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发的杀手冷哼了一声,并未回答伏特加的问题。 他苍白劲瘦的手稳稳持着伯莱.塔,手背上筋骨隆起。翡冷的眼睛微眯,瞳仁近乎收缩成一条竖线,像狩猎中的冷血蛇类:“既然已经被港口黑手党捡走,为什么还回来。” “手头紧。真的很紧。”雪名阵发自内心的叹息,“森先生发的工资完全不够花,所以我想起了组织的高额报酬。” 雪名阵在苏格兰蹙起眉头、不赞成的目光下坦然站出拐角,顺便把稻草堆移至身前以防万一:“我记得,加入港口黑手党前接的最后一个任务是杀死ACE,我已经完成了。那么按照约定,许诺给我的酬劳和代号是不是也该兑现了?” “——?!”伏特加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顿时想要开口,却见月下的Top Killer凉凉地勾起了唇角。 “……”伏特加骇得顿时闭上了嘴。 琴酒始终给人一种出鞘的凶器般饱含杀气、危险刺骨的感觉。淡色的唇畔勾起时,流露出的也绝无友善,唯有薄凉和讥嘲:“和港口黑手党不一样,我们不收会随时跳槽的家伙。” “只要工资给够,员工怎么可能跳槽呢?”雪名阵诚恳地说,“你可以不信任我的忠诚,但你一定要信任我的缺钱。” ——警视厅真的揭不开锅了!36名研究员,目前他才攒出了4个细胞房。还有那么多犯人正在翘首以待一个属于自己的细胞房(……),他养家真的很辛苦! “是吗?”琴酒勾着扳机的手指不曾移开过,“只要给够酬劳,你可以去杀任何人?” “——那么,杀死苏格兰。” “在我手上这枚硬币落地前。”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拉长放缓。 雪名阵看着坠落的银币,瞳孔骤然聚缩。但比这更快的,是射出的子弹—— 它遽然划破安全屋内的夜色,在苏格兰的头颅蓬出大股的血花。 “……”伏特加想要反对大哥提议的话霎时卡在嗓子眼。 组织里最不缺的就是杀手,他也合作过不少杀手。 但大多数人都像琴酒一样,刺杀的风格干脆利索,一击毙命,绝不会像银枪这样,在顶着苏格兰的额头打出一枪、单看出血量就能确定对方必死无疑后,又继续不依不饶地在对方身上耗空剩下的所有子弹。 雪名阵眼睛眨也不眨地丢开空匣的手枪,向着琴酒伸手:“酬劳,带了吧。” “三天我就找到了这个安全屋,不过为了等待那位先生的回复,始终没有直接露面。三天后,本该在境外的Top Killer提前回归,来到这里——你是来替那位先生向我传话的,对吗?” “……”啊?伏特加只剩张着嘴左右看的份儿了。不是那么机灵的脑瓜勉强捋出雪名阵言下之意——所以,对方是一早设法向Boss传达过想要回归组织的信息,这三天来才只是跟着他,却没动手或直接接触,目的是想等待Boss的回信? 琴酒的视线划过地上不堪直视的尸体,目光在苏格兰裸露在外的左足踝处停顿片刻,看清了那个可疑的黑色物品。 是一根细圈皮带,情趣用品,正经直男绝不会在自己足踝上拴的玩意儿。 琴酒厌恶地蹙了下眉,挪开视线后向雪名阵丢了张银行卡:“你倒是舍得枕边人。” 他并不是为苏格兰打抱不平,单纯是看到细圈皮带,就想起曾试图给他带上项圈的ACE。 如今ACE这个令人恶心的虫孑已死,但新加入的银枪未必比ACE好到哪里去,真是有够烦人的。 琴酒直接划掉了原本准备让银枪跟着自己行动一段时间的计划:“Gimlet,你的代号。回去等着,过段时间会有人来联系你。” 才发生过枪战,又倒了一具死尸,眼下这间屋子不能再久留。琴酒很快带着仍顶着一副天崩地裂表情的伏特加离开,上车前丢了一句:“处理好屋子里的东西。” 雪名阵没什么所谓地点头目送保时捷离开,转回身后,步伐骤然变急。 他快速地推门而入,敦促地上的尸体:“走了走了,你可以起来了。快去赶订好的飞机,警视厅现在可出不起改签费。” 原本正不急不缓地坐起身的“尸体”一顿,悍利矫健的手臂与大长腿同时发力,从血泊中轻巧地站起来。 魏尔伦倒不是替警视厅心疼改签费,主要是兰堂还在那架飞机上呢,哪怕是有钱出改签费,他也不想坐没有兰堂、只有一大堆陌生人类的班机啊。 他随手撕下身上的伪装,碾得粉碎,顺便把黏在他身上、早已被重力碾压成薄薄一片的子弹也收进口袋里——体内的魔兽吉维尔溃散,对他而言只是失去了无穷无尽的供能来源而已,重力异能还是能够使用的。只是和普通人一样,会存在力量耗尽的问题:“你应该问刚刚那两人再要一笔钱。组织里清除卧底细作一般也是有犒赏金的。” “……!”受教了。雪名阵立即摸出手机,开始向新上司编辑短信。 魏尔伦盯视雪名阵:“按照道上的规矩,事成之后一般该分情报来源二到三成的酬谢的。” “直接投入到文也的治疗中就行,谢谢。”暗杀王堪称礼貌地说完,利索地转身赶飞机。 ——家有幼弟瘫痪在床……在培养皿,搭档又顶着张办公桌貌似精神不太稳定,养家糊口的担子自然落在一家之长的肩膀上。 魏尔伦品尝着这种新奇的、应当被正常人类称之为“养家糊口”般的心态,碍着搭档以及电子镣铐的限制,很遗憾地不能像以前一样,随机挑选一位幸运司机(……)打晕抢走车辆,只能仗着重力黏在电车后躲一躲晚高峰这样子。 