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亲自为柳安倒茶,见水并不烫口便递过去。柳安接过茶碗一饮而尽,赵钰则拿着手中的帕子擦去他额上细密的汗水。 柳安心里一松,看向赵钰道:“这地道通向的是北静王府的后院,看着像是荒废许久的模样,里面也没有近期有人生活的印记。” 人总要吃喝拉撒,一般而言这样的地道如若近期有人出入,里面定然会有一些吃剩的饼子亦或新鲜的排泄物。何况那地道里灰尘都落了好多,连地道里的脚印都被遮住了。 赵钰倒是没想到竟然是北静王府的地道,他若有所思道:“老北静王确实野心勃勃,这地道也有些年头,倒也正常。” 他原以为这地道是其他三王的,没想到竟然是早已沉寂下去的北静王府。 柳安站在一旁的冰盆旁给自己扇着凉风,接话道:“当初北静王府如何煊赫,可是四王八宫里的头一家。只是老北静王去得突然,北静王世子又失了兵权,自然沉寂下去,被忽视了也正常。” 两人对视一眼,赵钰道:“近期似乎确实没听过北静王府的消息,北静王似乎已经定亲了?” 不能排除北静王包藏祸心的可能,毕竟四王私下都有联络,即便北静王从前安分守常,也不意味着他没有改变主意的可能。 柳安回忆一番,说道:“定下的似乎是小户人家的姑娘,在京中素来默默无闻,只是其父有几分清名。而且自南安王妃携女入京后,两家私下也未曾有接触。如今三王动作频频,北静王府倒是仍在为老北静王守孝。” 赵钰缓缓点头,心中明白这位泡在圣贤书里长大的北静王应当不会再有动作了。而至于北静王与自己的杀父之仇,恐怕北静王也不会再提起了。 一则老北静王确实是自缢,本就理亏。二则...为人父母者有为子复仇可付出一切的心思,可为人子女却未必肯孤注一掷。 即便老北静王在世,只怕也不希望北静王替父报仇。 他思忖片刻,说道:“倒是不知北静王是否知情,但也不打紧。你着人将北静王府后院的地道入口用大量石块儿堵住,然后沿途填充泥土,最后用石头将出口处堵上。总而言之,这条地道不能再存在了。” 柳安闻言有些为难道:“可这样大规模的填充地道只怕不容易,万一引起无端猜疑反而不妙。” 毕竟他们能把地道堵上,就有人能把地道再挖开,到时候忙活一通也是得不偿失。况且发现地道的百姓虽说赌咒发誓不向外说,但嘴长在她身上,谁能管着旁人一辈子呢。 而解决问题的关键就出在北静王身上,北静王府一日在那里,他们就无法做到掩人耳目。 柳安思忖片刻,说道:“我们根本做不到悄无声息的将地道填充好,倒不如反其道而行之,尽力将地道填充的结实。” 赵钰有些为难,这样一来花费的银两只怕更多,但地道也是必须填上的。而且要在北静王府的院子里大张旗鼓的填充... 他想了想便道:“前儿听说北静王府后院的一个院子塌了,恐怕也有年久失修的缘故。先北静王于国有功,又忠心侍奉父皇,朕也应当帮扶一二。” 柳安意识到什么,笑着看了一眼角落的起居郎,说道:“陛下仁慈乃世间少有,想来北静王与老王妃也会心怀感激。” 说着,赵钰便命喜春去将工部尚书叫来,让他将北静王府的修葺事宜尽快安排下去。当务之急是要告知北静王府,让他们将整个后院腾出来。 到时候龙威卫直接将北静王府的后院围了,就让工部的人将其他的院子修好。至于有地道口的地方,则是不允许工部的人进出。 柳安想了想,说道:“若是如此,用石块反而不如直接用三合土填充的效果好。正巧工部要重新翻修北静王府的后院,咱们用三合土填充也不打眼,就是太过昂贵了些。不如每隔一段路就用三合土填充,中间的就用普通的泥土。” 赵钰颔首笑道:“这个主意甚好,就依此计。而且听说玻璃坊时常有废掉的玻璃,也能混在普通的泥土里。” 当然,这样一来是个人都能猜到这是在填充地道。只是他们便是知道也没有用,又是三合土,又是掺着砂石和玻璃的泥土,重新挖开地道花费的财力物力远比重新修一条地道多。 而北静王府的意见并不重要,即便他们知道那里有一条地道也不敢宣扬出去,只能乖乖的让出后院让人将地道重新填充好。 因为私自挖通京城内外的地道罪同谋逆,只要北静王不傻就不敢吭声。 解决这一桩事,柳安原本紧张的心情也松快些许。但一想到暗处可能还有地道,他有些忧心道:“若还有地道,恐怕会藏得更加严密不宜被发现,这可如何是好?” 赵钰摇摇头,眉宇间也带上些许为难道:“有心算无心,他们敢挖地道自然是藏好了的。就连京郊的地道,一连这么多年都无人发现,还是人去乱葬岗摸尸才被发现。” 一般而言能被扔到乱葬岗的身上定然没有银钱,即便生前有,也早被旁人摸走了。只是乱葬岗虽说叫乱葬岗,也是有人专门看着的。 若是地上堆积的尸首过多,他们也得负责将尸首挖个大坑一起埋了。专管拖尸的人偶尔也能从尸首身上摸几个铜板,聊胜于无罢了。 这次不知是哪个过来扔尸体的人不懂事,将尸体扔在乱葬岗的边缘,这才被拖尸体的人发现。那人见死人衣襟里还缝着一块儿铜板,伸手去拽时用力过大,直接倒栽进被不少草木掩盖的地道口。 各种巧合之下,这条荒废许久的地道才重现天日,可想而知其他可能正在使用的地道会被掩藏的多严密。