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来你也不算是太蠢。” 男人伸出冰冷的手掌轻轻拍了下乌鹭亨子的头颅。 这间封印室是专门用来关押家族中犯错咒术师的，任何人在这里都无法使用出术式，他并不担心乌鹭亨子进行反扑。 “藤原！！！！！” 一切从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熊熊的烈火在心头燃烧着，想要杀了眼前人的欲望在乌鹭亨子的脑中浮现。 她想伸出手拧开眼前人的喉咙，但却因为束缚的缘故即将碰到对方时生生不得寸进一步。 男人微微一笑，并没有管乌鹭亨子眼中的仇恨，他转身推开了封印室的门扉，只留给了她一个有些模糊的背影。 * “道光大人，我们这么做神社的那位会生气么？” 男子离开封印室后恭敬的跟在了藤原道光的身后，二人坐上了印有藤氏族纹的牛车，目的地正是郊区那间神秘的神社。 藤原道陇被膨胀的欲望支配得到了渴求的一切，但最近他看着他们的目光越来越危险。 被用着那样阴郁的眼神每天盯着，他们这些人都有些不寒而栗。 其他家族的人或许不知道其中的真相，但是藤原家内部却是知道朝堂之上有着许多藤原道陇支配的人存在的。 藤原道光很怕哪天自己的兄长向拿尼加许愿将自己也变成没有思想的玩物，趁着讨伐两面宿傩的时机，他们便将藤原道陇的死嫁祸到了一个不重要的暗卫身上。 藤原道陇死后所有听从他支配的大臣们彻底没有了反应，藤原道光趁机推了天皇的堂弟上位并将自己的大女儿嫁了过去。 至于那些傀儡们，该杀的杀，该清理的清理倒是没有出现什么大的差错。 而在将一切处理好之后，他们才来拜访神社的那位大人。 此刻的黑发少年正端坐在廊下，他的身旁是两个身着深黄色僧袍的师傅，他们正闭眸念诵着今天的经文。 黑发少年明显对手中的经书不感兴趣，他的注意力全在廊下吊着的铃铛上，铃铛下面吊着的穗子上贴满了御币，风一吹，铃铛清脆的声音很是好听。 见到藤原道光等人到来，两个僧侣微微垂首退了下去。 “亚路嘉大人，族长前几天过世了，是乌鹭亨子做的，我们打算明天处决她。” 说完这段话时，藤原道光不动声色的凝神观察着面前黑发少年的神色变化。 对于亚路嘉的存在，他的心绪比较复杂。 尽管藤原道陇被欲望侵蚀的整个人变了一个模样，但亚路嘉的能力太过无解，藤原家的发展根本离不开他。 “哦，他们是在为自己的行为支付代价，支付完了他们都会幸福的。” 亚路嘉歪了歪头，灰蓝色的眼瞳睨向了藤原道光，那是一双仿佛可以洞悉人心的纯净眼眸，被他这么一看，藤原道光一阵恍惚。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看透了，闷热的傍晚，不知何时，他的后背竟是密密麻麻渗出了一层冷汗。 “亚路嘉大人……家族的两支精锐部队都被一个怪物歼灭了，天皇有意请他来参加半月后的新尝祭，可以在祭典的当天请您和拿尼加大人一起将他清除掉么？” 与藤原道陇的冲动不同，藤原道光并不准备过多的动用亚路嘉的能力。 这些年在藤原道陇不间断的许愿中，他们祭品的寻找越来越艰难，甚至还出现了偶尔一两次不小心涉及到贵族的情况。 还好藤原道陇当年不是太蠢，知道给自己的行为找了一个替罪羊，但是他们都没有想到两面宿傩的能力这么无解，甚至出动了那么多的家族精锐还是无功而返。 现在那个两面四手的怪物还在逼近着平安京的方向，新上位的天皇被他吓得半死，连半月后的新尝祭都不敢自己主持。 藤原道光觉得如果拿尼加大人出手的话一定会将那个怪物斩于京都，届时他们再寻找更隐蔽的祭品，一定不会再惊动平安京的贵族。 只是有一点他比较在意的是他们不知道那个怪物的名字，两面宿傩只是民间给那怪物的代称。 大人的能力是以名字为触发条件，为了怕境内还有第二个两面四手的怪物出现，他深思熟虑了很久打算新尝祭当天请亚路嘉大人在暗处出手。 有拿尼加大人在也不愁消灭不了那个怪物。 “好啊。” 亚路嘉微微扬起头，仿佛包容一切般缓缓的对着藤原道光伸出了手。
第28章 反抗 十一月的第二个卯日便是“新尝祭”。 民间认为这一天是太阳死去再重生的日子，天皇会在这重要一天向祖先和神祇供奉新谷，以此来祈愿国泰民安五谷丰登。 按理来说是这样的。 但是这一任天皇刚刚登基，即位初年的“新尝祭”是为“大尝祭”，是即位后最重要的三大礼事活动之一。 在有官宣提议请两面宿傩来当祭典被参拜的对象，天皇敢怒不敢言，直接称病闭门不见。 仪式本该由从晚上开始，持续到第二日凌晨，但两面宿傩的威压太重，众位大臣被逼迫的硬是将祭典时间提前到了下午三点左右。 祭台之上，两面宿傩神色淡淡的瞟了眼下方那些带着漆纱冠帽的文官们，里梅闭着眼睛站立在他的身后。 在里梅看来，这些虚伪的官员们一边惧怕宿傩大人一边又不得不装的自己很恭敬的样子真的很讽刺。 与宫中御所相反的两个方向，亚路嘉被套上了繁复华贵的和服，层叠的外衫逶迤在足边，锦缎似的黑直发披落在身后。 他的额前束着一个精致的发带，发带上绣有喜怒哀乐四个表情，刺绣上混入了金箔与金线，艳丽的颜色看起来很是诡异。 与在御所的大尝祭不同，为了这一次的许愿可以成功，藤原家请来了高僧念诵祷告祝词，按理说平时祭祀还会有专门请神的神乐舞，但在他们看来这可能会冲撞拿尼加大人就放弃了这一流程。 