好在抵达机场时,兰堂正准备登机,隔着很远,就看见了身高腿长、金发束辫垂于左肩的魏尔伦,遥遥冲着魏尔伦温和微笑了一下。 兰堂来自F国,或许是沾染了些许故乡的浪漫文艺吧,他的五官生得俊美忧郁,仅仅是简单地站在远处,就给人一种文艺复兴式的隽永之美。笑起来就更—— 魏尔伦:“……” ……救。 搭档为什么又把办公桌戴上了,真的很难直视。 · “尸体”离开了,但血迹尤待打扫。勤勤恳恳拖了会地后,雪名阵开始琢磨:在黑衣组织的人联系他前,他该做什么? 首先,肯定是找个落脚的地方住下。保证冰柜的每日开箱不受影响——雪名阵想着想着,环视了一圈周围。 这间安全屋,虽然目前窗户透风了点,地上还有未擦干的血迹,但胜在是黑衣组织出资付的房租啊!水电费当然也是组织承担。 雪名阵:挖组织的墙角,从蹭组织的房和电开始.jpg 他立即放下手里的拖把,将冰柜放好位置,接上电源。正想着漏风的窗户要怎么处理,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你好?我是住在楼上的邻居,我家卫生间好像漏水了啊,你这里受影响么?” “?”雪名阵下意识地看向卫生间,“很正常。” “我能进来看下么?修理的师傅说,有什么管道破裂了,你家应该也受影响啊。” 雪名阵不疑有他——主要是有问题也无所谓,反正他有稻草堆防身——走去打开铁质的防盗门,看见楼道里站着一个大约二十来岁的小卷毛,一身帅气拉风的机车服,胸口口袋处挂着一副黑色墨镜。 松田阵平冲着雪名阵散漫地挑眉,呦了一声作为招呼,揣在机车服口袋里的左手却不着痕迹地握住口袋里的配枪:“能进去看看吗?” ………… 大约五分钟前,也就是雪名阵还在和伏特加对峙时,松田阵平刚从联谊中脱身,送某位喝到大吐特吐的前辈回家。 这位前辈貌似是个月光族,工作多年归来依然钱包空空,只能在偏僻的位置租一套公寓居住。 松田阵平费了老劲把这位前辈妥善安置好,正准备离开,却听见远方传来某种特殊的鸣响。 随后是窗户破碎的声音。 “……!”松田阵平顿时按上了口袋中的配枪,一路下楼,顺着声音的方向寻找窗户破碎的公寓,最终在雪名阵所在的公寓前停下。 ………… 楼道里,松田阵平竭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以防面前的凶手警觉——靠,这家伙怎么这么高?早知道应该等同事赶到,再做试探。 雪名阵倒没怀疑松田阵平的反应,只是有些困惑这小年轻怎么呆在自己家、找人修个下水管道,还打扮得这么花里胡哨,胸口还别个墨镜?修管道的师傅是个大美女吗? 不过比起八卦,雪名阵更在意未来的居住条件:“我检查过卫生间天花板了。没有漏水。师傅不下来亲自看看吗?” “我家还闹着灾呢,他挪不开手……”松田阵平随口胡扯,目光四下张望着进门,在第一时间嗅到了两种绝不该出现在普通人家中的气息。 硝烟味,血腥味。 松田阵平的目光从冰柜以及靠放在墙边、还沾着淡色血迹的拖把上掠过,又在墙面上那处弹坑上落定片刻,毫不犹豫地猛然转身,拔枪指向正在慢慢靠近自己背后、冲自己伸出手的嫌疑人:“警察!站住,不许动!举起手来,抱头站到墙边去!” 只是想提醒松田阵平“你踩我冰柜电线了”的雪名阵:“??” 东京警察,出警好快……! 不对,东京警视厅人手这么稀缺吗?为什么出警只出了一个? 雪名阵的心情在“兄弟单位工作效率竟这么高”的震惊和“兄弟单位好像人才稀缺”的同情中来回切换,但这不影响他顺从地举手:“我是横滨警视厅别动队的成员,警察证在冰柜里,你可以查证。” 松田阵平紧紧盯着雪名阵,持枪的手一动不动,只抬起大长腿踢开冰柜的门。 雪名阵:——我的冰柜——! 好在冰柜抗揍,门打开后从里面滚落出一堆东西。警察证自顶端滑落,撞在地上摊开封页,露出里面的照片及编号。 松田阵平警惕地戒备着雪名阵,单手摸出手机飞速查了一下:“……还真是。” 跳出的页面中只有含糊的信息,可以推测出这位警员多半正在执行卧底一类的工作,不能暴露更多真实信息。但——一般进行卧底,警员信息难道不该被彻底从系统上抹除、以防万一吗?为什么这个人还留了一部分? APP: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如果不留证,很可能就连警方都不愿相信这家伙是自己人呢? 松田阵平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放下手枪:“那个,抱歉。我影响到你的工作了吗?” ——被警员闯进安全屋,如果被潜入的组织知道,应该是会被怀疑的吧? 雪名阵不在意地蹲下身,将从冰柜里滑出的东西塞回去:“问题不大。之前我还进过横滨警视厅的拘留室,最后还是首领将我捞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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