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哗啦的玻璃碎了一地。 空呼吸一滞,赞许地拍了拍鹿野院平藏的肩膀,“兄弟,我们绝对是最会作死的。” 鹿野院平藏:“……谬赞。” 提纳里:“……” 他叹了口气,建议道,“我们三个人进去,一个留在这里望风。” 经历了剪刀石头布之后,空留在走廊里吹着口哨,眼巴巴地看着几人爬窗的背影。 等到最后一人也进了房间,他才慢悠悠转过身子,却在此刻,倏地与一双非人类的黑色竖瞳对视。 黑色竖瞳让空想起了毒蛇,每每遇见猎物时也是泛着这般可怖的猩色。 空微不可查地咽了咽口水,目光游移,往旁边踱了几步,“啊,今儿这天可真好。” 怪物闻言往走廊边看了眼,窗外下着漂泊大雨,偶尔打过几道闪电。 这叫好天气? 怪物古怪地往空眼前挪了挪。 它挪一步,空退一步。 莫非这个人类能看见?它瞳色又深了些许。 怪物瘦瘦细细的手从泛着银丝遍布口水的嘴里伸出,朝着空的眼睛前挥舞了几下。 空艰难地表现出看不见这么恶心场面的样子。 怪物放心了。 原来是个瞎子。 它张大了嘴,伸出更多的手,嘴里出来的手带着粘稠的液体,还有股说不清的恶臭。 空默默地想,这年头怪物口腔卫生也很重要啊。 少年趁着怪物从嘴里吐爪子时,猛地掏出系统背包里的辣椒粉,匡匡撒了大半瓶进怪物嘴里。 怪物有些懵,毕竟它以为空看不见它来着。 下一瞬,刺骨的辣意在唇腔绽放,他的数十只手相互揪着打架,怪物肥大的身躯像条蛆胡乱扭动,发出痛苦哀号。 好痛好痛好痛! 它要把这个人类吃掉!骨头都不能剩下! 怪物扭曲爬行,竖瞳里泛着阴冷狠毒的光。 空轻飘飘看了它一眼,“长得真糟心。” 怪物:“……” 言语攻击还不够,少年烦躁地踹了踹怪物几脚,“别整这死出。晕走廊上挡我走路了。” 他继续道,“叫什么,不就点辣椒吗?至于吗?” “你吵到我眼睛了。” 怪物:“……” 什么叫做“点”辣椒? 亿点点吗? 口腔内的手发辣发麻,它只觉得再不去喝点雨水,它会就这样死掉。 临走前,怪物恶狠狠瞪了眼少年,竖瞳里泛着深青色的光,咕噜咕噜滚到角落黑暗处,消失不见。 走廊出只余下少年的轻嗤,“玩不起就跑。没劲。” 而另一边的室内,三人轻巧翻入,却在客厅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你们是第五批来我家的客人啦。” 他们吃完饭后看到的小女孩正坐在客厅沙发上,丝毫不惊讶三人的到来,反倒甜甜一笑,露出两侧深浅不一的梨窝。 她意味不明道,“当然,你们也不会是最后一批。” “你们好,我叫……乌拉那。” 女孩的眼睛也和这里的npc一样,如出一辙的黑色瞳仁,圆润的眼睑显得她的眼睛十分大,就更映衬得这双眼可怖,隐隐泛着冷涔涔的光。 “我的作业没写完,你们可以帮我写吗?” 乌拉那歪了歪脑袋,午后的阳光穿过玻璃落在她的发根上,小女孩的脸白皙可爱,笑容乖软。 但三人都知道,这位绝非善类。 鹿野院平藏可不惯着她,“我昨晚抄了一天作业,可累了。” 乌拉那眯起了眼,“你帮谁抄的?” 鹿野院平藏:“206的小屁孩,好像叫米索那。” 说罢,他耸耸肩,“没办法,他给的太多了。” 提纳里不得不佩服鹿野院平藏睁眼说瞎话的本事。 果然侦探不是谁都能当的。 少年仅凭三言两语,使得鬼怪双方的怒气值都上升了,已经开始相互猜忌。 乌拉那咬着牙,狠狠一跺脚,面色扭曲,“他明明说要自己写,怎么可以请别人代写?他背叛了我!” 下一秒,她话题一转,神色又恢复无害的样子,“你可以不用帮我抄作业。” 她淬着毒的眼眸扫过提纳里,落在了赛诺身上。 “你必须帮我抄。” 赛诺不能说话,眼睛平静与小女孩对视。 提纳里捏了捏赛诺手心,将他拉到身后,“我替你抄?” 乌拉那瞳孔缩了缩,仅仅一瞬秒就被她掩盖过去,“不要。要你身后那个哑巴给我抄。” 提纳里:“……你怕我?” 小女孩眼珠一转,摇摇头。 “你在撒谎?” 乌拉那吐了吐舌头,“你信那只狼的话?” “小孩子才不会骗人呢!我才不怕你。” 提纳里盯着她颤抖的小腿,唇角边笑意放大,嗓音平静,“你,是狼。” 乌拉那瞳孔猛缩。 “让我猜猜,你怕巡林官?” 乌拉那的手不自觉攥紧裙角。 几人皆是了然。 “真正的乌拉那去了哪?” 眼见真相败露,乌拉那索性也不装了,瞪着双眼声音古怪,“乌拉那就是我,我就是乌拉那。因为她——已经被我吃掉消化啦!” “嘻嘻。送个大礼包给你们,别客气哟。” 房间里陡然间陷入黑暗,伴随着巨物被撕撤的声音,由近到远。 等灯光再次亮起来时,乌拉那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咯吱。” 提纳里左手边的房门,开了。 黑梭梭的房门敞开一条缝隙,故意诱人深入般。 鹿野院平藏直接了当踹开房门,浓郁的血腥气息铺面而来,等看清了房间里的状况后,鹿野院平藏与赛诺沉默相视。 房间里的人全都是须弥重大连环杀人案的死者。 