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里像是进了什么东西,阿不思抬手一摸,温热的液体滴在了手指上。 “阿不思。” 背后传来邓布利多的声音,阿不思匆匆抬起袖子抹去了脸上的眼泪,扭过头去,看着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来到棺材前面。邓布利多低头看见了阿莉安娜头底下枕着的东西,眉间一跳,瞬间落下眼泪,将呜咽压在了喉咙里。 阿不思知道,《霍格沃茨,一段校史》是阿莉安娜最喜欢的书。她并没有多少学识,除了这本书之外也没有看过别的,但仅仅是这本书,就透露着她内心的渴望和希翼。 她真的很想去霍格沃茨上学。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只觉得胸口被厚重的棉花堵住了,身边邓布利多的啜泣声听在耳朵里,让他内心像是几千只蚂蚁在爬,又仿佛被灌入了滚烫的岩浆,熏得他只想流泪。 “时间到了。”阿不福思出现在门口,他望着屋内的两人,神情冷漠,压抑着眼中涌动的情绪。 阿不思拉住邓布利多的衣袖,两人默默地退到了房间的角落。几个身着黑袍的年轻人鱼贯而入,将棺材的盖子合上,他们的手中拿着铁锤和一英尺长的铁钉,长袍拖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音,静悄悄地在棺材边上围成圈。 “咚!” 铁锤落在钉子上,仿佛狠狠地扎进了阿不思的骨头里,震得他浑身都在颤抖,手指紧紧地握住,指甲刺得手心生疼。响声一下一下地想起,这个时间并不长,但阿不思却感到了难以忍受的煎熬。 邓布利多的肩膀倚在墙上,神情委顿,眼中的泪水已经消失了,只是呆愣愣地望着棺材的方向,嘴唇颤抖,似乎在低声呢喃着什么。距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阿不福思跪倒在地上,嚎啕大哭,口里断断续续地喊着阿莉安娜的名字。 棺材钉死后,身穿黑袍的年轻巫师拿出了魔杖,口中念念有词,白色丝线似的光芒从他们的魔杖中冒出,在空中飘荡着,环绕在棺材的周围。咒文结束后,他们漂浮起棺材,缓慢地走出了屋子,朝着教堂的地方去了。 阿不福思擦着眼泪,从地上站起来,和邓布利多跌跌撞撞地跟在队伍的后面,背影消失在了门口。 阿不思站在已经空无一人的屋子里,蜡烛依旧燃烧着,却只觉得越来越冷。他知道那些人抬着阿莉安娜的棺材去了教堂,所有的人都会在那里念诵最后的临别咒语,但他不想看见那样的场景。 他走出屋子,来到外面的草地上,从这里可以看见教堂白色的屋顶。循着歌声,他一路来到了教堂后面,这里是墓地,许多世代居住在戈德里克山谷的人都埋葬在这个地方,一块块浅白色的墓碑竖立在草地里,显出几分凄凉。 他走进墓地,几分钟后,他看见了“坎德拉·邓布利多”这个名字。 “波比,他怎么样了?” 邓布利多走进医疗翼,蓝色的长袍下摆在身后飘动着,径直来到了最里面的病床边上。庞弗雷夫人正在做着检查,闻言回答道:“我想马尔福先生很快就会醒来了,校长先生,他的情况很稳定,不像是有受伤的模样。” “但他昏倒在了我的办公室门口。”斯内普说,他像石柱似的站在床尾,全身上下笼罩在黑漆漆的长袍里,脸色铁青,“如果不是受到了袭击,还可能因为什么?” “我想没有人敢在你的办公室门口攻击同学的,西弗勒斯。”邓布利多说。 斯内普冷冷地哼了一声。 “通知马尔福先生的父母了吗?”校长又问。 “没有必要,校长校长。我已经检查过了,他比大部分跑到医疗翼试图逃课的学生健康多了,也许现在就会醒过来。”庞弗雷夫人说,指了指旁边托盘里的水晶瓶,“只要喝一瓶魔药,他就是立刻去打魁地奇都没问题。”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这个时候,他的目光投向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链上面。他的眼神闪了闪,伸手拿起了它,仔细地观察着上面刻画的古代魔文。 “你看出什么来了吗,阿不思?”斯内普问。 “我想我大概知道马尔福先生什么时候会醒过来了。”他沉吟着说,弯下腰将手链塞进了德拉科右手的手心里。抬起头,对上斯内普紧皱的眉心,邓布利多微微笑了笑:“错误一旦纠正,时间走上了正轨,一切就会回到正常。” “我不懂你在打什么哑谜。” 邓布利多眨了眨眼:“看,他醒了。” 【作者有话说】 抱歉今天晚了,鞠躬~鞠躬~OTZ 本周还有一更,暂定周五~ ======= 五月渔郎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1-19 15:06:46
第50章 这才是我的生活。 阿不思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才刚刚看见了自己母亲的墓碑,忽然眼前的画面一转,他又重新站在了格兰芬多的寝室里面。眼前的摆设和自己离开前没有任何差别,他的手上还捧着那个铅盒,里面的宝石金属色泽暗淡,仿佛就像是石块一样,看不出变化。 阿不思怔怔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心中的情绪仍旧起伏不定,往常清醒的头脑也是十分混乱。他好不容易才想起来现在是什么时候,匆匆从衣柜里翻出手套,带上课本离开宿舍。 在去温室的路上,阿不思回想着他这两天的经历。按照以前的经验,他前往哈利那个时空的时候,这边的时间也是在流动的,而且两个世界的时间速度相同。可他在另一个邓布利多那里停留了两天,却像是在短短几秒内做了场梦,这个世界还是和原来一样。 如果不是那里的经历如此真实,他都要怀疑是幻觉了。 心情还没有随着回到自己的时空缓过来,阿不思走进温室,目光随意一扫,走到了多吉的身边。