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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微微睁大双眼，隔着衣料，他能感觉到丹羽那颗心脏正在有力的跳动着。 丹羽的怀抱是比烛光还要温暖的存在。 说到底，他对每一个人的心声都一清二楚，是他自已在闹别扭…… 意识到这点的镜羞红了脸，火速将脸埋进丹羽的肩膀。 倾奇者看了看在丹羽肩膀上当鸵鸟的小少年，歪头轻笑了下，学着丹羽平日对他做的那样摸摸镜的头，「哟西哟西~」 「倾奇者像哥哥呢。」丹羽笑着说。 听到丹羽这样说，倾奇者眼睛更亮了几分，仿佛有一颗星星在他眼中闪耀。 「丹羽，真的可以吗？」 「……不可以。」闷闷的声音从丹羽肩膀处传来，「绝对不可以。明明我才像哥哥吧。」 倾奇者看了一眼丹羽，用眼神交流信号之后眼底光芒更甚，又摸了摸那茶色的柔顺短发，「哟西哟西~」 …… 那一日的小插曲以镜的反抗无效作为落幕。 又一个夏日的午后，温度依旧灼人，但好在有几缕微风拂过青翠的树叶送来一丝清凉。 镜一如既往的坐在廊下，一边静静盼着二人归来，一边思考如何抢夺「哥哥」称号。 「明明是我先来的，我是哥哥才对吧……」小少年歪头自言自语。 太阳向西略微偏移了一瞬，一片阴影在面前投下，镜抬起头，映入眼中的却是一副完全陌生的面孔。 来人自称「埃舍尔」，是枫丹来的机械师，前来询问「倾奇者」的去向，似有要事相谈。 面对完全陌生的面孔，镜下意识去探听其心底的声音，却被那如沼泽一般的粘稠的恶意骇得久久不能回神。 肩膀突然一重，镜身体一颤却一眼撞进埃舍尔探究、玩味的目光。 埃舍尔手轻柔地扣住小少年的肩膀，慢慢蹲下身来与那双杏眼平视，露出一个温柔而亲切的微笑。 明明是一副温和亲切的模样，落在镜的眼中却是一个擅于乔装的恐怖怪物慢慢展露出阴森的狞笑。 他问：「你听到了什么？」 「怪物」狞笑着伸出手轻轻抚上「猎物」的脸颊，满意的将惊恐的表情收入眼底。 它说：「什么都听得到的话，稍微有点麻烦呢。」 「埃舍尔先生？」难得早归的纯白少年站定在院落门口，目露疑惑，「您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埃舍尔站起身，笑着转过身，语气难掩兴奋，「是倾奇者啊，太好了，我正找你呢。」 「找…我？」 镜睁大眼睛惊恐地看着埃舍尔慢慢向倾奇者靠近，挣扎了好几番终于捡回丢失的声音，他朝着纯白的人偶大喊： 「倾奇者！！」 …… …… …… “倾奇者！！” “嗯，我在。”
第31章 【白桦林遗梦】嚼嚼嚼 【「埃舍尔」 在我这里，这个名字永远是梦魇的代名词。 而如今，这个梦魇再一次强势的撬开我的脑壳，嚣张宣告着它的存在。 说实话，这种感觉糟糕透顶，简直比吃了一碗放了一个多月的狐狸乌冬面还要令人倒胃口。 但我不得不承认，那时的我太过年轻，也太过弱小；我站在他面前，犹如一只蚂蚁之于大象。 我不敢轻举妄动，只敢隐晦的向丹羽发出警示，但最先睁开眼睛的却是吃人的恶鬼。 我仍记得那一年的夏日祭，在装满漂亮金鱼的鱼缸前，他在身后紧紧握住我的手，操纵着我拿起脆弱的纸网，向水里最漂亮的那尾金鱼探去。 只一瞬间，那尾金鱼便被捞出水面，湿润的鳞片将灯光扭曲成迷离的模样，嘴巴张张合合，就这么以一副可怜无比的模样横躺在纸网中央。 他笑了下，危险的吐息撩拨过我的耳廓，我想要逃离却动弹不得。 他的身躯化作铁笼将我禁锢其中，拉拽着我继续探向下一尾可怜的金鱼。 他说他只捞两尾鱼，一尾给我，一尾送给倾奇者。 那是个彻头彻尾的噩梦。 而如今，我看着熟悉的人偶，不知道这是否又是一个恐怖的梦境。 他不是散兵，也不是倾奇者；他只是我梦里的一个虚幻缥缈的幻想。 我其实什么都知道。 但我看着他，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 「你既不想自昏黑的梦境中醒来，那便清醒的沉沦。」 ————《白桦林遗梦》·二】 *** “笨蛋先生是做噩梦了吗？” 「散兵」伸出手在方鉴的面前晃了晃，看到人回神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阳光般温暖的笑容，“没关系的，梦都是假的。” 方鉴怔怔看了一会儿「散兵」眼尾的红晕，眼神慢慢越过他看向洞口。 那似乎要将世间所有摧毁殆尽的暴风雪已经停了，安静挂在白桦林枝桠上洁白的雪微微闪着光亮，像童话书中描绘的仙境那般宁静美好。 方鉴慢慢吐出一口气，瓷白的手将有些滑落的披风往上拉了拉，将自已大半张脸埋在里面，睁着一双杏眼与「散兵」对上视线。 方鉴：盯—— 「散兵」：盯—— 「散兵」歪头，「散兵」疑惑，「散兵」恍然大悟。 “给。” 方鉴看着「散兵」递到自已面前的长条不明物，眨眨眼，从披风中探出手将其拿在手里，试探性用了点力。 没掰动。 梆硬。 两只手掰掰。 还是没掰动，呵…小东西高冷得很。 方鉴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一旁笑得阳光开朗还带有一点诡异慈爱的人偶，收回目光仔细端量起长条状的食物。 