他们不像是被杀死的,反倒像被自己逼疯的,大多数人手上执笔,似乎是在写些什么,面色皆为痛苦。 “不会是抄作业抄哭了吧,”鹿野院平藏耸肩吐槽,“那你们教令院的学者,可真够没出息的。” 赛诺狠狠瞪了眼鹿野院平藏。 “瞪我也没用,死哑巴。” 赛诺:“……” “你们看他们手上的本子。” 提纳里指着几人手里泛黄的纸张,封页上细致地印着名字。 赛诺眯起双眸,看到几人封页上的名字后神色蓦地一变。 “哑巴,你看出了什么不成?” 赛诺懒得理鹿野院平藏,在提纳里手心里比划:他们拿的封页上,名字都不是自己的。 提纳里面色沉了下去。 咯吱。 大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响。 那个青年回来了。 鹿野院平藏压低了声音,“躲起来。” 少年身形灵动地钻进了一旁的衣柜里,从衣柜的空隙间能够看见房间里摆像怪异的死者。 作为学者的一辈子,他们失意过,也辉煌过,最放不下的是自己沾着墨水的长衫与不能弯折的背脊。 从鹿野院平藏视野中望过去,这群有名有望的学者们青白的指尖攥着笔和纸,昂起的头颅虔诚望向天空,背脊却弯折到与小腿相贴。 鹿野院平藏莫名想到了昨天抄到的一句话: 「学者弯下了腰,祈求神明赐他一场荣光。」 青年的皮鞋踩在大理石瓷砖上,发出咚咚声响。他轻声笑了笑,惨白的皮肤因为兴奋露出些许红意,尖利的虎牙从唇角边探出,他意味不明地看着敞开的房门。 房门内,提纳里正压在赛诺身上,赛诺两只手臂环住少年的腰,将他牢牢禁锢。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赛诺的鼻尖,泛着些许痒意。漂亮的少年鼻尖抵着他的下巴,微微抬起的脸庞绯红,绿色的瞳孔泛着水汽,眼神躲闪。 失去记忆以来,提纳里第一次离别人这么近。 赛诺身上有一股很淡很淡的清香,从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起,提纳里就闻到了。 这种香味提纳里见到赛诺之前从未闻过,闻到之后又觉得十分熟悉,熟悉得就像是他制造出来的精油一般。 他轻轻趴在赛诺脖颈间嗅了嗅。 “啪嗒。” 皮鞋踏入房门内发出声响。 青年在房间里踱步,随手拿走一位尸体手中的纸笔。 纸张在他的手上化为碎屑。他低低笑了声,“啊,饿了。” “要入夜了。” 青年发现了他们,或者说发现了,只是不在意。他缓慢地踱着步离开,甚至还留下了大门让他们随意进出。 指针转到下午六点时,赛诺终于能说话了,他敲了敲身旁的桌子,“教令院的禁忌研究,和那些死去的人有关联。” 这些线索本不应该透露,但为了解开这个境,必须说出来。 他总觉得制造出这个境的人,不是单纯为了杀死他们,所有的规则甚至都是偏向于保护他们的。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境的主人想要他们发现什么。 鹿野院平藏打了个哈切,一晚上没睡觉到现在,他已经有些神经脆弱了。 他建议道,“大家先回房间好好休息一下吧。夜晚……” 少年低低笑了下,“会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吧。” 空歪头看他,满脸狐疑,“你什么时候背着我成为了大佬?” 鹿野院平藏递给他一个白眼,转身往房间里走了。 空倒是不怎么困,系统会自动清理掉身体的负能量,代价就是好空虚,总想要干点什么事。 然后提纳里和赛诺就眼睁睁看着空不知道从哪里抱出一只蕈猪,少年人的指尖按压在蕈猪长满青苔的背上,一根一根地拔着青苔。 蕈猪面如死灰,应该是不止一次遭受这种事情了。 赛诺和提纳里皆是无语。 “旅行者,我们先回房间了。” 赛诺朝空打了声招呼后,自然地拉过提纳里的手,将他带入房间。 提纳里:? 他挣扎了几下,手没挣脱出去。 赛诺身上的香气反而更加浓郁了,提纳里鼻尖耸动,他干脆放弃挣扎,任由赛诺将他拉进房间。 模样乖软的亚兽人端坐在床沿,漂亮的绿色眼眸清澈灵动,少年微粉的唇角扯起一抹迷茫的弧度,“你能不能告诉我,以前的事。” “平藏说我是须弥的大巡林官,这是真的吗?” 站在提纳里身前的人垂下脑袋,宽大的手掌一下一下地抚摸着软软的耳朵。 赛诺眸光柔和,轻声回应,“嗯,是真的。” “是我把你弄丢了。” “我喜欢你。” “提纳里。” 少年绿色瞳孔颤了颤,无故的暖意从赛诺触碰他身体的地方窜流而下,心脏所在的地方暖洋洋的,莫名其妙地感到喜悦…… 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当他努力想要捕捉的时候,却猛地感受到潮湿的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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