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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安最近也还在协商。”波本说，“大概是准备让行动计划，再稳妥一些。” 这句话一落下，三个大人不说话了。 他们都是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的，行动稳妥就代表协商的速度只会越来越慢，因为他们和组织目前并未起冲突，情报保密工作也做得十分出色，压根没到需要紧张的地步。 可是行动能等，A却不能再等了，他不但只剩下三周多一点的生命，还重新落入乌丸莲耶的手中，谁知道乌丸莲耶会怎么对待这个逃跑后被抓回来的实验体呢。 三个和A轻松愉快地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了一月有余的卧底，各自心底都出现了不甘与隐忍的负面情绪。 “不行，果然不行。格兰蒂丧气地说道。”少年突然站起身。 “这样的话，我就没办法见到哥哥大人了啊，可恶，好不容易轮到我来值班，结果居然损失这么大，全都要便宜10570号了……格兰蒂嫉妒地自言自语。” 说着，他又以拳击掌：“啊，按照这个速度，就算是10570号也是见不到哥哥大人的！那我就不亏了嘛。格兰蒂恍然大悟地说道。” 三人一愣，猛地想起了面前少年的身份。 “哥哥大人的master们，该不会又忘记格兰蒂们的生命周期了吧？格兰蒂鄙视地说道。”少年看着他们，又歪了下头。 按照生命周期是一周七天来看，算上今天，少年也只能再活四天了。 而知道该怎么救A的就只有格兰蒂们，所以A的剩余生命不能简单地算成三周多，必须和格兰蒂们挂钩。10562号他们说现存的格兰蒂排到10570号截止，那么这边最多只能再加七天。 也就是说，让A活下来的黄金救援时间，只有剩下的十一天了！ “靠维生舱倒是还可以多延长四天，再长就不行了，我们积攒的能源就只够这个时候给我和10570号分别用两天的。格兰蒂沮丧地说道。”少年的呆毛丧丧地垂了下去，“不能浪费能源了啊，要不然就不够——” 少年的丧气话戛然而止，他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了不该说的东西，这次连口癖都忘记加上了。 三人在少年头顶交换了视线，他们都注意到了格兰蒂们有很重要的事情瞒着他们，但是为了合作顺利，他们一直都假装不知道这件事，现在也不例外。 “如果是能源问题，我们也许能帮上忙？”苏格兰换了个话题，善意提出建议。 “才不要。格兰蒂嫌弃地拒绝道。”少年果断回复。 “……一万多个格兰蒂存在过的事情虽然上报过了，但是真正知情的人还是寥寥无几。”波本复杂地低声说道，“克隆人的技术是绝对不能被外界获取的。” 谁能保证公安里就没有眼馋克隆人技术的人了？还是这么顶级的技术，想想看，要是克隆人们会亏本，组织为什么要一十年如一日地创造他们，还造了一万多个呢？ 要研究这项目前成果只有格兰蒂和A的技术，A毫无疑问会再度成为实验体，生命周期短暂在这种情况下都是格兰蒂们该庆幸的事情了，即便他们并不会因为自己逃过一劫而庆幸就对了，因为受到苦难、无法自由的仍旧会是A。 只要有利润，在这个世界上有的是人可以抛弃良知，而他们，必须把这一切危机扼杀在摇篮中。 不是作为卧底，而是作为人。 三人各自上报时也和格兰蒂们商量过，后者是同意的，给出的解释是反正公安FBI都找不到他们，目前也有组织这个共同的敌人挡着，具体该怎么说，等一切结束后再考虑也来得及。 “我们要加快进程了。”波本下了结论，语气坚定，“要把A安全地带回来。” 三人也没看见，10569号的眼底随着这句话浮现出了微妙的情绪。 郊外的庄园内，赤江那月一点都不心虚地给卧底组身边的人偶下达了离开的指令，随后便关掉水龙头淡定地从洗手间里走了出去。 守在门口的女佣举着毛巾要给他擦干手上的水珠，他也从容不迫地伸手过去，还不忘礼貌地和人家说声‘谢谢姐姐’。 赤江那月的计划，是外面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这三天里他非但没受到什么折磨，还反过来好好地折磨了一把乌丸莲耶。 这就要从三天前说起了。 被确定了留下来的事项后，乌丸莲耶很是犹豫了一番要把A的住处安排在哪里，最后还是求生欲战胜了多疑心，他害怕A半夜恢复记忆后直接和他同归于尽，所以还是没有把A放进自己的卧室，而是另外安排到了同楼层的其他房间里。 身为一名一百四十岁高龄的老人家，乌丸莲耶平日里都需要睡够了才会有精神，然而前一天晚上刚受到库拉索的邮件惊喜刺激，他睡的本就很迟，白天又一大早起来给贝尔摩德安排了任务。 当晚，乌丸莲耶的预入睡时间比平时还要早了一个小时。 然后他就在自己的床边捡到了一只握着签字笔的A。 “你怎么在这里？”乌丸莲耶皱眉问。 只见对面的男孩面无表情地握着签字笔在空气中做了个捅穿的姿势，严肃地开口解释：“既然我是主人的武器，那么我就要贴身保护主人才行。” 说完还满眼都是难以察觉的‘夸夸我’三字，看向乌丸莲耶。 丝毫没被萌到的乌丸莲耶只觉得背后一凉，仿佛A捅的不是空气是他的肺一般。 