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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男人没有说话，就像他只是一味地躲闪，没有一次发动攻击。 他‘看着’五条悟，又看向五条悟手中的心脏，抬手，摘掉了眼罩。 ......眼罩滑落在地上，露出了一双一褐一蓝的异色瞳。 一只眼睛是六眼，一只眼睛没有任何特殊能力。但五条悟还是认出了它原来的主人。 “已经不需要了。”白发男人淡淡说。 五条悟意识到了什么，看向白发男人心口。 那是一颗漆黑的完全被诅咒了的剧毒心脏，每时每刻都在蚕食宿体的生命。要不是宿体强大，换个人早就暴毙了。 “他希望我有心。”所以我取回了那本被不屑一顾的无用之物。 “他希望我能代他看世界。”所以我装上了他的眼睛。 “我曾观测过你的世界——人类的情感果然会影响判断力，即使是无心之人，也受其感染。” 白发男人说完右手翻转，手心再度朝上时，一盏灯凭空出现。 “吾从黄泉归，为他点魂灯。”
第54章 见他所见,愿他所想。 在禅院惠等人眼中的失踪那几个月，神子五是前往了活着的生命无法踏进的死亡的领地。 和诸多人类所想的黄泉地狱不同，世界上没有这种地方,是人类一甘情愿的遐想。实际上所有亡魂最终只会前往一个地方，那就是无边无尽的混沌。 ——或许曾经的混沌是有自己的神明的。 然自诸神黄昏后,绝大多数神明陨落，活下来的神明要么陷入永恒的沉睡直至神代重新降临,要么潜伏进世界内侧，当然不是虚数空间那种地方。 虚数空间是被众神放逐之地,凄凉冰冷,也是创世之母神提亚马特安眠之所。 祂的一呼一吸所带起的庞大能量都能将弱小的神明绞碎。 虚数空间是绝对不能去的，所以这些神明去的是里间之狭。 至于混沌神，或许死了,或许也前往了里间之狭，如今的混沌是无主之地。 神子五以人类之躯、以活着的状态进入混沌,顷刻间便遭到了法则的反噬和抗拒。 如羂索所说,六眼是奇迹，本不该降临于凡世。 祂是所有神明中的例外，不仅没有被世界意识排斥,还成为了受命运眷顾之人。 然而与其说祂受命运眷顾,不如说他的存在是为了推动世界的发展。祂可能正是如此才诞生的，毕竟后世已不可能再诞生神明，而遥远的神代那些拥有毁天灭地之能的神明如今也只能狼狈的躲进里间之狭苟活。 ——这是青鸟见弥之前没想到的。 这种设定,怎么说呢......太悲惨了，简直是工具人。 青鸟见弥一开始的人设可不是这样,但在穿越局和该世界的世界意识达成了某种合作后，被掩盖的真相显露,[现实]的律法自动补全了马甲的细节，顺手删除修改了一些祂认为不合理的地方。 青鸟见弥对此只有六个点。 您是老板，您说了算。 接下来的发展已经不是青鸟见弥可以控制的，他虽然在撕卡后换了神子五，也的确进入了神子五的身体开始扮演，但同步率太高了——原本穿越局有把同步率调成对宿主精神体没影响的技术，但现在看来这项技术失效了。 出现了，从来没有体验过的船新（全新）版本。 青鸟见弥有种上当了的感觉，暗自后悔。 他不会被某人坑了吧，某人绝对是记仇了吧！ 苦兮兮的这么想着，青鸟见弥只盼能赶紧回去，明明这个世界的此世之恶都回收完毕了，他却因为领导和乙方突然的再合作留了下来，完成一开始没有的工作。 打工人打工魂，打工人各个都是大冤魂。 青鸟见弥感受到神子五几乎要把自己的理智和记忆都侵占挤走的感情，沉默的叹了声息，放弃了抵抗。 瞬间，同步率飙到100%。 此刻的他不再是身为青鸟见弥的穿越局员工，而是那个失去了挚友的神子五。 五条悟看着朝自己伸出的手，明白对方的意思，但他不是很想给。 怨灵夏的心脏纯白无瑕，饱含原主纯挚温暖的祝福。 而他放弃一切牺牲所有想要拯救的家伙是个无可救药的混蛋，已经没救了。 各种意义上的。 神子五已经被彻底侵蚀，除了脸和手，想必全身都布满了不详邪恶的咒印。咒印是一种宏观体现，代表神子五已经压制不住咒毒。 用人类之身容纳咒灵本就是逆天而行，自找死路。 虽然五条悟每天都在逆天，但他逆天是对身边的人，而且始终保持着一个不会越过底线的度（谢谢你啊：））。 但平行世界的自己做出了连他都眼前一黑的蠢事。 “既然是你诅咒了杰，那你应该知道他的执念、他想做什么。既如此，你为什么不能再等等？”非常的让人不解。 他们都是六眼。 六眼拥有看穿真实的能力。 他先前是发现了怨灵夏心脏上的问题，只是没想到会是因为这种事。 一是咒灵的本质不可改变。 二是这种事真的......太夸张了。即使在他的世界他和夏油杰同样是挚友，也断然没有这么肉麻。 主要是按照他和夏油杰的性格，这不正常。 五条悟漫不经心的想：平行世界的他因为生而被献祭了心脏没有心，丧失了感情。那夏油杰呢？夏油杰似乎也有不对劲的地方。 ——白骑士综合征。 如果是杰的话，那这好像还挺正常的，他竟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不过这个病似乎还挺罕见的，一般出现在某类莫名其妙对自己的责任感要求很高的人身上。 