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荒霸吐与羊 【1】 “明明说好了要一辈子当我的狗，现在却要把主人丢到一边，自己逍遥快活去吗?” 太宰治身上那令人心悸的黑暗一闪而过，快得让人以为刚刚只是自己的错觉，再仔细看又只能在这个男人脸上看到一副委屈巴巴的可怜表情。 只有变成了白虎的中岛敦，依旧夹着尾巴瑟瑟发抖。 是真的，刚刚太宰先生想要杀人的感觉是真的！ 神侍们惊疑不定地看着无赖派几人，尤其是领头那个被神主亲自踹出去的黑发男人。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居然敢出言不逊冒犯神主，来人！快把他们都赶出去！” 最年长的神官被太宰治的轻浮无礼气得火冒三丈。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这几个无礼之人能越过那么多虔诚跪拜的信徒，第一批到达神社。 明明按照规则，第一批叩开大门的应该是与荒霸吐神拥有最深的'缘'的人。 神明与人类之间拥有的，最难以割舍的缘分，难道不该是虔诚的信仰吗? 太宰治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那个还在小矮子面前叽叽喳喳的老神官，脸上皱巴巴的肉褶子，简直和快发烂的橘子皮一样。 “我们代表浮春之乡来拜见荒霸吐神，询问最近一段时间，祭祀和祭典的数量都在直线上升的原因。” “浮春之乡?”橘发的神明总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神主，您忘了吗?就是那个无恶不作的妖怪城啊。”老橘皮神官的眼神微微闪烁。 “那些低贱的妖怪聚合在一起，四处烧杀抢掠，吞食人类，甚至威胁那些弱小可怜的平民，让他们献祭自己的孩子来换取短暂的平安。 他们已经如此贪婪，连神主您慈悲收留的孩子都要窥视吗?” 一旁的神侍们纷纷凄凄惨惨哭诉起来，要不是荒霸吐殿下好心收养，他们早就已经成为那些妖魔的盘中餐了，哪还有机会在此侍奉神明呢? “如此罪大恶极之地，不如殿下…” “既然他们喜欢吃人，那为什么这几个来的都是人类?” 橘发的神明朝几人抬抬下巴，他甚至隐隐觉得，连后面那只大白虎都应该是个人类。 “啊?”老橘皮神官微微一愣。 神主啊，您刚刚可是飞起一脚把那个黑头发的给踹出门去了，能经住您全力一击，还能活蹦乱跳在这里大放厥词，那真的只是个普通人类吗? 老橘皮神官没有反驳荒霸吐的话，他抬手一指，指向了正在后面吃瓜的白虎敦。 “这一定是他们的阴谋，随便找了几个普通的人类来这骗取您的同情心，毕竟您是如此的博爱又仁慈。 您看，后面那只白虎一定就是奉命来监视这几个普通人的。” “嗷?”突然被cue的白虎敦无辜的歪歪头。 我?监视太宰先生?我不要命啦? “是这样吗…”荒霸吐有些迟疑，换作平时他当然是完全相信自己首席神官的话，但是今天这些人给他的感觉十分特殊。 非常的熟悉，令人怀念，又…让人恶心！ “送他们下去吧。”荒霸吐挥了挥手，忽略自己看到那双鸢色眼睛中一闪而过的失望时，心里产生的些许不安。 “叫下一批信徒进来。” “是，神主大人。” 老橘皮神官面对荒霸吐笑得一脸恭顺，转过身时已经满脸寒霜，他鄙夷地看着太宰治几人。 “来人， ‘尽快’送他们下去吧。” 太宰治在被强行送出大殿的最后时刻，转头看了一眼被高高簇拥在神座上的小矮子。 橘发的神明也在同一时间望了过来，鸢色与澈蓝相接，都想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 太宰治咧开嘴角，朝橘发的神明露出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 真是学不乖啊，蛞蝓的记忆难道也只有七秒吗? 那些围在他身边，张口虔诚，闭口仁善的人，不是和当初那些奴役他的小羊羔一模一样吗? “！?”坐在神座上的橘发神明狠狠打了一个哆嗦。 总感觉腰子有点凉凉的。 【2】 与谢野晶子睡得昏昏沉沉，半梦半醒间只觉得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耳边隐隐传来的嘈杂人声让她烦躁不已。 好热啊，是她昨晚把空调开得太高了吗? 不对，她昨晚休息的地方没有空调啊！ 与谢野晶子猛然睁开眼睛，一群穿着奇怪古装的人正把她围了一圈。 “你醒了?” “！?”与谢野晶子立刻翻身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躺在一条土路中间，身上穿的是临睡前在本丸换上的女式浴衣，自己随身携带的常用“急救”工具袋正安静的躺在她身边。 她连忙拎起袋子，沉甸甸的手感带给她无与伦比的安心感。 “这是哪里?你们是谁?我怎么在这里?！” 与谢野晶子警惕地看着周围的人，明明穿着破旧，神色畏缩，却一个个鼓胀着肚子，不知道是短时间内吃了太多东西鼓胀起来的，还是长时间暴饮暴食所堆积的。 村民们诚实回答：“我们是神籽村的人，你突然出现在我们的村口，我们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 “什么?神什么村?在日本什么地方?” “神籽村，这可是神明大人亲自赐予我们的村名。”