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吸——吸气、吐气、再吸气,那股从自己拨通大家的电话之后,从踏上飞机的下一秒钟就横梗在心口的那一句话,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冲破主人的限制跳出来紧接着迅速剥夺所有人的注意力。 天院朔也认为这不是很难的事情,而且,它同样觉得已经到那个至关重要的时刻了。 “好吧,”电话那头的昼神幸郎,躲在医院的消防通道里一边颇为狼狈地往嘴里刨着米饭,一边再次、可怜地强调着,“还有不到十五分钟。” 还有不到十五分钟,我们兢兢业业的兽医昼神幸郎就得继续回到办公室进行惨无人道的加班。 “所以...” 被随意平放在桌子上的手机让昼神只能看到好友的下巴,啧,昼神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米饭,心想果然不管颜值有多高这种死亡角度都还是抗不... “所以!” 天院朔也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郑重声明:“我打算向伦太郎求婚了。” “...噗!” 这是屏幕那头将嘴巴里的米饭瞬间喷出来的倒霉蛋昼神幸郎。 但天院朔也的这一肚子话显然已经打了相当相当、相当久的腹稿了,并且正在努力验证自己向伦太郎求婚这件事情的合理性。 从高中起就确定了恋爱关系,且一路走过了大学、职业、分居两地以及顺利地克服效力于两家俱乐部可能产生的分歧。 经济独立、思想成熟,日本乃至世界范围的大大小小的各项赛事几乎都已经参加且拿过不少奖项了。 现如今两人已育有两猫一狗,拥有可观的个人财产和共同财产,且未来拥有资助困难儿童的共同心愿与目标。 身体健康、同时无不良嗜好,双方家庭知根知底,虽不能昧着良心说好得宛如一家人,当然,天院朔也坦诚表示这一条最大的问题还是出在自家表哥身上。 综上所述,虽然以天院朔也的文学素养至今仍不知道什么是天时地利人和,但总之,在上个星期六的早晨,看着正弯着腰在厨房皱着眉研究食谱的伦太郎,这个念头就那么自然地划过了脑海。 于是趁着这个周末,天院朔也果断买了红眼航班的机票,于两个小时前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东京机场。 “我决定向伦太郎求婚。” 他重复一遍,突然觉得哽在心里让他烦躁了快整整一个星期的那口气一下顺畅了起来,顺便将放在手边的茶杯再次举起来,也总算不再是牛嚼牡丹的喝法了。 而作为饭团宫老板的宫治则是第一时间警惕的环顾一圈四周,确保没有偷偷混进来的、准备拍两张照片再配上浮夸标题准备搞事的文春记者。 虽然,下一秒,宫侑重重拍在自己背上的力道重新唤回了宫老板的理智和注意力。 阿兰和赤木对视一眼,而银岛则左右看了看,艰难地将已经涌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好在他们稍显得不那么热情和意外的表现被唯一不在场的昼神大夫几乎算是在尖叫的嗓门遮掩了过去。 昼神沉重地喘了口粗气,平日里被大家、指护士和患者家属们赞不绝口的,不管遇到什么奇葩医疗事故都能保持淡定且一脸微笑的完美假面却在天院朔也的一句话下瞬间碎了个干干净净。 那种,本以为高中毕业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的,仿佛自己辛辛苦苦养得白嫩嫩的小白菜不仅被小眼睛狐狸拱走了的感觉突然又福至心灵。 **的,当初就说天院朔也这人就是个无可救药的恋爱脑!!! “你求婚???” 昼神一脸扭曲,吓得原本只是路过的护士小姐姐小心翼翼拍了拍消防通道的大门:“昼神医生,您还好吗?” 天院朔也低下头,才发现这个角度太过于死亡,他把手机拿起来:“对。” 他肯定道,眼里透露着对昼神的担忧,心想昼神这几年加班是不是太过疯狂以致于耳朵都聋了... 昼神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他‘啪嗒’一声挂了电话,恶狠狠往嘴里又往嘴里刨了口饭。 天院朔也依然淡定坐在那儿,十几秒,又神色如常地重新接通电话,朝昼神说:“哟!” 不过幸好,在天院朔也再一次将昼神惹毛之前,永远值得尊敬的北信介轻轻将手中的水杯放在木桌上。 “啪嗒。” 同样的动作,同样是风尘仆仆从尼琦乡下赶过来的北信介笑了。 他伸出手拍了拍金发后辈的肩头:“恭喜。”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无声碰了碰,在北前辈包容且充满真挚祝福和喜悦的眼神之中,天院朔也抽抽鼻子,同样咧开了个巨大的笑容。 “好吧,”天院朔也说道,“我是说,有人愿意听听我的计划吗?” 饭团宫又一次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而第二天清晨,天院朔也再一次提起脚边的旅行箱登上回法国的飞机。 不过这一次,天院朔也背着包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罕见地放慢了步伐,耳朵里塞着耳机,蓝眼睛紧紧盯着手机的屏幕。 “不要这个!” 