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深拉着弓箭,三只泛着寒光的箭整装待发。 “别玩死了。”A小声提醒。 “几只箭就玩死了,那他不配调查这个案件。”辛深瞄准赛诺的胸膛,唇角扬起疯狂的弧度。 A抬起指尖推开辛深的手,辛深的瞳孔里染上怒意,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他干脆把弓箭一扔,“你反了?” “杀了他,小提会恨你一辈子。”A眼底的光黯淡了些许,隐匿在暗中垂眸看向赛诺所处的地方。 辛深疯归疯,但A拿捏的很好,但凡提起提纳里这个名字,辛深多半会老实一些。 黑发青年垂下眼睑,那双薄情的黑色眼眸里闪过一丝波澜,继而又举起弓箭,嗤笑开口∶“那我,废掉他的胳膊吧。” A∶“……” A停顿片刻,缓缓抬起手摇了摇手里的药瓶子。 辛深一脸烦郁,“别摇了。烦死了。” “我不打了。” 辛深烦躁地捏着自己的眉心,头疼欲裂。 *** “快走。”赛诺支起地上的穆朗尼,加快脚步离开。 “水系神之眼,一般都是治愈系,带这么强的杀伤力还是第一次见。” 塔尼快步跟上几人步伐,通道弯绕异常,穆朗尼即便做过考察也不免迷路。 几人来到了一处类似实验基地的地方,这里的光线很昏暗,无数牢笼堆砌在两侧,关押在其中的蕈兽形态扭曲,眼睛都泛着猩红的血色。空气中弥漫着药水、血味、腐肉、与食肉蝇频频震动翅膀的声响。 “这些被关押的蕈兽都很奇怪。”艾尔海森若有所思,“生命提取装置为什么要驯养一堆的蕈兽?” 他自问自答似的∶“实验品?” 赛诺摇摇头,“我觉得不是。” “生命提取装置能提取的生命是大量的,但是如果进行转化,有效的力量只是微乎其微。” “人体都不够用,更何况数量如此庞大的蕈兽。” 获取一点点力量所需要的代价与时间是长久的,幕后主使又怎么会蠢到浪费在蕈兽身上。 “咳。”穆朗尼干咳出声,缓了许久才吃力开口∶“不一定是试验品。” “你们先走吧我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穆朗尼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赛诺面色一沉,声线里戴上一丝愤怒∶“箭上有毒。” “穆朗尼大人!”塔尼惊慌失措呼唤,虽然不知道教令院有关的传闻是否正确,但穆朗尼大人可是大风纪官之光! 试问哪个少年刚进教令院时没有相信过这道光! 他这辈子能遇见穆朗尼大人,已是莫大幸运。只不过塔尼想不明白,像穆朗尼大人这样一辈子为追求正义而活的人在晚年凭空遭受污蔑。 艾尔海森神情没什么变化,倒是饶有趣味笑了声,“那前辈,我们就先走一步。” 赛诺死死握住穆朗尼的手,“不行。” 穆朗尼只是冲他摇摇头,眼珠子开始变得浑浊,赛诺从这双眼睛里看到了太多复杂难懂的情绪。 两人肌肤相触,赛诺能明显感觉到穆朗尼的我身体变得越来越僵硬,甚至开始萎缩。 赛诺从未见过这种毒,就好像种了一颗种子在身体里,被疯狂吸收着养分,连皮肤中的血液也要一并吸收了去似的。 他透过穆朗尼眼睛看自己模糊的影子,“穆朗尼前辈,您这辈子有做错过事吗?” 穆朗尼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赛诺只能看见他的眼珠变得越来越混浊麻木,一滴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无声滴落在石制地板上。 身形壮实的中年男人,再几人的注视下化成了纯色的水。 “消失了……?”塔尼震惊得下巴都要掉下去了。 “他本来就不是穆朗尼。你一直都知道,不是吗?” 艾尔海森眼眸里闪过一丝危险暗芒。 赛诺指尖轻触地上的液体,酌烈的刺痛感从指尖通向心尖,他脱下胡狼帽,朝地上的水渍恭恭敬敬鞠了一躬。 “嗯。一开始就知道。” 赛诺沉着脸,声音寒了几分,“你不也是,对这个洞天里的建筑了如指掌?” 艾尔海森面部表情凝固了一瞬,“有时候,挺欣赏你的聪明。这个洞天,出自卡维手笔。” “我只是来收拾他造成的烂摊子。” 塔尼懵了,艾尔海森为什么要帮卡维收拾烂摊子?印象里这两位也不是特别熟吧…… 难不成艾尔海森和卡维的关系=赛诺大人和提纳里的关系。 塔尼又悟了。 “艾尔海森大人,我会替你保密的。” 艾尔海森∶……? *** “好不容易养起来的,就这么让他死了?”A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辛深白他一眼,没有瞥见A手上拿的药瓶子,心底松了口气。 俊美的青年神色淡漠,满眼轻蔑之色,“我只是帮助他早点脱离苦海。那毕竟是我的老师,可不能苦着他。” A嗤笑一声,眼里写满嘲弄,“你心里怎么想的你自己最清楚。” 言罢,他从兜里掏出药瓶子拿在手里摆弄,惹得辛深怒意飙升才作罢。 天色就要黑下来了。 提纳里的桌上摆放着精致的药瓶,药瓶里面的液体正是赛诺毒蘑菇的解药。 他怔怔看着解药良久,造物主精雕细琢的白嫩面孔一片空白,在这冗长的沉静时间里,他一遍又一遍地询问自己——真的要将解药给赛诺服用吗? 这些日子里,赛诺异样的举动让提纳里愈发觉得他真真切切喜欢赛诺。只不过在赛诺的眼底,他或许仅仅只是个挚友。 挚友可以有很多,爱人只能有一个。 以后,赛诺也会遇见心仪的女孩,到那个时候,他或许就不会那频繁地前去化城郭寻他;到那个时候,第一个收到大风纪官礼物的不会是他;到那个时候,他的所有悲欢,第一分享人都不在是他。 他炽烈的心脏将变成寒冬的冰霜,站在桥头的另一边,看赛诺与他渐行渐远。
