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点也不把他放在眼里。 话虽如此,结果也在预料之中。 太宰治轻笑一声,没想到他那烦人的幼驯染倒是挺受欢迎的。 “小鹿野太过依赖自己的异能了,不是吗。” 面对森鸥外的质问,太宰治懒洋洋地拿起剪刀,他把杂志上心仪的墓地剪了下来,对解释这种事情不是很感兴趣。 “比起我们的话,他现在似乎更能听进去那群无聊的警察的发言。” “被宠坏的小朋友是无法从未来的抗争中活下来的,这都是首领您和那位[请君勿死]的错。” [超改造]的发动有必须接触目标两分钟的限制,再加上改造生命体的副作用,在被得知情报的情况下很容易被反杀。 ——森先生想要夺取的是这次异能力者自杀事件的主导者,被异能特务科亲手投放进横滨的白麒麟。 利用小鹿野改造生物体的异能把对方变成动物,削弱异能特务科实力的同时,还能将白麒麟作为港口黑手党的储备战力。 在这种情况下,就必须对异能特务科隐藏鹿野又的行踪。 向来喜欢当首领跟屁虫的家伙,那边怎么想都不会想到他去了东京。 太宰治将这次的计划看得很清楚,他知道幼驯染使用异能的代价,也知道森鸥外是在赌那位[请君勿死]会看在和小鹿野以前的交情的份上动用异能,因此神色变得愈发冷漠。 “哦呀。”森鸥外饶有兴致地做出回答,“现在到了抱怨我这个做家长了的时候吗?” “我可没有那么说。” 太宰治掀起眼皮,连带着鸢色的眼瞳也跟着抬起。 “当家长多辛苦啊,还是养宠物比较好吧。需要的时候就招过来,不需要的时候就暂时扔给别人管教。” “可惜容易被人骗走也是个问题。” 森鸥外说着露出苦恼的表情。 “说到底我也并不反对他的卧底游戏,可倘若为了区区的游戏就毁掉我十几年来的培养成果,那就有点太过分了。” “所以才选择放养么。” 太宰治唇角一弯,微眯着眼。 “引导中居先生在小鹿野面前提起那个组织,您特地让我在暗中为公关官提供情报,是想看到小鹿野失败后跑回您身边抱歉的表情?” 愧疚是维系信任最好的纽带。 倘若小鹿野在乌鸦军团那出了差错,想必也会难得地主动申请去禁闭室反思。 森鸥外搭在手背上的脑袋歪了歪,倒是没有否认。 “我听说明川君上次在旗会变成了只小猫?” “黑色的。” “为了证明他是黑猫警长?” “他不是一直以来都是这个性格?” 太宰治神色闲散地笑了笑,把玩着手里的枪支。 “接下来怎么办,要我去除掉那些令他分心的玩伴?” “不。”森鸥外唇角的弧度扩大,“为什么我要给明川君讨厌我的理由?” 森鸥外自认为在养孩子这方面很有一套。 鹿野又明川绝不会背叛——这是建立在他们十几年的相处模式上的。 放养出去的小动物玩得正开心呢,他为什么非得做多余的事。 稀有异能力者可不止“白麒麟”一个。 异能特务科的那位种田就等着明川君在横滨出现。 倘若能借此机会抓住把柄,将明川君纳为己用,也算是了了那位种田阁下的一桩心愿。 “倒是你,太宰。” 森鸥外敛起眸色。 “你好像很想看到明川君和我决裂的一幕啊。” “是这样吗。” 太宰治想了想。 “我没有想过。” 【“除了我以外,你总得有个说话的人。”】 将他从集装箱里拖出来的影子聪明得好像看到了未来,却还要轻松地装成个笨蛋。 努力平衡有什么用,烦了他这么久,以为三言两语就能把藏他蟹肉罐头之仇一笔勾销? 太宰治淡淡地垂下眼,弹了下手边的酒杯。 这几次的行动下来,在警察那里,小鹿野的口碑反而会变好吧。 太宰治若有所思,站起身时忽然笑了。 “以后真的会混到那边的高层也说不定。” 森鸥外眨眼,稍微想象了下那个画面。 “明川君吗?”森鸥外说,“那日本还真是热闹。” 太宰治起身,余光瞥见森鸥外手边的文件。 一份是有关这次龙头战争的行动方针,另一份是从米花中央医院发来的有关鹿野又近期体检的资料。 至于被压在底下的,是有关乌鸦军团的首领,乌丸莲耶的所有情报。 ……首领竟然主动去调查了那个组织? 十六岁的太宰治愣神,显然没在这方面算过现在的森鸥外。 “所以我都说了啊。” “因为可爱,很多事情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被称为首领的男人语调懒散,半阖着眼时视线落在报告上对方小时候在治疗室里的照片。 宽大的病号服在那孩子身上显得可怜兮兮的,偏偏那时身为军医的森鸥外去军警的基地接他的时候,明川君还要把身上的伤口当做勋章来和他炫耀。 把恶劣的圈禁当做是惩罚,小狗全心全意地信任着他,甚至能自己为那份占有的心情找出合适的理由。 森鸥外捡到鹿野又明川是在对方五岁,可算计与被算计,这些东西是从鹿野又明川六岁时展露了无与伦比的异能开始的。 “明川君成不成功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但要是和以前在军警时一样,被抓回所谓的[治疗室]里可就糟糕了。” 森鸥外想到这里轻笑一声。 “我可没有温柔到要将自己的手臂拱手相让的地步啊。” 