屏幕对面的宫侑咂咂嘴,宫治点了点头,指向了手边的另一种鲜花配饰:“这个呢?” 天院朔也示意宫侑将他的手机举地再近一点儿,在婚庆公司导购员喋喋不休地背景音下,最终勉强点了点头。 但是在点头之后,他依然还是有些不死心地最后追问道:“之前的那种蓝紫色的小花是真的没有了吗?” 宫侑这下子是真的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有!” “真的没可能了吗?” “天哪,”宫侑惨叫一声,“看看你,这该死的爱情把你变成什么样子了?” “没有、没有、没有!” “那种花根本没办法适应夏威夷的天气,还没等到你给角名伦太郎那家伙下跪它们就会通通枯萎!” 宫侑强调道,宫治侧过头看了他一眼,看着自家兄弟明面上不耐烦、实际上却很明显对此兴致勃勃参与其中的眼神。 “好吧,”天院朔也勉强让自己的眼睛稍稍离屏幕远了点,“好吧,寓意确实不怎么好。” 宫侑哼了一声:“你终于明白了!” 然后趾高气扬地挥了挥手,指示宫治的模样怎么看怎么欠揍:“那我们就要这个了,阿治!” 宫治捏了捏拳头,心里在此时此地把金毛蠢猪暴揍一顿还是回去将他暴揍一顿中间犹豫了三秒,最终,在导购员越发灿烂的笑容中,捏着圆珠笔在清单后面打了个巨大的勾。 **的,宫治面无表情地在心里爆粗,角名你什么时候才能将人叼回自己窝里。 你倒是轻松了,宫治认命地跟在已经蹿出去了挺远的兄弟身后,兄弟我是真倒霉啊。 这通电话打了足足有三个小时,且已经持续了将近三周的时间。 有时候是宫侑和宫治、有时候是银岛、有时候也会拜托三位前辈甚至是深陷加班最前线的昼神,通过远程操作的方式大到求婚的酒店再到求婚成功后结婚现场的鲜花,天院朔也自诩拿出了这辈子最大的耐心一一核对安排下去。 当然,此人真正最大的耐心依然还是在排球上。 他甚至有天晚上突发奇想说不然我们就把结婚现场布置成排球场吧,当然一天没到就被全票否决了。 至于为什么要在夏威夷求婚,且为什么会在求婚第二天就直接结婚,天院朔也同样有着一套绝对自洽的逻辑。 “首先,”天院朔也从冰箱里拎出草莓牛奶然后用脚后跟把双开门冰箱的门‘嘭’的一声关上,“如果求婚地点定在法国,这样就没办法给伦太郎一个惊喜了。” “嗯…嗯?” 阿兰欲言又止地点点头,会议室、对没错,他们非常严谨地组建了一个在线作战会议,当然对天院朔也这样信誓旦旦的说辞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意见罢了。 而如果排除掉法国,当然日本肯定是头一个被否决的,毕竟按照日本目前的大环境以及当事双方在日本的话题程度,天院朔也倒是也没惊世骇俗到那种地步。 算过来算过去,天院朔也坚持要在夜晚,尤其是天气晴朗到能够清晰看见月亮的地方向伦太郎求婚,宫侑比了个手势让他打住不用再继续往下说了,谢谢配合。 而且求婚的环境不能太简陋,毕竟第二天就需要举报婚礼,所以这个地方也必须是承认双方婚姻合法的区域或者国家才行吧? 综上所述,特别是那一张越列越长的物品清单,天院朔也最终将自己的求婚以及结婚地点定在了夏威夷的华拉莱,并且由衷希望这个自己精心挑选的酒店能够提供足够满意的服务,看在在它和希尔顿里面咬牙选择了它的面子上。 当然,就目前来看大家合作的相当愉快,或许主要也是因为天院朔也刷起卡来的时候毫不犹豫、吧? “这可是一辈子唯一一次体验的机会。” 天院朔也理所当然,且从来没有怀疑是否还存在其他可能性地说道:“当然要做到最完美才行!” 坐在自家孙子旁边旁听的北奶奶捂着嘴呵呵笑了两声,夸道小朔真有志气,奶奶支持你。 再次得到激励的天院朔也恨不得将一秒钟扳成三份用,还好今年夏季赛程已经步入了最为重要的阶段,效力于不同俱乐部的两人大部分时间都会就近住在球员宿舍里,所以天院朔也还能争分夺秒为自己的求婚计划把控方方面面。 天院朔也将手机从右手换到左手上,摸着被手机滚烫的后壳,看了眼墙壁上的时钟,谨慎计算着伦太郎回家的时间。 当然,为了不让伦太郎奇起疑,原本的周末时光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天院朔也翻着放在桌上的笔记本,试图找出那些有可能被自己遗忘的细节。 好在有北前辈承诺会帮自己再去核对一遍所有的布景和流程。 “还有主持婚礼的牧师。” 天院朔也小声强调道:“以及准备给伦太郎用的礼服,毕竟是我偷偷量的尺寸,所以我觉得起码得多备一点儿不同大小和样式的,北前辈觉得呢?” 北信介点点头,一看就比所有人耐心多了,甚至还夸了夸后辈这几年心思总算细腻了不少。 天院朔也抬笔将这两点也记在了笔记本上,并且保险起见,他还专门用了好几种不同的语言进行记录。 “虽然那位牧师确实挺难请的,”天院朔也嘟囔,“但我可是给了钱的,双倍呢!” 还好这年头牧师也与时俱进,在金钱和信仰面前选择尊重被政府承认的婚姻法律。 笔记本被翻地哗哗作响,直到时钟的指针逐渐走向了数字六,天院朔也这才意犹未尽地和大家打了一声招呼。 银岛打了个激灵,醒了:“结束了?” 天院朔也点点头,将笔记本塞进自己的背包最底层,再次,祈祷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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