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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郁闷的人恐怕要算谢衣了。 从生死一线间的交锋中返回，而且又有了个不短的假期，本来希望能和沈夜单独相处，结果此刻都成了空谈。两人倒是住在一间房，可惜每晚都分床而眠，沈夜又总是很疲倦，一沾枕头就直接睡去，哪里还有心情回应他的讨好。 欲求不满导致心情极差的谢衣不得不把愤懑发泄在工作过程中，编程序的时候注释行一概没有，声光预设一改再改，搞得司徒一欲哭无泪。 谢衣进行第一次现场效果预排的时候，涵江也在场。 这位海巫的女儿容貌极美，而且不同于绝大多数女性明珠星人那种柔婉的美感，她的美是冰冷而锋利的，像是一朵极寒的雪花，稍不注意就会冻伤接住她的人。 “涵江小姐，这是您想要的效果吗？” 整个演唱会场温度骤降，人工制造出的千朵万朵雪花翩跹而落，将整个空间渲染成一片空茫的白，空气中浮动的清冽冷意甚至能够让嗅觉系统彻底瘫痪。 “……我觉得我们应该在票上注明让观众们都多带两件衣服。”司徒一哆哆嗦嗦地说。 涵江站在漫天飞雪之中，张开双臂，仰起头，表情闲散适意。 “多谢谢先生。”似乎是觉得这句话说出来不太通顺，她轻轻笑了一声，“虽然我很喜欢，但是，单以舞台效果而言，确实如司徒先生所言，有些单调。” 司徒一简直泪流满面。 他早就说过了，这种白茫茫一片的设计，一首歌唱完观众们都要得上雪盲症了。可是这位涵江却坚持要他们做出效果来看一看，白白折腾一轮，到头来还不是要重新改过。 当真是我待甲方如初恋甲方虐我千百遍啊…… “这样的话……司徒，我们在这几个节点上加全息投影怎么样？” “司徒？” 谢衣霍然转头。 司徒一捂着自己的左胸，单膝跪倒在地。 “司徒你怎么了？” “司徒先生？” “司徒，你什么时候开始发病的？” 谢衣的语气很急促。 司徒一痛得说不出话，他的心口至左臂指尖散逸着肉眼几不可见的稀薄黑气，露在衣袖外的手指末端已经开始溃烂。 涵江匆忙赶上前来，掌心亮起冰蓝色的光芒，按在司徒一左手手背上：“谢先生，他这是……” 那柔和清冷的光芒与司徒一淌着黑血的手掌相触，司徒顿时浑身一颤，溃烂之势被硬生生遏止，血液也慢慢转成了红色。 涵江双手翻飞，光芒中抽出长线，纵横交织而成一个古怪的法印，贴合在司徒一的心口。 “多谢……谢谢你。”他终于得以缓过一口气来。 “谢衣，我第一次发现症状是两年前……按理来说，不应该发作得这么快……为什么……” 涵江眉头紧皱：“海巫，最初就是为族人救治疾病、占卜天象的存在，我一直跟随父亲学习医术，但是这种慢性病我没有接触过。” “这是我们族人先天的缺陷。”谢衣低声说。 “如果这病的发展速度远远超出了预期……谢先生，这次来的几位里面，还有谁病着？”涵江说，“明珠星因为环境特殊，不管是空气和海水的成分，还是星球磁场，都和一般星球大不相同。很有可能……其中有这种病的诱因——” 谢衣没有听完她说的话。 沈夜…… 因为司徒一意外发病，流月星一行人不得不返回龙兵屿。 沈夜的病症不像司徒一那样严重，但也确实十分不适，自回到龙兵屿居处之后就一直昏睡，谢衣守了他两天，实在是困得撑不住，才趴在床边迷糊了一会儿。 他的呼吸声渐趋均匀，沈夜却悄然睁开了眼睛。 一团浓重黑气在床边盘旋，砺罂什么都没说，沈夜恍惚间却仿佛听到了他得意而狠毒的笑声。 沈夜，你的族人，还有多少时间？
第52章 8-1 8 午夜时分的长安星科学部实验大楼十分安静。 几名工作人员百无聊赖地盯着监视器，上百个屏幕上单调而冷清的画面让人心生烦躁。 “明明已经开发了人工智能技术，干嘛还要我们轮流来值夜班……”妙松嘀咕了一句，站起身，“我去拿罐咖啡，你们要什么？” “清和老大不是说了吗，年底就翻新设备让人工智能来顶班，咱们再辛苦也就是这几个月了，而且是轮班，半个月才有一次，你就忍忍吧。哎我要一杯鲜榨橙汁。” “哎，不是可以直接下单让机器人送过来吗？” “别闹了就那个机器人，每个周都要坏一回，刚刚才送去修了。我说你们就不能别折腾它，就算科研生活再寂寞也不能拉着一只点餐机器人聊天好吗？它听懂不加香菜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听不懂你们的寂寞的。” “还不是人工智能的问题，要我说咱们既然有技术，凭什么不能偷偷给它换个核心。技术是政治想压就能压住的吗，我还准备投身于人工智能人权运动呢，那啥我和你一样要咖啡，顺道帮我拿一包方糖。” “你又直接把方糖当零食吃啊，太凶残了。” “你这个咸党是无法理解我的高尚情操的！” “靠！来战！” 今天的科学部值班室也非常热闹呢。 妙松出了中控室，走了五分钟才到了茶点间（平常同事没少抱怨这个设计的反人类之处）。他对着终端上的单子一项项对各人都要什么饮料或者零食，突然头顶上的灯闪了两下，灭了。 