想要拯救别人，想要帮助别人......这本是一件好事，但如果扭曲了原来的意义呢。 那个还没有经历过理子的死、灰原的死，全身心都放在好友身上，渴望拯救深陷魔窟的好友的夏油杰。 他的责任感应是来源自【五条悟】了。 从拯救所有人到拯救一个人，前者容易崩溃走进极端，产生对世界对全社会的怀疑。后者因为目标对象只有一个，范围不会那么广，要稍微好一点——至少不会一言不合就是世界的错。 这么说来......噫，好肉麻。无法想象杰的注意力都黏在他身上。 神子五也曾疑惑过，为什么自己已经拒绝他了，【夏油杰】还要做到那一步。 他无数次拒绝，还说过难听的话，但【夏油杰】从未放弃他。 “因为我们是挚友。所以......我果然没办法放弃你。” “挚友这种关系，能让人做到这种程度？” 【夏油杰】怔了下，失笑道：“不，不是的。只是我不想选择放弃。也有人选择尊重对方的意愿。” 这或许就是两个世界的不同。 做出选择的人不同，作出的选择也不同。 五条悟的世界是夏油杰让五条悟做选择，还说不论选什么，只要是悟的选择都有意义。 然后就背过身走了，没有一点防御的意思，五条悟随时可以取走他的性命，取走一个叛徒的性命。 但显而易见的是五条悟最后没有那么做，他放下做出攻击手势的手，心里感到不解和委屈。 虽然说像五条悟这样的人会感觉到委屈什么的......就像是人臆想出来的，完全是异想天开。 但不可否认的是五条悟也是人不是神，他再强，也有过幼稚的少年时光，同样会受伤，会难过，会委屈。 他的挚友突然某一天叛逃，还对他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五条悟搞不懂——如果说杰是因为理子妹妹的事，那为什么当时他说要不然把罪魁祸首们全杀了时，杰拒绝了。 五条悟生气郁闷过后就真的不去想了，然而当时口口声声说着不要那么做的夏油杰反手宰了二百人，叛逃成为诅咒师。 就好像好朋友一开始否定自己的做法，结果转过身又那么做——一种被背叛，居然不带我玩的憋屈。 而神子五那边，是神子五让【夏油杰】做选择。 虽然神子五一直表现出来的都是你不要管我、放弃我吧的信号。 但从神子五意外观测到了另一个平行世界自己和夏油杰成为朋友的发展，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选择去接触夏油杰时，他真正的态度就已经很了然了。 嘴上说着“我的事和你无关”。 心里却是“不要丢下我”。 如果神子五真的不愿意，【夏油杰】根本没机会做那么多事。 其实无论是神子五还是五条悟，他们和他们的挚友都是双向奔赴，只是结局不尽人意罢了。 神子五半阖眼睛，纤长的雪白睫毛敛下。他轻轻晃了下手中的魂灯，五条悟手中的心脏像受到了召唤般，往魂灯中央的镂空地飘去。 五条悟虽然不是很情愿，但人家两个好朋友的事也轮不到他指手画脚。 双手插兜，五条悟走到不远处观望的学生身旁，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粉发少年，没有受伤，很好。 “五条老师。”虎杖悠仁小声喊道。 “是哦，没错。不过刚才我好像听有人叫那个冒牌货五条老师，老师真是太伤心了，亲爱的学生把老师认成别人，是老师做的不够好，在学生心中不重要。”五条悟说着假惺惺的挤出两颗鳄鱼泪。 虎杖悠仁抽了抽嘴角，没有配合五条悟演戏。 现下这种场合不适合吊儿郎当嘻嘻哈哈，他观看了怨灵夏的过去，知道怨灵夏和神子五的过往，他感到难过。 心脏飘进魂灯中间的平台落下，在接触的瞬间轰的自燃，但那火不是红色，而是银白色，宛若月光。 神子五垂眸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心脏，直到它燃烧殆尽。然后挺直的后背突然佝偻下，身体细微颤抖，捂嘴咳嗽了几声，刺目的红色液体从指缝流出。 “五条老师！”虎杖悠仁倒抽一口凉气。 五条悟看着神子五脆弱的模样，苍天之瞳毫无情绪波澜。 “那是他的选择，他明明可以再等一等。”他不久前问神子五为什么不等，神子五没回他。 虎杖悠仁急得团团转，“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快想想办法，去医院？不对，找家入医生？” 五条悟淡淡说道，“没用的。” 如果反转术式有用，对方就不会是这个样子——都是一个人，想必同位体也会反转术式。 “那怎么办？”虎杖悠仁下意识问。 五条悟摊开手，“等死咯。” 虎杖悠仁不满五条悟的回答，好歹也是一条人命，何况对方也是五条悟，他没办法做到五条老师这么冷静。 “五条老师，你肯定有办法的！”虎杖悠仁眼含希望的望着五条悟。 五条悟收回脸上轻浮的表情，神色淡淡的道：“救不了，我也没有办法。如果有办法，你觉得他现在会是这个鬼样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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