌。至少在他现在的这个年纪,还不能自立的情况下,福利院最终对他来说是带着保护和抚养的意味的。 就算给一颗糖然后再给几鞭子,至少他还是活下来了。 要是独自在外的话,才十三岁的他能独自活下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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