即便全城的官兵严密搜索,也极有可能无功而返。 两人相视片刻,赵钰忽然伸手揉了揉柳安紧皱的眉头,笑道:“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身边有禁军相护定然无事。” 而且他不觉得有谁能真正威胁到自己,先不说明里暗里跟着的人,就连他自己身上也藏着小巧的火器。他又自小习武,寻常人与自己近身打斗也打不过自己。 柳安也知道赵钰的本事,但他本能的为赵钰忧心,就怕有个万一。他见赵钰这般安慰自己也只能勉强放下心,转而道:“亦力把里的大王子只怕近两日就要动手,皇庄上如何安排?” 赵钰一笑,饶有深意道:“捉贼捉赃,届时将使团扣下,所有人都会知道亦力把里的使臣是个什么样子。大王子回不去,亦力把里必然掀起内乱。” 即便大王子不在场,大王子妃也不容小觑。按规矩本就应该大王子继承汗位,她当然会咬死了不松口。而其他有意汗位的王子也会抓住这个空隙,只要赶在大王子回国前将汗位拿到手,那他们便可高枕无忧。 世上的有远见的聪明人太少,在那些王子们为了眼前的一亩三分地争得你死我活的时候,大王子已经将目光放在大乾广袤肥沃的土地上。只可惜那些王子永远不可能同大王子一条心,这也给了赵钰介入亦力把里的机会。 柳安不知想到什么,嘴角也带出些许笑意,看着赵钰道:“那咱们的药...还下吗?” 赵钰思忖片刻,唇边带着一抹冷冷的笑意道:“当然要下,让人注意着剂量,别让人死在大乾就好。” 平心而论,大王子已经足够谨慎。只是这里到底是大乾,大王子到了这里即便是条龙也得盘起来,更别提他不过是条蛇而已。 况且大王子太过年轻,虽说因为自小读书习字有些远见,但却从未来过大乾。空有满腹学识,无法学以致用也是白搭。 致人虚弱的药物大乾有太多种,他们的探子有千百种方法让大王子吃下毒药。更何况这些药本就是积年累月才能有效果,到时候大王子早就回国了,即便死了也与他们无关。 至于这样做会不会被人看出来...即便强盛如大乾,大多男丁也很有可能会在三十到四十之间去世,更别提风餐露宿茹毛饮血的异国人。 长途跋涉后因病去世的情况并不少见,甚至可以说非常常见,不然也不会有水土不服的说法。从前甚至发生过一整个使团只有一人成功带着国书归国的惨剧。 而正在热火朝天商议要潜入皇庄盗走爪哇薯的大王子莫名打个冷战,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水土不服,有些不适的左右看看。一旁的使臣有些疑惑的看过去,他未察觉到异常也只能说无事。 浑然不知连他们收买的意图与他们里应外合的皇庄上的农户是假扮的,大王子志得意满道:“大乾人看着人模人样,实则贪婪无比、目光浅薄,不过一两黄金就能收买。” 使臣们虽然觉得有些异常,但他们中好多人都没有来过大乾,又亲眼见过被塞了好处的官兵给商人等行方便,便以为他们也可如此贿赂百姓。完全没有想到身为异族人的他们一举一动都落入百姓眼中,更没想到百姓们的反应都是被刻意安排的。 使团们自入京以来先是安顿好,又与西平郡王取得联系,还顺利打探到皇庄的消息,可谓顺风顺水。是以便生出些许轻视,觉得大乾不过如此。 再加上他们早将大乾看做他们囊中之物,因此并未对百姓有多少戒心,总觉得百姓不过是墙头草而已。等他们入主中原后,百姓们也会自然而然的归顺他们。 这也使得整个使团后续有着种种麻烦,甚至大王子的名誉直接被毁无法继位。 * 无论京城多少风雨变幻,这些都与最大不过十一二,最小不过七八岁的小姑娘们并无干系。往日便热闹的府邸,如今添上几位姑娘自然更是热闹。 贾府的三位姑娘、史家的史湘云、薛家的薛宝钗都被林黛玉下帖子请到林家,她家后院只有她一个姑娘住着,倒是能腾出地方请来这么多人。 原本是该都到贾家去,只是贾家到底有个贾宝玉,众姐妹们不知为何不乐意见,便特意约在外头。 林黛玉乃是户部郎中林海的独生女儿,如今方才八岁。虽天生体弱有些不足之症,但近一年慢慢养着,倒也比往常好上不少。 她先前在贾家时与借住贾家的薛家姑娘薛宝钗一见如故,再加上与她一同玩耍的都是勋贵家的姑娘,因此虽与薛宝钗没有亲戚关系,却特意给薛家下了帖子。 史湘云笑道:“诶,你们听说了吗,咱们马上都要搬到书院里去住了!” 林黛玉咬着瓜子,闻言笑道:“哪里用得着听说,长公主殿下方才就命人传话,说让咱们三日内都搬到校舍里。” 众姐妹方才坐车从家里出来,正巧与长公主派去传话的人错过了。这会儿听黛玉这般说也都有些惊讶,探春有些好奇道:“咱们府上离得这样近,是不许我们回府去吗?” 薛宝钗如今十一,算是几人中的大孩子,闻言温声解释道:“若是单独去说想来是能回府,只是一则我们到书院是读书习字的,自然是住在校舍更方便。二则我们都是姑娘家,每日坐着马车来来去去的,万一出了意外也不好交代。”
196 首页 上一页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