第21章 称量罪业(五) “咚咚。”敞开的大门被人礼貌敲响,“没有打扰吧?” 提纳里眼疾手快地收好药瓶,转头看向青年——B。 样貌清秀的青年很自来熟地拉开一旁的椅子,礼貌道:“我可以坐下吗?” 提纳里点了点头,“B先生是怎么知道我的住所?” “哦,这个……”B脸上闪过一丝羞愧,“因为有很要紧的事情寻找提纳里先生,所以冒昧动用了一些私人手段。” “请看这个。”B双手递上一张纸。 纸看上去有些年头了,边角卷起,四周泛黄,字迹斑驳地写着——永恒的生命研究计划。 越看下去提纳里就越是心惊,密密麻麻的实验记录,白纸黑字,都是些惨绝人寰的禁忌试验。而这些和十几年前教令院学者自杀事件脱不了干系。 B是辛深的朋友,那么辛深必然知道这件事。 “辛深在哪?”提纳里背上一贯的背包,请求B带他去寻辛深。 “提纳里先生请随我来。” B朝着提纳里歪头,柔和一笑。 *** 越靠近甬道深处,通道里越潮湿逼窘,几人的裤脚沾染上水渍,脚步略微有些沉重。 赛诺显然没什么影响,因为他没有裤腿。少年步履不停,面色冷硬。 “躲。”赛诺挥手示意身后两人停下。 巨大的机械提取装置处于中心,白冷的自制光将机械所在地照射的亮堂,庞大的齿轮、传送带、叶片紧密配合,呈现倒斗笠状的物体倒插入泥土中,源源不断地汲取土地里的生命力。而狭窄的地域所有地表植株惨白如纸,毫无生息。 那些被汲取的绿色的□□闪烁在机械中心,并且越来越耀眼。 阿扎尔矗立在机械面前,放声大笑,“小吉祥草王又怎么样?我会成为比神活得更长久的人!” 塔尼捏了把冷汗,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类和神明比寿命长短。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好蠢。 艾尔海森视线扫荡着四周,阿扎尔是[明论派]知名学者,[明论派]一直以星空为研究中心,在他们思想中,天空映照真理,刻写命运。 那么前任大贤者阿扎尔,你在[星空]里看到了什么? 不能任由这装置继续运行下去。 赛诺握住手上的武器,身形敏捷的少年人只是一瞬就闪现到阿扎尔身前,长柄武器毫不留情面地指向阿扎尔的脖颈,“审判!” 麦色肌肤的少年在强烈的白色日光灯下,面部肌肤显得冷硬苍白,与他赤红色的瞳孔形成鲜明对比,他的眉宇间尽是厌恶之色。 “你……”阿扎尔瞳孔紧缩。 他从未看见过这样暗红的眸光,像雨林里最大的暴雨,灰沉的雨幕倒映在暗红色的眼底,又如同雷暴将来的预警。 少年神色冰寒,惨淡的白色灯光将他脸部的线条衬托得更加硬冷。他手执赤沙之杖,紫色的符文层层缠绕在手臂上,白色的文字忽明忽暗,像是神明无声的裁决。 “前任大贤者阿扎尔,你犯下了六宗根源之罪中妄谈生与死之罪。” 赛诺一字一顿,咬字清晰,不容置喙。 即便危险就在眼前,阿扎尔定了定神,反倒莫名一笑,偏执道:“尘世之法为罪人定罪,可我不是罪人。” “你看看这里,看看我!我是在为全体人类做打算。即便你是大风纪官又如何,没人能代替神的旨意,你也没有能力扼杀人类永恒的希望。” 阿扎尔眼里染上癫狂的色彩,“无边黑暗里,每日有多少人正在死去!但如果有了永恒的生命,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阿扎尔朝着赛诺微微一笑,绿色的触角倏地从他背后长出,张牙舞爪地袭向赛诺。 塔尼惊恐地呼唤:“赛诺大人!” 密密麻麻的触手如破土而出的竹笋,在瞬息之间顶破血肉之躯,铺天盖地地朝赛诺包裹而去。 艾尔海森将武器扔出,只堪堪斩断了一小节触手——阿扎尔,已经不是人类了。 赛诺身形迅疾躲开不断袭击而来的触手,越长越粗壮的手臂狠狠插入地底,少年身形灵巧翻过,四周风沙四起,断壁坍塌,一地灰尘。而阴影庞大的怪物触手,张牙舞爪,迅疾到要撕裂四周的空气。 强有力的草元素箭矢划破空气发出刺耳声响,缠有藤蔓的箭矢猛烈地袭向阿扎尔的触手,强大的力量震开阿扎尔的触手,提纳里迅速上前将赛诺拉至身后。 “你怎么—” 还未等赛诺问完,阿扎尔才被斩断的触手又生长出来,迅速向几人袭击。 “生命提取装置,他在汲取里面的力量。” 艾尔海森侃侃躲过几根触手的缠绕,再这么缠绕下去只会耗死自己。 赛诺和提纳里也看出了端倪,躲过触手快速向生命提取装置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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