妙松：“……卧槽什么情况，这楼里阴气不重啊可别吓唬我！” 他隐隐约约感受到了背后吹来的凉风。 甚至还有脚步声！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妙松从小听力就好，可他这会儿恨不得自己什么都听不见。 那脚步声由远而近，听上去是在奔跑，但落地轻捷。在隔着一道门的地方停了一停，幸好没往他的方向来，渐渐地又远了。 “不能回头不能回头死都不能回头……”他抱头碎碎念。 黑暗中的煎熬漫长得像是一世，灯光重新亮起的时候，他看了一眼随身终端，才发现时间只过去了不到一分钟。 妙松茶点也没心情拿了，一路小跑回了主控室。 “我说什么情况啊这，我们的饮料呢？” 身处人群之中，妙松才终于心定了一点，哪怕是埋怨此刻听上去都是亲切的。 “别提了我刚刚到茶点间突然灯灭了身后还嗖嗖吹着小阴风要不是我当机立断往回跑你们就再也见不着我了嘤嘤嘤嘤嘤……” 他心有余悸地卖着萌，却没注意到所有人的表情都严肃起来。 “你说你已经到了茶点间？” “而且灯灭了？” “对啊怎么了，我们是不是应该找人去检修一下线路……” “你来看这个。”逸涟调出茶点间一段的监控录像，倒回四分钟前。 监视镜头下一切安好，人影都没有一个。 “卧槽这是什么情况！”妙松在自己身上胡乱摸，又冲着同事，“那个……你能看到我吗？要不你摸我一下试试看？” “闭嘴！监控被人做了手脚！”逸涟一巴掌拍上红色按钮，刺耳的警报声传遍整座大楼，“妙松和我排查监视系统，两人一组，带着护卫队巡查！逸清呢？逸清怎么不在？” “逸清师姐说是拉肚子去洗手间了……” “……马上接逸清的通讯器！她一个人可能有危险！” “那、那个……”妙松举手。 “有话快说！” “她不接我的通讯！哎她居然直接挂了……这是怎么了？” 妙松试着再次拨打，通讯器显示逸清已经关机。 逸涟神色凝重。 “马上，查逸清刚才所在的方位！” 结果三十秒之后就显示在了主控室中央电脑上。 “逸清她……在……” 主控室内值班的各位仰头看着那个正在闪动的，代表方才那次未成功通讯时逸清位置的点，突然就沉默了。
第53章 8-2 “卧槽对不起啊，通讯器忘记关了。” 震耳欲聋的警报声中，逸清苦笑着摇头。 “你不是说你幸运ex吗，完全不觉得啊，怎么就能被发现呢……” “再给我半分钟时间。” 乐无异埋头继续对付面前的门锁：“你确定你不知道这道门的密码？” “……我们已经明确过了这道门只有清和老师和那个什么讨厌的皇帝有密码对吧？” “是确认过了，但万一你灵光一闪从记忆的深处翻出一段数字呢？小说里不都这么写的吗？正义的一方总是会在最后时刻爆气发大招。” “……” “乐无异同学你真的和我师弟是一对吗！你们两个根本画风不合啊在一起简直需要打破次元墙啊！” “好了！”乐无异双手一拍一脚踹开门，不要打雷在一边上演狂喜乱舞.gif，逸清顿时被萌翻，也忘了要继续吐槽乐无异，伸出手去摸它头。 不要打雷敏捷地往旁边一躲，头顶红灯羞涩地一闪一闪，两只大夹子交叉挡在自己胸前。 “……” 逸清心塞得不想说话。 “昭明代码就在那台电脑上，有多重加密，我试过几次实在是搞不定，好吧我去替你争取最后一点时间，你拿到昭明代码之后，如果时间不够把它加密发射出去，就把装着它的介质扔在这里面，我可以从另一个出口取出来。”逸清扔给乐无异一个袋子，“高维空间袋，我们拿到流月的技术之后刚开发的，祈祷你的幸运ex千万不要变成幸运e，这个实验品可千万别出岔子。” 说完这句话她就冲出门去，重新打开通讯器，一边狂奔一边高喊“救命！我被人挟持了！”。 乐无异嘴角一阵抽搐，他现在能理解夏夷则每次提到这个师姐的时候，脸上那一言难尽的表情了。 乐无异迅速地启动电脑，连接自己的终端，加载不要打雷。监控室的程序他做了手脚，但仓促之下那个后门做得极其简陋，估计撑不了多久。 师父和太师父他们未必等得到夷则登基，反正夷则确实准备在登基之后履行诺言，而师父答应站在夷则一边的承诺也做不得假——实际上他们也没有其他的人可以选择，把李煌或者李烨扶起来纯属自找麻烦，要不是他们从中作梗，流月估计早就从李胜元手上拿到昭明了。那么大概现在早一点把代码交给师父也没问题吧。 而且，他需要治好沈夜的病，这样沈夜……才能帮助夷则。 虽然夷则信誓旦旦地说基因改造的成功率有百分之八十，但是乐无异并不相信人类的技术已经进步到了这样的程度。 他在和夏夷则的老师与师姐交流之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看法。虽然清和不肯明说成功率，但是他的欲言又止已经足够说明一切，更何况还有一个根本藏不住话的逸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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