这是他读书以来第一次没有专心上课,大脑里不停地闪过阿莉安娜和阿不福思的脸,妹妹面色雪白地躺在棺材里的模样清晰地就像是印在眼前。 “阿不思,你看上去有些不舒服。”趁着草药学老师转身处理植物的时候,多吉推了推他的胳膊,“刚刚在路上碰见了什么吗?” “啊?没什么。”阿不思轻轻地笑了笑,把视线投向自己面前的花盆,“可能有点感冒了吧。” 这几日霍格沃茨的确蔓延着严重的流感,每天都能看到带着口罩的学生跑去医疗翼,被护士长女士逼迫着喝下比泥浆还要可怕的感冒药。所幸阿不思只是口头上说说,并没有真的生病。 晚上回到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他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和朋友们玩高布石游戏的阿不福思。他没有上去打扰,而是站在旁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心中翻腾着各种不知是苦是甜的情绪。 阿不福思赢了这一局游戏,拍着桌子哈哈大笑着,阿不思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了充满仇恨、脸色颓废憔悴、眼中饱含绝望的阿不福思。 虽然他可以肯定自己将来不可能会让家庭引发那样的惨剧,但现实明明白白地展示给了他另外一个世界的邓布利多家,一个破碎的、只剩下仇恨和痛苦的家庭。他五味杂陈地盯着阿不福思瞧了一会儿,转身走上楼梯。 这个悲剧可以避免,可还会有什么样的惨剧降临在他们家身上呢? 破天荒地的,阿不思产生了惶恐的情绪。他步伐漂浮地走上旋转楼梯,连自己站在宿舍门口发呆都不知道,直到舍友从里面把门打开。 “吓死我了,阿不思!”舍友大喊着,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你怎么不声不响地站在门口!” “难道你还怕鬼吗?城堡里到处都是幽灵。”阿不思不知道自己还有心情开玩笑。 恍恍惚惚地走进寝室,阿不思随意地扯掉长袍外套,踢掉鞋子,爬到床上平躺着。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像是要把所有的纷扰都挡在外面,可他的大脑却依然快速地运转着,那些令他低落和不安的画面不停地出现,直到一个声音唤醒了他。 “喀戎。” 有只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脸,阿不思急忙握住,睁开眼睛,就看见哈利嘴角略微羞涩的笑容,翠绿的目光凝视着自己。 “哈利。”阿不思说,开口才发觉自己嗓子有些沙哑。 “你怎么了,喀戎?身体不舒服吗?”哈利担忧地问,用空着的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生病,喀戎,你看上去可真糟糕,手也是冷的,我给你盖上被子吧。” 哈利把叠好放置在床尾的被子摊开,仔细地盖在了阿不思的身上,阿不思沉默地看着他的动作,没有出声。哈利认真地检查好了每一处被角,确认被子盖得严严实实。阿不思拉了拉他的手,哈利犹豫了几秒钟,蹬掉鞋子钻了进来,头发蹭到了他的脖子上。 “你遇到什么糟糕的事了?” 阿不思垂下眼睑:“应该不算是我遇到了吧。我只是看见……看见了。” “看见什么了?” “没什么。”阿不思长长地叹了口气,岔开了这个话题。他并不是不愿意和哈利分享秘密,但那对于哈利来说已经是一百年前的事情了,更何况至今哈利仍旧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说了也只是增添烦恼。忽然,一张面孔在他的脑海中晃过。 这个世界的阿不思·邓布利多,会不会经历过那样的事情呢? “哈利,你听说过你们校长邓布利多的故事吗?不是他的那些丰功伟绩,而是他的家庭。我想,学生们对他的亲人一定很好奇。”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邓布利多教授的亲人。”哈利说,原本看见喀戎的好心情似乎减弱了些。喀戎的问题让他猛然间想起来这半年里他在邓布利多那里遭受到了冷遇:“他不和我说他的私事,除了办公的时候,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在哪里度假,见过什么人。”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他从未和人谈过他自己的事……” 如果我真的遭遇过阿莉安娜的死,那么这的确很符合我的性格。阿不思在心中默默地想着。 “对了,今天的报纸!”哈利突然提高了声音,掀开被子跳下了床铺,奔到桌子边拿过几张《预言家日报》,又飞快地返回他身边。只见十张黑白照片清晰地印在报纸的头版,上面的男巫女巫有的阴森森地冷笑,有的神情傲慢,眼睛盯着镜头,表情阴郁。 魔法部昨天夜间宣布阿兹卡班发生大规模越狱事件。 “越狱?”阿不思惊讶地说,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这是……食死徒?”他飞快地翻阅着报纸,很快把上面的内容浏览完毕,“也就是说,伏地魔的势力比原先更大了?魔法部就不准备做些什么?难道食死徒大规模越狱的事情与他们就无关了?” “今天早上,魔法部紧急召回了乌姆里奇。”哈利说,神情看起来既凝重又轻松,“那个老癞蛤蟆终于走了。” “但这也恰恰因为,魔法部已经无法把精力都集中在霍格沃茨了。”阿不思看着报纸上的十张相片,“你要多加小心,哈利,哪怕就是霍格沃茨,也不是绝对安全的。而且,去年既然能有一个食死徒混进城堡,日后难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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