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带是新换上的。”苏格兰的手附在枝桠上,神色凝重,“按照小十的话语含义,后面的格兰蒂们大概是通过什么暗号得知了笔记本的存在,并不定期地由新生的格兰蒂来到这里查看笔记本……” 二十年前的丝带不可能留到二十年后还会崭新如初,如果要作为不会褪色的指路标,后面的格兰蒂必须经常更换系在这里的丝带。 苏格兰记得就在他们来到长野的前几天这里才下过一场暴雨,按理说颜色会褪得更快才对,可他们面前的丝带却是簇新的。 “这边的土也有刚被翻过的痕迹。”波本蹲在丝带对应的树根旁,手中的铲子毫不费劲地插进了泥土中,语气笃定地说道,“有人在我们之前不久来过这里。” “是格兰蒂。” 波本惊讶抬头,发觉这句话竟然是苏格兰和莱伊异口同声地说出的。 波本扶额:“怎么回事?” 苏格兰和莱伊什么时候交换了他不知道的情报吗?不应该啊。 显然,这两人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对视一眼后,莱伊先开口简单地解释了一句:“之前在蛋糕店的时候遇到了,我问过店员,那个人跟A长得很像兄弟。” 是啊,当然像兄弟,根本就是同一张脸的不同年纪嘛。 苏格兰也解释道:“之前我不是说是追着一个人到那里的吗?我看到的的确就是格兰蒂。” 波本一下就想起了这茬,本来他是准备在车上向苏格兰求证的,结果被那个日记惊得一时间忘记了,没想到莱伊也见到了格兰蒂。 “警方短时间内估计不会查到他的身上了。”苏格兰叹气,“毕竟谁也不会怀疑一个小孩子会是杀手,组织大概也是这么想的……” “小孩子?”莱伊摇头,“我看到的格兰蒂是少年。” 人又迎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那个任务目标居然需要两个格兰蒂一起出动,看来这次的情况确实不简单。”波本试图冷静地推理,“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本来是我们的任务,格兰蒂为什么会过来?我记得A君说他们是直接隶属于BOSS的,难道说,是BOSS怀疑我们的身份了?” 说着,他又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不对,要是真的怀疑,就更不应该让格兰蒂们抢在我们前面杀死目标了,这样只会引起我们的警惕。” 想想他们身边有什么是和格兰蒂有关联的? 苏格兰说出了那个人心中同时出现的名字:“是A。” “……我一直没问。”在场最后一个知道A是从组织里逃出来的莱伊沉声问道,“格兰蒂们当时到底是怎么帮A逃出来的?” 波本和苏格兰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啊! “他只说是格兰蒂们送他逃离组织的,其他的……组织总不能是被瞒到现在才发现A逃跑了吧?”波本的语气十分微妙。 算算时间,距离他们捡到A也过去了半个月,差不多是两个格兰蒂的生命周期,要是那群意外团结还有自我思考能力的克隆人联手,说不定真的能瞒着组织把A送出来这么久。 只是,这样就代表着一旦事发,格兰蒂们的境地就会变得更加危险。 “希望事情没有变得更糟。”苏格兰眉头紧锁,严肃地说,“我们必须找机会联络上格兰蒂们了,否则组织那边调查起来的话,不说A,我们的身份就经不起那种程度的排查。” 莱伊不动声色地扫了眼两名公安脸上的表情,冷静地说道:“先挖出来看看吧。” 说的也对。 手里正好拿着他们临时买来的铲子的波本闻言额角一跳,瞪了莱伊一眼,这才低头在松软的土堆上挖了起来。 大概垂直挖了二十公分,波本就感觉到铲子触碰到了什么硬物。 “东西还在。”他松了口气。 苏格兰跟莱伊也没干看着,人很快就把土里的盒子拿了出来。 这是一个外形普通的木盒,并没有上锁,奇怪的是也看不出正反上下,不过苏格兰摸索了一会儿后便成功从侧边找到了一处可以按下去的花纹,而后,木盒发出了清脆的咔哒声。 一本棕色的笔记本从拿反了的盒子里面掉了出来,被眼疾手快的莱伊捞住。 “就是这个吧。”莱伊伸手拂去笔记本上沾染的些许土灰,郑重其事地在另外两人的注视下打开了笔记本。 里面是一串很长的二进制数字。 波本语气古怪:“就只有这个吗?” 用这个盒子装起这么大一个笔记本,结果只有这么一串数字吗?? “也许有别的什么意思。”苏格兰接过本子,用从口袋里摸出的铅笔在纸上很快地写出了进制转换后的对应数字。 看着看着,他的笔尖顿住,神情疑惑:“……奇怪,不管是八进制还是十进制,转化后的数字也没办法在字母表上拼出完整的话或词语?” 莱伊也重新接过本子试了试,可他尝试了几种解密方式后也全都失败了。 举着开着手电筒的手机的波本无意间瞥了眼屏幕,忽然心头跳出一个模糊的想法。 “也许没那么麻烦。”他喃喃道,“这个笔记本上的东西应该是要保证之后的每一个格兰蒂都能知道的,实验室里的那些格兰蒂还能靠外面的格兰蒂口述,外面的格兰蒂就得找到这里再尝试破译。可是,不可能所有格兰蒂都会有来到长野的任务的吧?” 现代社会,对那群克隆人孩子来说,有什么能简单方便地传递密语的方式?