藤原道光有想过是否将亚路嘉大人请到御所的位置，但是他怕万一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就放弃了。 藤原家的众多长老坐在一旁，整个空间内除了蚊蝇一般的诵经之声竟是什么都没有，整个画面诡异又荒诞。 祈祷结束，与大尝祭相同的时间，在本该天皇食用用来祭祀的谷物与神馔之时，一个无知无觉的祭品像牲畜一样被两个武士压了上来。 “扑通。” 一声闷响，那个祭品被压着双膝并拢跪坐在亚路嘉的身前。 “这里是哪里？你们是谁？” 他惊疑不定的注视着眼前陌生的一切。 数月之前，同乡和他说今年的收成不好，但是有平安京来的大人会来收粮食，正当他去见那个大人的路上就被人打晕了。 待他再次醒来便是在一个牢房似的地方，没人与他讲话，也没有同居的室友，那种感觉几乎要将他逼疯。 好不容易离开了那间暗室，他又被人带到了这种类似祭台的地方，他惊恐的想要尖叫，一只温暖的手突然放在了他的额头。 他仰起头，一道平静的目光在上方凝睇而下，那道目光柔和的像是一缕春风。 “你叫什么名字呢？” 亚路嘉缓缓踱到了这个祭品的身前，蓝色的眼瞳里带着期待的碎光。 “我叫多衰丸。” 他有些恍惚的回答了这个少年的问话。 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置身于漫山遍野春樱绽放的梦里，当他劳作完一天回到家时看到了可口的饭菜与最爱的妻子和孩子，那种感觉像是清晨的阳光熨贴过眉心，让人觉得无比舒适。 “多衰丸。” 在多衰丸还在回忆过去二十年中最幸福时刻的时候，面前这个面容恬静的神子用平静的语调说出了令他惊恐无比的话： “可以给我你的肝脏么？” 黑发少年站在祭台中央，斑驳的光线照射到他的面容上，让恍惚的多衰丸彻底甩开了回到故土的错觉。 他的神情在半途中凝固，注意到话中的内容又变成了惨白的惊恐。 他的眼瞳剧烈的颤抖着，转身便想逃跑，但他的头被两个武士按回了高高的祭台之上。 “我错了，救救我，我错了……” 多衰丸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只是想和同乡一起将收获的粮食卖出去而已，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些人要做什么…… 他没有形象的跪地求饶，眼泪顺着眼眶滚落，很快晕成了一片。 “多衰丸，可以给我你的肝脏么？” 亚路嘉歪了歪头，面上流露出不解困惑的神色，他并不懂面前的这个祭品为什么会哭。 “不！！！” 多衰丸摇着头，眼泪鼻涕顺着脸颊滚落，他的身体痛的蜷缩成一团，跪在地上的小腿正在抽筋，他抖着身体将脸埋在地上，仿佛这样就可以回避过这荒诞的一切。 “多衰丸，可以给我你的肾脏么？” 在他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面前的黑发少年的声音在黑暗中回响起来。 若不是两次的请求不同，多衰丸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 “我不要。” 他再一次的拼命摇着头，眼泪止不住的向下流，恐惧、憎恶、惧怕、仇恨等负面情绪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台下的藤原家长老们冷漠的看着他周身渐渐形成的那个咒灵，即便是这种程度的憎恨，所产生的咒灵也是最低等的存在，他们根本就无从担忧。 “多衰丸，可以给我你的脊椎么？” 黑发少年点了点头，第二次被拒绝后也只是接着问了第三个问题。 “我不要……” 多衰丸跪在地上，牙齿都在打颤，一种极为不解的情绪笼罩在他的心头。 他不懂眼前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将他抓过来只是为了看这出拒绝的玩笑么？ 喷涌的泪水模糊了视线，他的身体一缩再缩。 “多衰丸，可以给我你的心脏么？” 这是那个少年第四次问他问题了，每一次的索要的器官都不一样。 在听到心脏的那一瞬间，多衰丸像是忍到了极限一般，一直微弱的声线突然拔高，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让他掙开身后的武士忽的站了起来。 “我都说了不要了！你们还要怎么样啊！耍着人很好玩么？我们平民就不是人么？我……” 在他还想再说点什么时，眼前的黑发少年缓缓抬起头。 多衰丸这才注意到面前的少年已经不是刚刚他见过的精致面貌，而是不知何时变成了一个仿若假人的怪物。 那个怪物看过来的时候，他好像听到了咯吱咯吱骨头挤压的碰撞声。 “呵……可真是有趣的一幕啊。” 正当藤原家长老们等着观看多衰丸被拿尼加大人拧成绳人时，一个有些慵懒的声音在他们的头顶响起。
87 首页 上一页 12 13 14 15 16 17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