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能过得很好的一类人。 若是如公主这般,那么早在吕雉被父亲嫁给彼时年少且尚是个无赖,还早早便弄出了庶子的刘季之际,吕雉便应该一根白绫把自己吊死。而非是下嫁给刘季替其生儿育女,最终守得成为皇后成为太后的那一日。 因而吕雉对有关这公主的种种只是浅浅掠过,而后便将思绪放在了上一个世界的记忆当中。 亘古未有的地图在重生而来的吕雉眼前展开,白粥榨菜等不必说,还有那可乐炸鸡汉堡等神物...... 连刘季这个看似游手好闲且极是无赖,然而在很多时候主意却是极正的都真心实意的投了,吕雉自不怀疑,当她决定踏上那条道路之际,便注定会遇到故人。 只是不曾想会遇到那么多的故人。 以致于当吕雉在某一个下午,遇到男扮女装的某位张小娘子之时,吕雉已经能够面无表情的做出打趣。 就不得不承认,某些人确实是足够胆大的。 毕竟博浪沙的刺杀...... 还有,你不是铁杆反秦的吗?怎么...... 想到此处的吕雉有些无言。 当然,这仅仅是这个过程中的小小插曲。 在帝国扩张和大兴土木大搞基建的前提下,很多事情重要却又未必有想象中的重要,遇到几个故人人们,岂非是再正常不过? 而吕雉,吕雉自然是有着自己的政治理想与要求的。 想要如同前世那般成为帝国实际上的掌控者已经不可能,于此世界当中,她所寻求的自然是为天下女子开辟一条道路,勿使后来者仅仅是以妻子、母亲等的身份而存在和被束缚。 这样的道路及过程自然艰难,最终的结果,同样算不得全然的被完成和实现。 尚且很长的道路需要后来者来实现。 不过吕雉相信,只要有人暗夜举火,那么终将有照亮此一方天地之际。 只是可惜,吕雉并没有看到最终结果到来的那一日。 非但是如此,当吕雉闭上双眼并且再度醒来,当她的目光从有关那公主的话本故事间浅浅掠过,有什么抓住了吕雉的眼球。 是什么呢? 是国都被破公主帝姬被俘,内外命妇俱皆被异族人玷污。 那些身份高贵的女子尚且是如此,又何况是平民? 个中遭遇,可想而知。 更不必说官家同上皇北狩,多年积累,消耗一空。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屈辱和苦难带给那些活下来的贵人们的不是警示,不是卧薪尝胆血洗前耻收复失地。而是将更深重的苦难与枷锁强加在女子身上。 “我奈何不了异族人,难道还奈何不了你们这些弱女子不成?” “妇人头发长见识短,怎可抛头露面?” “女子贞洁何其宝贵?尔等既然被异族人所辱,又有何颜面留存于世上?” 这样想着、说着的卫道士显然是忘了,女子的贞洁从来就不在躯体之上,而是在剑锋之内。 况且仗义死节,异族来临和入侵之际,受天下人与百姓供养的帝王尚未曾仗义死节。剩下的还活着的人又有何面目与理由,将这一切加诸在本就是处在弱势的女子身上呢? 又或者说软弱对他们而言,本就是一种原罪。 “可当真是该死啊。” 寂寂的空间中,吕雉发出无声的低语。而后下一个,整个灵魂仿佛是落到了实处。 吕雉在那公主的身上醒来。 彼时尚是公主尚未出嫁,官家尚且还在世之时。 属于公主原身的记忆在吕雉的脑海中冲撞,陌生的环境与种种叫吕雉未曾轻举妄动,在第一时间吐露出任何的异常。 不,还是有异常的。宫人们惊奇的发现,原本天真娇俏且喜欢各种才子佳人话本子的公主好似在一瞬间成长起来,变得沉静,将自己关在书房之中,看过一本又一本的史书典籍,身上的气质一日较一日更加沉寂。 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 整整三个月之内,吕雉似乎是在如饥似渴的吸收着那诸多种种的知识,并且同原身记忆相印证。 只不过坐拥宝山,做为当家官家唯一的子嗣,原身所学的大多是才子佳人情情爱爱,所看到的同样是如此。而吕雉所看到和感受到的,却又是另一番天地。 这似乎是一个正常发展的、从未被改变过的世界,同她原本所在的世界、所在的第一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是她死后、是改名为刘邦的刘季所建立的国度灭亡之后的又若干年。 当读到她死后,吕氏一族的下场之时,吕雉无疑是不甘且怨恨的。 虽然这样的情绪似乎很快便淡去,而对于吕氏一族的下场,她同样早有预料。 可是等读到王朝灭亡新的国度建立而后又消失,直到本朝种种......吕雉的心中却似是有火在燃烧。 这是一个未曾实现全然统一的政权。 当然这并不是重点,毕竟在那个秦朝的时空中见识过更广阔的天地的吕雉看来,所谓的汉唐故地,并不仅仅是她的目标。 重点是在她这数月以来所读到和了解到的历史里,是有着女皇帝的。 日月凌空,女主沉浮。 甚至于那女皇称帝的道路,带有几分她做为高后那一世的影子。 当然,那女皇要较她做得更好、更绝。 所以...... 更不必说,就在她现在的这个父亲,当今官家亲政之前,这赵宋的朝堂同样是由女主所掌控。 这是最大的艰难。 在女主天下的局面如同昙花一现般被男子所取代之后,后来的男子们势必会反扑,会将深重的枷锁对着女子一层又一层的套上,企图断绝女子登上高位的道路。 