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还在和天内理子来回扯皮,话题散漫的溜到了旅行上。 “我们前一阵还去了海边冲浪,然后一起去滑雪来着。” 五条悟双手背在脑后,显摆道:“就在你兢兢业业的天天上课的时候哦。” 宗教学校是全年住宿制,当然也没有什么假期。 天内理子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指,小声说:“妾身还从来都没有见过大海呢。” “……哈?”五条悟震惊的看她,“不是吧?” “是真的。”一边的黑井美里苦涩道,“理子小姐从懂事起就一直在宗教学校住宿了,没有机会出去旅行,当然也没见过大海。” 五条悟放下手臂,视线在她们两个人之间扫了扫,叫住了还在往前走的夏油杰:“杰,带她们去一趟海边吧。” 夏油杰的脚步僵住了。 他当然知道五条悟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 天内理子,只是一名十几岁的少女,她的生命还没有真正的开始,就要彻底的结束了。 天元大人的存在对于咒术界来说至关重要,甚至对于保护整个世界来说都至关重要。 没有了结界,普通人在被咒灵塞满的世界里,根本活不下来。 但这样沉重的枷锁,不该由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背负。 如果他不知道未来,或许会抱着和悟相同的想法,对她抱有怜悯之情,甚至可能会不顾一切的保下她的生命。 但现在,天秤的另一端,放的不是别人,正是五条悟自己。 虽然大家常常说,生命是平等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但到了这种时候,夏油杰终于意识到了人类的虚伪,或者说,他自己的虚伪。 对于他而言,五条悟的性命,比他自己重要,比无辜的少女重要,甚至比所有人类加起来还要重要。 当被牺牲的祭品变成五条悟的时候,天秤就已经彻底失灵。 他沉默的站在原地,害怕看到天内理子期待的眼神。 他不能回头,不敢回头。 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头。 熟稔的姿势,早已铭记在心的体温。 在此刻,重如千钧。 “去海边啦,杰。” 五条悟已经过了变声期,嗓音偏于低沉磁性,平时靠在夏油杰耳边说话的时候会让他耳朵发麻,但此刻却只剩下充斥整个灵魂的抗拒。 他听到自己空洞的声音说:“不行,悟。我们不能去。” 为了挚友的性命,为了不让他踏上那条反派黑化的绝望之路。 他可以泯灭自己的人性,抛弃所有的良知。 他可以不去看身后少女的眼神。 尽管那眼神已经刻在了他心上,一笔一划,鲜血淋漓。 五条悟拉住他的手臂,把他拽走了。 夏油杰任由他拽着自己,有些恍恍惚惚的想,原来悟也是会避开别人说话的。 “杰,她要死了。” 五条悟盯着他,目光中没有任何责问的意思,只是单纯的疑惑:“所以为什么不能让她去?”
第64章 我们可是最强啊 夏油杰闭上眼睛,一字一顿道:“我们必须立刻把她送到天元大人身边,不能拖延时间,免得耽误天元大人的同化。这是为了保护这个世界,天元大人的安危对整个咒术界都太重要了,悟,你应该明白。” 这么残忍的道理,原本不该由我来教你。 可事已至此,我别无选择。 五条悟问:“你是认为天元的安危比她的生命更重要吗?” “不是的,”夏油杰苍白的辩解道,“如果没有结界,整个世界的普通人怎么办?我们不能冒险……” “我们可以。” 五条悟无比确信的说,“就凭我们两个。就算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咒灵,我们也能把它们杀的一干二净!” 他握住夏油杰的肩膀:“杰,你还不明白吗,我们可是最强啊!” 夏油杰紧紧咬住牙关,直到尝见一丝血腥。 我们不能,悟。 事情已经发生过一次了,所以我必须告诉你,我们不能。 他握住五条悟的手腕,将他的手缓缓从自己肩头拉下来。 五条悟终于慢慢皱起眉,用一种陌生的眼神打量他: “老子忽然有些看不懂你了。” 他松开手,转身向前。 夏油杰能给他的,只有沉默。 苦涩的沉默。 为了应对不断袭来的诅咒师,当天晚上,五条悟和夏油杰轮流守夜,约定每人休息三个小时。 他们订的宾馆是个大套间,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住在里间,他们两个住在外间。 到了夏油杰休息的时候,他总是心神不宁,刚闭上眼睛就又没了睡意,折腾了好一会儿,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梦里,好像有门锁拨动的声音。 他挣扎着从梦境中清醒过来,立刻召出了化身玉藻前。 然而周围空荡荡的,并没有想象中的敌袭。 很安静,非常安静。 他悚然而惊,立刻起身去外间查看。 天内理子的房间和五条悟的房间全部空空荡荡。 他们离开了。 夏油杰的右臂不受控制的轻颤,他用左手按住自己,竭尽全力的迫使头脑快速冷静下来,很快找到了他们离开的踪迹。 