而且需要让组织的监视人员哪怕看见了也破解不出来什么意思…… 波本点进了记事本,尝试在键盘上输入了笔记本上的数字,结果得到了一串还是不成话的文字。 “我觉得,波本的思路应该是对的。”苏格兰沉思,“输入法的十个按键里,每个按键基本都能打出那一行的所有假名,如果把一句话用手机打出来,再单独拎出打这句话用的按键数字,不知情的人肯定是没办法短时间内解读出这句话的具体内容的。” 毕竟直接按照这串数字按,只会像波本这样得到乱七八糟的一串假名,想要破解就得把每一个假名组合的可能性全都写出来,但这样也太麻烦了。 除非,他们看到的数字并不完整。 “倒数第和最后一个加上浊音试试看呀。”头顶上忽然传来一声提示。 波本下意识照做了,手指在屏幕上一滑动,忽然反应了过来这句话是什么。 原本的最后个数字‘624’直接在输入法上打出来就是はかた,但要是给前后加上浊音,以波本的聪明才智,很轻松地就联想到前面那串数字对应的是哪个假名了—— “没错。”头顶的声音幽幽说道,“これを見た人は馬鹿だ。” 看见这个的人是笨蛋。 波本:“……” 旁边的苏格兰和莱伊也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人齐齐抬头。 映入眼帘的先是一双轻微晃动,肤色苍白的腿,接着是纤尘不染的白衬衫和黑色背带,对方大腿上还放着一个人眼熟无比且似乎、应该、明明刚被他们挖出来的盒子,视线上移,最后才是一张眼熟无比的脸。 格兰蒂横坐在树枝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几秒后,在他们的目光中瘫着一张没表情的脸懒懒地抬手,打了个招呼:“唷,晚上好啊,哥哥大人的master们。” 他们之前还在谈论的对象,出现了。 而且看上去很困的样子? 对此,赤江那月表示自己十分无辜。 倒不是他特地想给格兰蒂们塑造一个所有人都很困的奇怪形象,主要是今天这么频繁地重塑身体,【书】的能量消耗得有点快,帮他压制病毒的力度都小了一点。 疼痛什么的倒是无所谓,赤江那月在这方面的承受力是超乎常人想象的,不说他的痛觉本就只有正常人的百分之十,就说他也不是没体会过更离谱的痛感,这个病毒完全是小打小闹的程度。 所以,赤江那月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他真的很想就地睡一场不用醒来的觉。 而下面人的关注点一时间有点歪。 苏格兰嘴角一抽,显然是被那个熟悉的master称呼弄得不知道说什么,波本和莱伊这两个初次被这么称呼、但本性正直的卧底则是直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master就算了,master们是什么鬼啊!? 也许是他们的表情太过迷惑,格兰蒂也看出来了。 “现在难道不是你们个人一起养着哥哥大人吗?那就没错了。”格兰蒂仗着面瘫脸做不出什么表情,理直气壮地说着有些无赖逻辑的话。 个大人差点被呛死:不管是格兰蒂还是A,说话的风格还真是一脉相承的令人窒息。 莱伊这下倒是有些明白为什么这个格兰蒂看上去明明也有十四岁,苏格兰却称呼他为‘小孩子’了。 然而,苏格兰开口问的却是:“这位就是莱伊你在蛋糕店见到的格兰蒂了吧?” 莱伊皱眉:“我以为,是你遇见的那一个?” 夹在中间的波本扶额吐槽:“为什么不能是新的格兰蒂?” ……对哦,又没人说只来了两个格兰蒂。 树上的少年总算看够了热闹,双手一撑,抱着那个眼熟的木盒轻飘飘地从上面跳了下来,脚步轻巧地踩在他们不远处的一块巨石之上。 虽然动作很反牛顿,但是一想到面前是存在即不合理的克隆人,名卧底都识趣地没针对此说些什么不合时宜的话。 “人类在这个时候就应该互相问好了吧?还是别的什么?”对面的格兰蒂眨了眨眼,即使还是没什么表情,也能让人感觉出他浑身的雀跃情绪来,“你们的身份我都知道,而我的话,哥哥大人应该也和你们提过,那我就简单地重新自我介绍一下了。” 站在高处的少年向着人微微低下头以保证视线能够交汇,那双水红色的眼睛里满是快活的气息,随后他动作潇洒地并拢双指抵在额前轻轻一挥。 “A10562向您报道。” 格兰蒂以没什么起伏的语气说道:“或者,你们也可以喊我格兰蒂。那毕竟是哥哥大人给我们取的名字,说实话,我很喜欢哦。” 有些……不对,是非常惊悚啊,竟然用这种声音说着可爱的语气词! 格兰蒂完全没在意人的情绪波动,回答起了前一个问题:“之前和你们见过面的是10561和10563,我们是同一批次诞生的。” “所以才一起出现啊。”波本恍然。 “嗯?”格兰蒂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坦诚地说,“和诞生时间无关。” “我们打赢了其他人,所以拿到了和哥哥大人见面的资格。”格兰蒂少年说,人诡异地听出了些许得意,“只有强者才配拥有哥哥大人。” 苏格兰再度开始怀疑起,组织里给这群格兰蒂们灌输常识的研究员,到底都和他们说了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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