村民满脸骄傲，接着一脸疑惑地道：“日本是什么东西?” “！?”与谢野晶子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她抬头看到了天上悬挂的紫色球体，又看了看周围那些土生土长的村人。 她穿越了！?穿到哪了?小说里还是电视剧?这些人说的是可是现代日语啊！ 与谢野晶子连忙问道：“现在是什么年份?谁当政?” “当政?那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谁在治理天下?谁来管理人民?” “天下?是指神眼之下吗?当然是神明大人啦！” 村民们质朴的眼神瞬间变得狂热，那种没有自我理智的极端情感，熟悉得让与谢野晶子心头一跳。 “你看那天空之中，正高悬着神明大人的眼睛啊！祂能预见世间的一切！” “我们是生来有罪的卑贱之人，只有得到无所不能的神明大人的宽恕，才有资格在神之眼的光辉照耀下生活。” 村民们都突然跪下了，噼里啪啦跪了一地，所有人都无比虔诚地跪拜着天空中的四魂之玉。 独自一人站立的与谢野晶子，看着周围一圈一圈如同被割倒的麦子一样快速跪下的村民，感到了丝丝凉意爬上脊椎。 跪拜完的村民站起身，甚至都不能伸手拍一拍额头和膝盖上的尘土，那是虔诚的象征，随意抹去是对神的大不敬！ 他们狐疑地看向了与谢野晶子，不明白这个穿着华丽的女人为什么连这样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 与谢野晶子轻抚了一下头顶的蝴蝶发饰，这是她自鬼神的酒宴归来后养成的习惯。 蝴蝶的翅膀无风自动，微微轻颤。 “我自海外来，对这里的一切还都不熟悉。”与谢野晶子弯起嘴角，笑得十分和善。 “海外?”村民们更加迷惑了，海又是什么?是哪个很远的村名吗? “我知道！我听浮春之乡的大人们说起过，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翻过起码十座山后，就能见到叫做大海的东西，大海里全是水，比一万座山加起来还要多的水！” “喔哦！”村民的惊叹声此起彼伏，他们一辈子都生活在这小小的山村里，实在想象不出那么多水聚到一起形成的海是什么样子，他们见过最深的水域可能就是村口那条时不时泥泞干涸的小溪。 “那管理大海的，一定是一位非常强大的水神吧。” “是啊是啊。”村民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他们看向与谢野晶子的眼神带上了一丝尊重，她应该是来自一位强大水神的神国之民吧，怪不得不清楚他们这些低贱下民的生活。 不过只要竭尽全力，虔诚地侍奉一位神主，迟早有一天，他们的村子也会被纳入神国，他们也会成为神国之民。 村民们看向了村中心的某间房屋，眼中充满了希冀和向往。 “如果不嫌弃的话，就在我们这里休息一晚吧。” “啊?已经晚上了吗?” 与谢野晶子下意识抬手想看看时间，结果发现自己在睡前已经脱下了手表。 她抬头想看看天色，可是整个天空都泛着淡淡的紫色，那颗圆润的，仿佛代替了日月的球体到底是什么? 真的是村民所说的，神明的眼睛吗? 这里绝对不是她第一时间以为的古代日本，或许连一个正常的世界都算不上。 一想到那些村民不自觉间流露出的对于神明的狂热，与谢野晶子心里的不详预感就更重了。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在那种极端情感的操纵下，人类会做出怎样惊世骇俗又惨绝人寰的事情。 “已经入夜了，在曜时来临之前…总之请和我们来吧，村里还有许多空房间。” “好的，谢谢了。” 与谢野晶子心里不停地思索着同伴们的去向。 这是一个意外?还是有人蓄意针对? 只有她一个人中招了吗，还是大家都一起来了呢? “啊啊啊——！！” 突如其来的惨叫打算了与谢野晶子的思考。 “什么声音?！”她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一座被许多人围住的房子。 “是爱子，她马上就要生产了。” 一位中年妇女高高昂起头，骄傲得仿佛即将诞下新生命的人是她一样。 “呀?真是恭喜，我也略懂一些医术，如果不介意…” “她可真好命啊，头一胎就能生下神明大人的凭依。” “什…么?”
第60章 请君勿死 【1】 “嘭——” 最后一个偷袭者被织田作之助击倒在地。 洁白的丝质长袍，毫无遮挡的面容，不知道是太过膨胀还是过于愚蠢，这些来自荒霸吐神社的神侍们就在光天化日之下，截住了正要离去的几人。 找麻烦的结果自不必说，一群没有现代化武器又缺乏训练的人，织田作之助一个人都能杀个七进七出，更不要说还有传奇坐骑白虎敦的协助。 偷袭的人很快躺了一地。 “嗷呜”白虎敦得意地喷了口气，钢鞭似的虎尾不住地抽打地面，扬起阵阵尘土。 “不知道有没有手生呢。” 太宰治嘟囔了一句，抓起一个人的头发，拖着走进了一旁的树林，地面留下一条弯弯曲曲的人体拖行痕迹。 不一会儿，树林中传来了惨绝人寰的凄厉求饶的声音。 白虎敦一下子被吓成了飞机耳，他捂着耳朵，却藏头不顾尾地翘起了大屁股。 坂口安吾看起来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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