果不其然,是坐上夜间的巴士,往海边去了。 - 街边24小时营业的酒吧里,蓝紫色的霓虹灯照亮了周围的一小片地方。 吧台上方的屏幕转播着赌马的栏目,这里可以直接下注。 伏黑甚尔自己点了一扎啤酒,仰头大口大口的喝完。 “又输了。” 他像每一个血本无归的赌鬼一样,把已经没用的彩券撕烂,随手仍在了桌面上。 “滴滴滴——” 电话的声音响起。 “喂?” 伏黑甚尔微微侧头,用肩膀夹住电话,随手点了根烟。 “六眼和星浆体抛下了咒灵操使,坐车离开了,似乎是有些矛盾。” 电话那头响起孔时雨冰冷到没有感情的声音。 只有金钱,才能让这个吸血鬼露出微笑。 伏黑甚尔扬起唇角,大多数时候,这样纯粹的利益关系更符合他的需求。 在对金钱的趋向性上,他们是同一类人。 他做杀手,正是因为这行来钱最快。实际上他不光杀人,只要钱够,他什么任务都接。 在认识孔时雨之前,他甚至做过一段时间的牛郎。 ——要是做牛郎赚的能比杀人更多,一直做下去也未尝不可。 说到底,他还是一个守规矩的人,靠自己的本事赚钱,不偷不抢,堂堂正正。 若非如此,早在被禅院家当做弃子的时候,他就把那些废物全部杀光了。 非禅院者非术士,非术士者非人。这是禅院家的信条。 作为御三家之一的禅院,家族内部等级森严,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连咒力低微都是一场灾难。 而他,禅院甚尔,生下来就没有任何咒力,比非咒术师的普通人还要不如。 像他这样的人极为罕见,被称为“天与咒缚”——全部都咒力都被交换成了极高的身体素质,然而禅院家对于这种肉体上的天赋,并不承认。 …… 伏黑甚尔收回思绪,掐灭手里的烧了一半的烟:“知道了。” 在他方才出神的时间里,孔时雨安安静静的等待着,并没有出声提醒他的意思,直到此刻,才应了一声,挂断了通讯。 细小的闪电划过,逐渐开始有湿润的水滴顺着屋檐滚落。 他没有撑伞,只身走进了暗色的雨幕里。 - 五条悟说到做到,真的带着天内理子来了海边。 “不和青木说一声真的没关系吗?” 到了这个时候,天内理子反而有些犹豫,她迟疑道:“要不然你给她打个电话,我来跟她说吧。就说是我非要来的。” 连见到大海的喜悦都被担忧冲散了。 “暂时不说了,不然杰又要和老子吵架。” 五条悟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打了个哈欠:“反正那些诅咒师都是菜鸡,这个护送任务老子一个人也能完成。” 天内理子应了一声,转头看看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海面,重新找回了笑容,欢呼着向沙滩跑了过去。 五条悟远远看着,在岸边找到一台自动售货机,走过去买了一瓶饮料。 冰镇的橙子味汽水从取货口咕噜噜的滑落。 他低头去捡,却看到了一截寒芒。 腹部传来脏器被撕开的剧痛。 因为实在太过于突然,他盯着那寒芒上的血色,脑海中空白了一下,才意识到那是一柄长刀。 锋利的刀刃从他背后插入,胸前穿出。 下一刻,五条悟的身影从原地消失,出现在百米开外的地方。 他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随手把墨镜甩在地上,紧紧盯着出现在自动售货机旁边的黑发男人。 男人身型强壮,肌肉发达,从脖子到腰间,围着一只十分丑陋的、像毛毛虫一样的咒灵。 伏黑甚尔弯下腰,捡起那瓶橙子味汽水,打开喝了两口。 “你可以走了,六眼。” 他嘴角那道狭长的伤疤随着说话的动作轻轻牵动:“我的目标只是星浆体,只要你不碍事,也不是非杀你不可。”
第65章 天与咒缚(礼物值加更) 五条悟慢慢放下捂住伤口的手。 六眼对身体的控制极为精密,他能清晰的察觉到自己的伤势,这样的伤口,还杀不了他。 “你别做梦了,”他平静道,“干扰了老子的任务,该死的人是你。” 伏黑甚尔无所谓的摊手,围在他身上的咒灵张开嘴巴,吐出一截长长的锁链,他把刚才刺穿五条悟身体的利刃挂在那条锁链上。 五条悟的视线不由的落在那截利刃上——与其说是刀,它看起来更像是长矛的矛尖。 伏黑甚尔注意到他的视线,扯起嘴角: “没见过吧,特级咒具,天逆鉾。效果是强行解除所有的术式……对于你的无下限而言,这可是神器啊。” 天逆鉾,原本是日本神道教传说中的一种长矛,被誉为“日本三奇”之一。传说中,伊邪纳岐曾持此矛在天之浮桥上搅动湖水,从而创世。 持有这样的咒具,眼前人的身份,已然清晰可见了。 大名鼎鼎的诅咒师杀手——天与暴君,伏黑甚尔。 “你以为老子除了无下限以外什么都不会吗?” 五条悟抬起手,指尖蓝色的咒力蓄势待发。 “当然不是……我可是有备而来。” 伏黑甚尔的身影在原地消失。 五条悟下意识的用六眼观察周围,却忽然意识到,对方身为咒力总量为0的天与咒缚,在六眼的视野里,根本就是透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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