东京,警视厅。 袭击警方的犯人遭到逮捕,混乱之中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等岸谷大和收到消息赶到的时候,筑波山山脚下已经汇聚了一批拿着长枪短炮的记者。 为了不将事情的影响进一步扩大,更是为了平息这几天社会上造成的不良影响,警视厅为此专门举行了记者发布会。 “此次被卷进事件里的是警察学院的几名学生,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请大家放心。当然,调查还在进一步推进,不管是同伙还是幕后指使者,只要做出了危害公众安全的行为,我们一个也不会放过……” 镜头下的岸谷大和语速缓慢,他似乎对做这种事得心应手,就算被赶鸭子上架似的叫过来也表现得异常沉稳。 头上绑着绷带的降谷零站在角落里,他听着岸谷大和的发言,注意到身后松田阵平走过来,随即转移了注意力。 “鹿野又呢?” “还在做笔录。” “……是吗。”降谷零收回视线,他靠在墙边,透过半掩的幕布看向台下的闪光灯,“要不是班长提醒,我都没发现他的手受了伤。” 说是什么早上烧开水的时候烫的,可惜降谷零也不是傻子,他看一眼就知道那是握住了发烫的枪管,强硬地改变了弹道留下的痕迹。 在他们见到鹿野又以前,鹿野又大概又遭到了什么袭击。 揣了一兜的小石子,要不是松田先动了手,鹿野又都能把人脑袋打破。 “我觉得和那位明星没有关系。” 松田阵平的思绪没有被扰乱。 在经历了这场惊心动魄的事后,青年反而表露出了超乎寻常的冷静。 “我揍那家伙的时候,看到了他看向鹿野又的眼神。” 不像是之前见过面,看到鹿野又一兜的小石子还吓了一跳。 降谷零微微侧过脸。 他的余光瞥见松田阵平手上的绷带,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反而稍稍叹了口气:“你怎么也弄得和鹿野又一样了?” 想去爆/炸物处理班的人,手应该是最应该保护的存在。 “这种程度又没关系。”松田阵平扯开唇角,想起犯人企图逃走的时候自己公报私仇地多揍了好几拳的事,“别拿我和那家伙比,你倒不如说鹿野又下次的射击考试又彻底完蛋了。” 【“右手不行不是还有左手嘛。”】 鹿野又明川面对医生的回答很气人,要不是诸伏按着他,估计连医院也不愿意去。 语气里除了气愤外还有别的情绪。 降谷零若有所思,敏锐地注意到松田阵平身上的变化。 “你和鹿野又怎么了?” “哈?”松田阵平面色古怪,“什么怎么了?” “氛围很奇怪啊。”降谷零挑眉,意有所指地开始分析,“自从上次让你去更衣室邀请鹿野又后就怪怪的。鹿野又又对你做了什么?” 不是“你对鹿野又做了什么”,而是“鹿野又对你做了什么”。 鬼冢班的五个人都非常清楚自己同伴的本性,因此从来没把对方毫无自觉的话放在心上。 “你也知道吧,鹿野又做的每一件事都有明确的目的性。” 降谷零双手环胸,他倚墙的身体立直,提到这件事时语气轻飘飘的。 “虽然不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可产生烦恼的好像也只有我们几个,总觉得稍微有点不甘心。” 什么问题都要挡在前面。 口口声声地说要做朋友,结果还是喜欢偷偷摸摸一个人行动。 问他烦恼也不说,整天嘻嘻哈哈的,身上的伤口倒是有增无减。 被碰瓷了的降谷零总觉得自己是在养什么小狗。 而且小狗还快被他养死了。 “他不是说最喜欢你了吗?”面对降谷零的提问,松田阵平脸上没什么表情,“他都不和你说,我怎么可能知道。” 降谷零:…… 一码归一码。降谷零记起之前在医院的时候,他见到自己和目暮警部都快被逼到跳窗了。 降谷零头疼地叹了口气。 鹿野又难道有什么弱点吗? 甚至都不挑食。 鹿野又这种生物非常神奇,神奇到降谷零认为这种生物要是被自己养死了那一定和他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话说回来,我好像听萩提到过……” 猛然想到什么的松田阵平一顿。 “因为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做正常社交,所以处于被动位置的时候反而会说真话。” 这句话一说出口,松田阵平和降谷零的脑中几乎是同时冒出了计划。 “……萩原现在在楼下吧?” “啊。”松田阵平半月眼,“萩还不知道这件事。” “给他发个短信好了。”降谷零调出手机的联系人界面,“我们过去,鹿野又肯定能猜到我们想做什么。” 之前是脑袋,现在是手。 再不把鹿野又的秘密套出来,那家伙说不定明天就能以帮他们立功为由深入敌营舍身取义,然后满身是血地跑回来找他邀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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