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是有亲近人送,或是未曾严查。”柳安咬了咬唇,心里很是愤怒,又有些自责未能多叮嘱一二。 赵钰喝完一盏茶水觉得好些,见他这般有意岔开话题,便拉过柳安的手道:“此次我也知晓一桩秘事,且说给你听听。” 说着便将在太虚幻境的经历的种种说了,又笑着调侃道:“先前你还醋那贾宝玉,现下可知我与他之间没甚干系。” 柳安白了赵钰一眼,道:“既这么说,为着一人渡劫就累得数十人,可见神仙的日子也不好过。只是既然都是神仙托生的,想必那几个小姑娘也很是不凡喽?” 赵钰只摇摇头,看了眼柳安道:“我怎么会知晓小姑娘们的事,只看她们长成后了。贾宝玉...暂且看看吧,我瞧如今还是金尊玉贵的养着呢,也不瞧瞧什么时候了。” 说话间便有内侍掐着时辰进殿道:“午时到了,陛下可要摆饭?” 柳安听见忙道:“捡些清淡的,那些大鱼大肉的先撤下去。” “是。” 待用过午膳,赵钰便命礼部将殿试的答卷全都送来,他要亲自过目。殿试的卷子少也有百份,他当然没精力全部阅览。但也要抽查一二,看看有没有蹊跷之处。 礼部的大人们闻言也是一身冷汗,庆幸他们没想着在殿试上动手脚。 作者有话说: 薄命、痴情、结怨、朝啼、夜怨、春感、秋悲都是太虚幻境各个司的名称 明天加快进度搞点人才
第90章 本次殿试统共有二百一十人, 每人又有三道策论,加起来也是不小的数量。大多卷子满满的装在密封好的箱子中,前十的答卷被单独放在托盘里呈上。 柳安有些不赞同,劝道:“你才刚好些, 何必这会儿急着看。” 赵钰撑着有些酸软的身体坐正, 刚在炕上用完午膳还有些困倦。他笑道:“就看几份,不打紧。” 说着便伸手取出考官们分出的前十份答卷, 柳安见劝不动便不再劝, 顺手往赵钰背后塞了个枕头。 头一份便是王清。 得益于赵钰任命的考官大多为北方人, 再加上赵钰显然很赏识会元,考官们便将其放在头一个。 “王清倒是大胆, 想到要将不同年岁的孩子分开,由慈幼局统一分派到衙门做活。福田院的老人年纪大不能做活,却也能做些编竹筐的活计。” 柳安:“现在倒也有这样的。慈幼局、福田院也只能让他们勉强活着,年纪稍大些的孩子或是能动弹的老人也都自发去外面找活。若是让官府组织分派, 倒能省下不少事, 也更安全些。” 慈幼局会收容一些当地失去父母护持、又无宗族依靠的孩子,福田院中则是无儿女依靠的孤寡老人。各个县城都有, 县衙也会划出一些官田, 上面的产出就用以供应这两司的运转。 只是除去逃难之人,极少有真正能做到无一亲眷可依。若寻常村子里出现这样的情况, 村长和里正便会上报官府将其送走。 但进了慈幼局福田院也不意味着就万事大吉,虽说有了遮风挡雨的地方, 却也只是勉强糊口而已。老人还好, 待过身后用草席裹了下葬即可。慈幼局的孩子到了十四五岁便会被赶出去, 若不能自立, 说不得就要流落到街上, 甚是可怜。 赵钰在自己随身带着的小册子上记下,夸赞道:“少有这样想的,人人皆知他们难,可就怕有人揪着这点说不怜老惜幼。” 语罢忽然想到什么,笑道:“让小孩子去端茶递水,都在县衙倒也不怕,就怕有些轻狂人欺负孤儿。倒不如和老人们一样,做些糊信封、织毛衣的活计怎么样?也不要他们织别的,就做些帽子、抹额什么的轻巧东西。” “玄泽说得是。只是这也得等咱们的工坊开过去才行,不然也没人收。不过也不拘这些,但凡开工坊的哪家没有零碎活计,咱们只在京城打个样儿,有些聪明的自然能领会。” 这些对知县来说并不难,大乾虽禁止士人经商,可知县夫人手上若有一二产业也是常事。既有产业便要用人,这些零碎活计用不着熟练的工人们做,分出去反而能省些时间。除此之外又能给自家丈夫带来政绩,何乐而不为。 只要京城先这样做了,地方上自然也会效仿。做官也是需要政绩才能往上升,送到手里的政绩都握不住,可见这官位来得也是有水分。 赵钰抚掌笑道:“景明一言,可为我师矣。” 柳安有些羞赧的抿唇一笑,看着赵钰轻声道:“臣子一身荣辱均系陛下,君好则臣为,上行则下效。玄泽为人君而非人臣,自以统筹规划为要,这些细枝末节自然没有我了解。” 赵钰笑着点点柳安的额头,见他红着脸躲开便未曾再说什么,心情愉悦的接着往下看。到底是真正寒门出来的,还真提出不少切实可行的计策。 他拿着答卷笑道:“王清有仁心有大才,状元之位非他莫属。” 说着又翻看起前十的答卷,倒也各有亮点。虽明显稚嫩许多,历练一番下放到地方也能成事。他记性好,虽说先前看了不少贡生的卷子,可还能一眼认出苏泽的卷子也在前十中。 他想了一下,回忆起苏泽长相俊秀,便将他放到探花的位置上。等查清葭州的事后便把他放到陕西去,那边穷一些,正需要一个有些背景的人过去才能弹压当地乡绅豪族。 柳安见他将排名分好,提笔在一旁的空白纸张上记下名字与排名,整理在一起后放置在托盘上。见烛火暗了便用小剪子挑下灯芯,回身将箱子上的封条揭开。 “这是礼部初拟的名单。” “十份一起取来吧。” 柳安闻言将放在最上面的纸张取下放在赵钰面前的小机子上,又数了摆在上面的十份答卷送上。赵钰随意挑了两份检查一番,见无异常便又原样放好。如此每十份中挑几份查看,很快便将二百多份的答卷整理完。 “刘伴伴,把这些送回礼部登榜造册。” “是,陛下。” 赵钰见刘康支使几个内侍将答卷送回,正待说什么时,喜春进殿道:“陛下,苏指挥使求见。” 柳安闻言解释道:“你昏睡时我请舅舅审马道婆,想来是出结果了。” 赵钰连忙道:“快请进来。” “臣见过陛下,陛下万安。”苏化彦一进殿目光便在赵钰身上打量,见他似是好多了心下一松。 他这个外甥一向稳重,极少生病,便是犯旧疾时也不曾表现得太过明显。如今这样靠坐在床上理事可谓少有,虽然面色还有些苍白,可看神态却已无大碍。 赵钰笑道:“快快免礼,舅舅何故这样生分。可有审出什么不成?” 苏化彦面色有些发黑,沉声道:“先前收押马道婆时漏了一个被她藏在胸脯的草人,她见自己活不成了便要害陛下。陛下的生辰世人皆知,您出生的时候又霞光漫天,马道婆当日正巧在内城求访高门,便记下陛下的八字。” 论理生辰八字也只有亲生父母知晓而已,可赵钰是国母所出,当日落尘的动静又太大,自然更是引人注目。若出去打听,只怕大半的京城人都知晓他的八字。 柳安有些紧张道:“这样一来,岂不是满京城都知晓陛下的八字。这可如何是好?” 苏化彦也微微蹙眉,现在想封锁消息已经晚了。太子生来不凡放在哪儿都是个大新闻,别说京城,怕就是偏远些的地方也都知道。 赵钰反倒没有那么担心,他略一沉吟便道:“左右都过去二十多年,马道婆因着本就做着这些事才格外关注,旁人想必并非如此。舅舅,你只派几个小子暗暗散播,将我的八字往后挪到巳时。旁人听了也只以为是记错了,应当不会起疑。马道婆...既然不肯招,直接秘密处死。她的母族与父族若也不肯招,直接按律处置。” 马道婆作恶多端,断然是留不得的。她那一身本事自然也要有个来源,若都不肯说,自己也不必法外开恩。 他心知自己不可能轻易被诅咒,那位警幻仙姑虽然将所有责任推给马道婆,但她在其中应当也出了不少力。如果一国之君能这么轻易就被控制,全天下都会乱套。 但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自己能知晓其中隐秘于自己也有益。 柳安听了赵钰的主意也点头应下,现今也只能先如此。只是...他面上浮现出一丝冷漠,送走苏化彦时轻声叮嘱了什么。 苏化彦闻言也不曾有异议,他也深觉有必要狠狠整治一番私下使用厌胜之术的人。这次即便将全京城犁地三尺,也要把私底下会咒术的人铲除。 赵钰未曾在意这些,眼见要到申时,他便打定主意今日早些休息。他虽勤政,却也没有把自己累死的想法。可能因着在太虚幻境经历一遭,醒来又赶着把答卷看完,他现下已然很是疲惫。 他见柳安回来,笑道:“今日咱们可早些安歇,我可熬不动了。” 柳安:“......” 柳安闻言面色有些发红,捏了块儿软糕塞给赵钰后便专心在烛光下盘账。赵钰轻笑一声也不再多言,只当自己方才什么都没说。 两人今日确实打算早些休息,便早早将偏殿的东西收拾好。可天不遂人愿,龙威卫带来的消息让赵钰和柳安一下都没了好心情。 谢宁活不长了。 作者有话说: 君好则臣为,上行则下效出自:唐·白居易《人之困穷由君之奢欲》
第91章 赵钰面色有些复杂, 半晌才道:“怪不得谢宁急着让长子入朝。” 谢家根深叶茂,朝中不少三、四品的大臣都跟谢家有关联。可这些人不过是因着谢家势大才一直做谢家的门生,待谢宁一过身,谢宁的长子又不成器, 谢家骤然便要经历一场大变动。 拖得时间长了只怕谢宁的长子入朝更是麻烦, 倒不如趁着谢宁还在世,给长子谋一个不显眼的官职。也难怪谢宁不愿再等下一年会试给长子弄个进士出身, 只怕谢宁还活不到那时候。 而更让谢家人心情复杂的是...劳苦功高的谢宁一过世, 谢家的那些腌臜事恐怕藏不住了。新帝体恤百姓性情宽厚, 可待膏梁纨袴违法乱纪之辈却是恨之入骨。届时谢家被清算,虽不至于砍头, 但流放也是在所难免。 柳安低声道:“可惜谢首辅了。不过这些日子我也听人说谢宁命人购置祖茔附近的田产以做祭田,想来也是明白的。” 祭祀产业不入官,这是防着陛下抄家呢。 赵钰摇摇头,有些无奈道:“任他们去吧, 左右该流放的该抄家的一个也少不了。纵然能剩下些许家财, 依着他们骄奢淫逸的性子也不能长久。” 说着便也不曾再问,打发走前来报信的龙威卫后便径自揽着柳安一同回宁寝宫去。 柳安微微微拧着眉道:“先前不曾料到谢首辅会突发意外, 现下却不知可找谁补上阁臣的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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