他还真的不敢把A就这样放在自己的房间里，尤其是在A手里拿着东西的情况下……这家伙一十年前可是有过拿着铅笔捅穿两个研究员肺部的前科的啊，乌丸莲耶对这个战绩至今记忆犹新！ 也是因为这个，后来研究员们就在实验中下手更狠了。 要乌丸莲耶评价的话，A完全是自作自受，要是不那么激烈地反抗，研究员哪里会通过多次短时间取器官这种事去惩罚他呢？那A不就不会死那么快了吗？ 后来虽然是把A赶出去让佣人把他关回房间里不许乱走了，但是整个晚上乌丸莲耶都沉浸在了噩梦里。 他梦到A真的半夜爬上他的床，然后用笔把他捅了个透心凉。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问题就在于乌丸莲耶做了很多亏心事，也知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A这种不科学的存在。 所以他一晚上都没睡好，第一天打算白天再补一会儿觉。 然后凌晨四点时，他的房门就被从外面打开了，小小的身影晃了进来，悄无声息地猫着走到了乌丸莲耶床头。 乌丸莲耶的床很大，三面都被厚厚的帷幕挡住，床附近也摆着很多的维生器械，其中就有吸氧机。 赤江那月盯着吸氧机，心中遗憾。 现在还不能关掉啊，要是能关，也够老头吃一壶了，这家伙昨天兴奋到不吸氧，要是连着停几天，说不定能自己把自己搞死呢。 于是乌丸莲耶迷迷糊糊睁眼，就看见一个矮墩墩的影子站在自己的床头，受帷幕影响，他还看不清人影的脸。 但这个身高，明显只能是A了。 乌丸莲耶呼吸一滞，心脏差点被吓到停跳，好不容易酝酿的睡意全都跑干净了。 赤江那月早给乌丸莲耶种了心理暗示，保证这老头不管怎么被他折腾，都不会想到送他去研究所这个解决方案，只会把他继续留在身边。 这三天里乌丸莲耶重复过着被A拖时间晚睡做噩梦、被A吓到早起被迫精神的两点一线的生活，压根没睡上一场好觉，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比三天前还要枯瘦阴沉。 离开了洗手间的赤江那月脚步轻快地往乌丸莲耶的书房走去，一路遇到谁都会认真地送上问候，然后收获一片慈爱的眼神。 能在乌丸莲耶的庄园里工作的都是乌丸家的老人了，乌丸莲耶又为保险起见没有把A的实验体身份说出去，只让A喊了自己主人，所以这群佣人都不清楚这孩子的真实身份。 但他们可没被种心理暗示，一看小孩这么折腾乌丸莲耶都还被留在庄园里，这三天对他的态度是一天比一天恭敬。 当然，被折腾到精神衰弱的乌丸莲耶这几天也完全没有心思去关注这件事就对了。 赤江那月是真心希望公安他们行动快点的。 要不然，乌丸莲耶就要在其他人毁灭组织之前先被他玩死了啊，那他的剧本可就没办法完美结束了。
第91章 四十二只正太 赤江那月的自由活动时间终于在第五天被迫取消了。 乌丸莲耶坐在书桌后,下半张脸被罩的严严实实，呼吸打在氧气面罩的内壁上，变成一片片白雾。 他是有意识到不对劲的,就在第一天晚上被A从睡梦中惊醒的时候。 实际上,乌丸莲耶不过二十年前和A短暂相处过几天，后来在研究所里再度见到对方时对方已经是一副木头人偶的模样了，更不要说他的身体情况在这些年里逐渐变差,记忆力早已衰退，怎么可能还原原本本地记得二十年前的A是什么样子呢。 乌丸莲耶只是觉得A的状态似乎有点太好了。 就算因为是不懂人心的工具，才对于周围场景的突然转化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顺其自然地接受了乌丸莲耶这个主人,理论上A也不应该这么活跃的。 他按压着一突一突疼着的太阳穴，心中不禁腾起了淡淡的杀意。 乌丸莲耶需要的是能够实现他愿望的木头人偶,而不是这把不受控制的刀。 太过锋利和有主见的刀，可是会伤到主人的啊，以乌丸莲耶谨慎至极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允许A再保持这种状态在他身边待下去的。 老人面容憔悴，眼神阴沉地盯着书桌前几步外垂首站着的那个男孩,指尖搭在桌面的木盒之上轻敲。 难道还是得先把A送到研究所去才能充分激发出他的潜能，顺便和二十年前一样磨去那些不需要出现在人偶身上的‘主见’吗？ 他的动作一顿,很快做下了决断。 这五天里乌丸莲耶并不是把A丢在一旁就任由对方随意行动、不多加关注，而是在暗中全天二十四小时无间断地监视着A的情况。 不仅是这座庄园,乌丸莲耶名下的所有类似的庄园别墅内部都安装了无数的摄像头，不说能无死角地监控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也能覆盖大部分的场所了，为数不多的死角处也有安排部下交替巡逻。 比方说他后来给A安排的那个卧室里就安装了不下十五个摄像头，保证A无论做什么都在监控的覆盖范围内。 乌丸莲耶忽然有些迟疑。 说起来，A好像对任何视线都十分敏感,像是个天生的杀手，但这样的A却对整座庄园随处可见的摄像头丝毫没表现出什么异样，若非他自己偶尔也会避免挡住某些摄像头拍摄视野，乌丸莲耶也不会发现这件事。 这种情况，就仿佛大脑遗忘了身体却仍有应对摄像头的本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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