周身呈现暗红色，触感坚硬，仔细看还能隐约看见纤维状的肉纹理。 是干肉。方鉴作出判断。 干肉是经过腌制和晾晒制成的食物，因为其制作简单又可以长时间储存，同时也便于携带，一直以来都是深受猎人们喜爱的食物。 这附近……竟然有人家？ 方鉴呲牙咧嘴好不容易撕下一块填进嘴里嚼嚼嚼。 以他脑中的信息储备，他只能想到两个地方：蒙德的清泉镇和至冬的斯拉维亚*。 方鉴抽了抽鼻子，继续嚼嚼嚼。 清泉镇四季如春，根本不会有暴风雪这种极端天气出现；所以——这里是至冬。 至冬？！ 方鉴微微睁大眼睛，看向「散兵」，想要开口询问却被嘴里怎么也嚼不烂的肉堵得什么也说不出来。 方鉴：嚼嚼嚼。 「散兵」：微笑。 方鉴：嚼嚼嚼！！ 「散兵」：微笑。 “好可爱。”「散兵」双手扶住脸感叹了一声，笑容和记忆中的倾奇者一样透着一种诡异的慈祥。 方鉴差点以为他的下一步就是摸上他的头说一句“哟西哟西~”，还是语气拐了十八个弯的那种。不过幸好，诡异的“哟西”行为并没有出现。 「散兵」托着脸，语气柔柔的，“笨蛋先生是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吗？请放心，我不会离开的，所以请不要着急，先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吧。” 方鉴：谢谢，就是腮帮子有点疼。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打败干肉条的方鉴揉了揉酸涩的脸，清了清嗓子，“倾奇者。” “嗯，我在。” 方鉴又费劲撕下一块干肉条递到「散兵」嘴边。 “不不不，”人偶身体后仰，连连摆手，“我并不需要吃……唔。”х 方鉴可不管他是接受还是拒绝，找准时机直接把干肉条塞了进去，看着「散兵」鼓着两腮嚼嚼嚼的模样，顿时心满意足。 方鉴大功告成般拍了拍手，饶有兴致地看着与干肉条较劲的「散兵」，“哟西！”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咽下干肉条的「散兵」眼神颇为无奈，“笨蛋先生……” “打住！”方鉴干脆利落的抬手将「散兵」剩下的话封住，“我知道你很想说话，但是你先别说话，因为我有很重要的问题要问你。” 听到方鉴这样说，「散兵」神情瞬间变得严肃，身子也不由得挺直了些，“嗯！” “你刚刚遇到了什么人？” 「散兵」垂眸略微思考了一会儿，说：“是一位正在打猎的猎人。” “他听闻我正在寻找食物，慷慨的将他带出来的干肉条分了一半给我，还说如果不嫌弃，他可以提供给我们一个庇护之所。那可真是一位强壮又慷慨的先生呢。” 在这样的天气外出打猎？ 方鉴心觉怪异，连忙又问：“那他有说自已的名字吗？” “有的。” “是什么？” “嗯…阿纳托利·奥列格·费奥罗多夫。” “…是吗？” 阿纳托利·奥列格·费奥罗多夫，方鉴对这个名字很熟悉，在那些写给莫尔维赫的信件中，他曾见过这个名字无数次。 “怎么了吗？”「散兵」看着方鉴出神的模样，鸢尾花色的眼睛流露出几分担忧。 “什么事都没有哦。”方鉴摇摇头，“我只是有点累了。啊…吃完东西后果然需要好好睡一觉的嘛！再来一点暖烘烘的炉火和软乎乎的床铺什么的就更棒了！” 方鉴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灰尘，回头对「散兵」微微一笑，“走，哥哥带你去享受享受。”
第32章 【白桦林遗梦】想当英雄是一种病，得治 圣洁的霜白肆意奔跑过漫山遍野，一路上将树与枯叶妆点。 “嘎吱——” 脚踩过绵软的雪地，传来轻微的声响。 深吸了一口雪林中特有的清新味道，方鉴抬起头，与树间的缝隙眺望远方，雪原的轮廓柔和，绵延的边界朦胧在清晨初开的天光中。 “那个……笨蛋先生。”「散兵」双手握住披风，看着走在前面的方鉴，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开口：“您真的不冷吗？” 不由分说将披风强行披在他身上，自已穿着单薄的紧身军装走在这冰天雪地里，身体时不时抖上一抖，怎么看都不像是不怕冷的样子。 “这件披风，您还是拿回去比较好。” “你的话好多哦。”方鉴随手掰断一根挡在身前的树杈，扔在一旁的雪地里，“如果不是知道是你在我后面，我都要以为有一种神奇的蜜蜂，不仅能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下去，并且不怕人特意围在我的耳边‘嗡嗡嗡’呢。” “是感到无聊了吗？我可不负责，你自已想办法咯~” 「散兵」摇了摇头，“不是觉得无聊，我只是有些担心笨蛋先生。因为笨蛋先生看起来……非常…啊，不是，是可能…稍微…有点……” 吞吞吐吐几番，却愣是没把一句话说明白，方鉴将滑落下来的碎发拨回耳后，回过头看着因为找不到合适的词汇而急得两颊通红的人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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