可同样的,这亦是最大的契机。 因为有过先例有过被女人所掌控和主宰的日子,所以吕雉相信,只要再出一位女性政治强人,那么那些看似反对最激烈的,往往会跪得更快。 更不必说,她可是那便宜父亲,当今这位看似软弱的官家唯一的子嗣。 嫁出去的女儿固然是泼出去的水,可若是这水不被泼出去呢? 吕雉双眼微眯,胸中有火焰在燎原,内心里显然是升腾起无尽的野望。 恰在此时,她那便宜父亲听说女儿转了性,所以轻手轻脚的到来,想要看一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然后官家便看到日渐长成的少女似是在看书。 书页最后落在的,是...... “你啊你,平日里看的不都是痴男怨女,才子佳人吗,怎么近日竟想到读史了?” 皇帝的目光落在吕雉手中的书页之上,眼中所看到的,恰是吕雉的目光仿佛是在那记载着前朝则天大圣皇帝和本朝章献太后,及自己嫡母的书页间停留。 如此种种者,几乎叫官家想到某些不好的经历。只不过这位官家在很多时候都是好性子的,并未因此而有所迁怒。而是开口,仿佛是打趣一般对着吕雉问出疑问。 然而吕雉抬头,并没有去说那些读史使人明智等的话语。而是开口,目光幽幽,神情同样是幽幽的对官家发出言语,问出疑问。 “父皇可相信重生?女儿于梦中,得仙人所授,知晓了......” “休要胡言乱语!” 官家面色并不好看。 不过吕雉开口,却是自顾自的将她从那话本子上看到的种种讲出。 当然,语言无疑是有魅力和技巧的,而吕雉所讲述的重点,同样不在情爱纠葛之上。 而是公主于官家死后所遭受的种种待遇,以及小宗入大宗,那过继的宗室子弟在即位之后,是如此追封生父生母同朝臣相妥协,将官家赶到一旁去吃冷猪头肉。
第84章 番外五 番外五 “住嘴,福康!你发癔症了。” 于群臣面前向来软弱,很少展露出强硬态势的帝王眉目冷硬,眸中似是带着怒火,对着吕雉做出断喝。 然而经历过战乱和风雨,所见识过的豪杰之士不知凡几的吕雉又岂会因此而有所动摇及惊讶。 论及威势等种种而言,这便宜父亲......一个尚未完成家国统一的帝王而已。 莫说是同刘季抑或者那位一统六合的始皇帝相较,便是同吕雉相比,亦是有所不及的。 因而吕雉非但未曾住嘴,反倒是一字字一句句的,如同恶魔一般将这帝王内心里最恐惧的种种说出。间或夹杂以从公主原身的种种遭遇,以及对往后局势的推断...... 直叫一旁的官家冷汗涔涔,自觉或不自觉的顺着吕雉的话语展开想象。 并且意识到,他这个女儿或许并非是在胡言乱语,而是...... 难道这世间当真有仙人,当真有仙人在借着他这女儿的口,在说出些什么? 还有,他便注定了当真没有儿子吗? 吕雉的话语触动了官家的隐痛,于吕雉那似乎看透一切的目光之下,官家落荒而逃。 “噫,宿主,你怎么这么早就将底牌给暴露了呢?难道你就不害怕那位官家把你当成是妖孽,绑在火刑架上烧死吗?” “不,他不会的。” 吕雉却是轻笑,面上与神情间一派笃定。 这出口同吕雉之间展开交谈的系统是吕雉在进入此时空之际,无意间获得。据说是在听说了某位画家的演讲之后,脑子一热热血上涌,想要用汉人的剑为汉人的犁获取阳光下的土地。 然后不知怎么,操作失误走错了时空,并且同吕雉相绑定。 做为一个优秀且成熟政治家的吕雉自然不是眼神中尚且流露着清澈愚蠢的江辞,不过三言两语间便将系统的底细摸了个门清。 去除掉那诸多种种吕雉所不理解或者暂时不理解的词汇,在吕雉的理解当中,这系统有一个独到的功能。而恰恰是这样的功能,足以将她心中最后一丝疑虑抹去,走上那条争权夺利的道路。 毕竟权势这种东西,永远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方才是最好不是吗?而原身这位公主的悲剧,从来便不在于其所嫁非人抑或者其他。 众生皆苦,唯有自渡。 从将一切寄托于情爱这样虚无缥缈的事情上的那一刻起,原身的一切,便已经注定。 又岂是嫁与不嫁那驸马,所能够决定? 况且父母之爱子女,纵使于原身的视角看来,官家叫原身同驸马成亲所为的仅仅只是自己的母族,但于吕雉做为一个政治家的视角里......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以为权力都是天生的吧?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一个公主,一个先帝所留下的唯一的公主,还是一个满脑子情情爱爱没有半点政治嗅觉的公主。官家的做法所想要保全和延续的,究竟是自己母族的荣耀,还是为公主找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可实在是不怎么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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