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抱歉,在一月多前,羂索已与我产生了观念上的分歧……” 说出来寻生可能不信,他们俩早已分道扬镳了,“束缚”也是在那之前定下的。 寻生面无表情,但五条悟知道,自家恶龙已经生气了。 “不介意的话,五条施主请先将寻生施主放下来吧!”见气氛实在是诡异,那位老僧出来打圆场,指了指不远处那个檀木榻子,“放心,上面的褥子都是新的。” “你又是谁?” 五条悟丝毫私闯民宅被主人家当场抓包的焦灼心虚,漫不经心地观察起屋内的陈设布局,并没有发现什么对寻生不利的存在,这才松下心弦。 别看他表面上轻松自在,实则比谁的警惕心都要高。 这个时代暗潮涌动,不仅是诅咒妖魔带来的威胁,人心也是最经不起考究的物什,就连菅原家本族的人他都不怎么相信,更别提陌生人了,他家恶龙,绝不能再受到一丁点儿伤害。 天元静默着看了一眼始终将手放在寻生身上的五条悟,早年就听闻五条家的家主——五条高长觉醒了特别的术式,没猜错的话,中性的“无下限”术式是要通过接触才能对别人也产生同样的作用吧? “贫僧——源信。” 五条悟随意地点了点头,将寻生轻轻放在了软榻上,对于现在的寻生来说,躺着才是最舒服的姿势。 菅原流虽没见过二人,但还是听过名号的,匆匆行了个礼,“原来是源信大师和天元大人。” 面上彬彬有礼,心中却在暗暗懊恼。 运气怎么这么好呢? 恰巧不巧好死不死就翻到了这里。 背对二人时,少年蓝眸半敛,看似淡然自若。 ——源信。 又是一个寻生只提过一嘴的人。 是法号? 还是来自源氏一族? 感觉和皇室有关。 “你去哪?” 在五条悟正要起身之时,寻生突然加重了搂着少年脖颈的力道,原本平直放在榻子上的双腿也蜷缩而起,并且嗅闻到了空气中陌生的气息,原本缠绕在五条悟手臂上的尾巴球也收紧了许多,上面柔软而蓬松的毛发尽数炸开。 像只受惊的小兽,不停地哈着气。 五条悟小心翼翼地避开寻生后背上的伤口,轻轻触摸着恶龙脆弱的后颈,安抚着唇畔微微颤抖的寻生。 他轻缓说道:“我哪也不会去,就在你身边。” 被触碰命脉的不适险些让寻生当场暴起,但迟钝的思维后知后觉让他反应过来自己面前这个是什么人,勉强克制住紧绷的肌肉,免得利爪探出,直接将对他毫无防备的五条悟捅出几个窟窿来。 “嗯……别离我太远。” 寻生话是这么说,听上去像是给了五条悟选择权,实则手却是牢牢捏住了五条悟的衣服,过于平直的唇缝让他看起来神色冷凝。 五条悟将寻生任何一丝表情变化看在眼中。 此时的寻生,不像后世那么爱笑,浑身上下都萦绕着一种阴郁悲伤的气场,他抚开寻生额前的碎发,在白色布帛上落下如雪花般轻盈的吻。 “别怕,我不会离开你的。” 如今像春日飘零的樱花般脆弱的寻生没有一点儿安全感,必须细心呵护才行。 “嗯……” 寻生用力揪着五条悟的衣袖,低低地回应了一个气音后,难以抗拒的困倦感再一次席卷而来,脑袋靠在五条悟的手心上,呼吸也变得平稳了起来,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天元解释今晚的情况,“今夜有一只特级咒灵和几只妖怪潜入,阴阳寮的人巡视的频率比以往要高,如果此刻出去,会和阴阳寮与藤原北家的人撞上的。” 菅原流:“原来如此。” “他的情况不是很好。” 源信语速放得极缓,仿佛在诵读绕口的经文。 五条悟轻哼。 本来心情就不怎么好,还遇到了不太喜欢打交道的人——此处暗指天元,语气难免冲了些 。 “我想,这已经很明显了吧?” 寻生如今的状态,可谓是差劲极了。 白发少年面带哂笑。 “别告诉我,你们就是单纯想请我们喝杯茶的。” 他们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要不是外面有藤原北家的人,早就回去了。 觉察到屋内气氛的沉重,菅原流紧张地蜷起了拳头,眼中暗暗有警惕之色闪过,心中悄悄将源信和天元当做敌方来对待,这里已经很接近菅原家了,要是遇到围堵,放出信号让族里的人过来也是很快的。 “五条君稍安勿躁,我和源信大师有办法能够暂时压制寻生身上的‘诅咒’。” 只是暂时的,但能为寻生再争取一段时间。 醒着的寻生捏了捏五条悟的手腕。 “为什么帮我们?”五条悟冷声问道。 他可不相信这个天上能免费掉下来馅饼,很多东西在无形之中都是标好了价码的。 天元苦笑,“说起来,寻生在某种程度上其实也算是我的师侄来着,这一切的一切,根源便是我那位曾经的挚友,在下不需要寻生和五条君付出任何代价,也不会以这件事作为要挟。” 寻生冷声道:“别把我和那家伙搭上边。” 他现在可不承认羂索是他老师。 五条悟侧过蓝眸,眉宇之间流转着明晃晃的冷意,“眼光不怎么好啊!把那块破抹布当挚友。” 天元神情古怪:“……” 破抹布是指羂索……吗? 脑海中不自觉将羂索头顶的缝合线和满是补丁的抹布对应上。 源信爽快地说出了自己的条件:“贫僧死后化作的咒物,希望能够留在五条家,由五条家代为保管。” 他们二人都知道,明确地提出交易,才能让五条悟在短时间内对他们托付一部分信任,不然接下来的事可没法进行下去。 菅原流望向五条悟,“悟大人……” “先说说你们的方法。” 五条悟垂首,力道柔缓地揉了揉寻生稍稍皱起的眉心,没有明确给出回应。 所谓“方法”,前提是对寻生本身不会造成任何伤害。 恶龙蹭了蹭五条悟温暖而干燥的手心,细长的尾巴在五条悟富有力量的手腕上缠了两圈,那颗如棉花般柔软的尾巴球软趴趴地垂下来,看上去没什么精神,受伤不那么严重的右半张脸贴在五条悟的皮肤上,感受着传递过来的体温,舒服了一些。 五条悟的神色放柔了许多。 作者有话说: 1.卡文使我面目狰狞!(阴暗)(扭曲)(咔吧咔吧啃被角) 2.上章有一个很小的细节,和这一章一对比的话,就能发现悟和寻生所处的时间实际上是不一样的,这个后面会解释。
第186章 关于法子 五条悟:走喽!我背你回家~ 五条悟曲指勾了勾那颗毛绒绒的尾巴球。 寻生刻意去控制自己敏感的尾巴,给予了五条悟软绵绵的回应。 绒毛柔软的尖端在手指上轻轻划过,触感绝佳,天空般澄净广袤的蓝眸中漾开了如春日水波般的融融暖意。 五条悟暗自庆幸。 他家恶龙能活生生地出现在他面前真的太好了。 其他人自然注意到了五条物和寻生之间的温馨,天元则是悄悄在心底松了一口气,那根紧绷的线总算能放下来了,她也完全没有想到羂索竟然如此疯狂,或者说自己从未看透过这位曾经的挚友。 源信捋了捋自己花白色的胡须,表情有些严肃地解释了寻生如今的状态。 “寻生施主的情况只能通过信仰之力慢慢净化,想要一次性祓除‘诅咒’是不可能做到的。” 天元蜷缩起手指,沉着声补充道:“如果单纯使用信仰之力净化的话,很可能需要几千年的时间,寻生根本等不了这么久。” 寻生毕竟不是家喻户晓惠比寿,亦或者是菅原道真,信仰之力这玩意儿……也是认神的。 天元顿了顿,继续说了下去。 “而想要在短时间内集齐那些力量也不可能,长则一年,短则三月,那些‘诅咒’就会完全侵蚀进骨髓,到了那时,这具肉/身是别想要了,保守一点的方法,便是先用咒具转移走他身上的大半‘诅咒’,再由得道高僧日夜诵读经文,这个过程至少也要百日。” 作为一个从奈良时代一直活到现在、拥有不死术式的特殊人类,她知道不少神代时期关于如何化解各式各样的“诅咒”的方法。 寻生身上的“诅咒”实际上更偏向“安无”那样的污秽之物,不那么严重的“安无”用神社里的净水反复清洗病变部位就可以彻底消除,但寻生身躯上所附着的玩意儿显然太过严重,需要更为纯粹的信仰之力,并且不能沾染一丝丝杂质。 寻生的表情淡定得不像是当事人,他没什么精神地耷拉着脑袋,枕在五条悟的腿上,语气异常平静,喟叹道:“原来是这样啊……他真是煞费苦心,弄到这些‘诅咒’,费了他不少功夫吧?” 羂索肯定不是近期才开始准备的。 想必计划了许久,才选择在他和两面宿傩厮杀时动手,还联合了一部分诅咒师和咒术师…… 天元沉默。 脸上精致的蚕眉妆也随着她的心情暗淡了不少。 五条悟面沉如水,他牵住了寻生的手。 那双在昏黄色烛火下依旧折射出熠熠光辉的苍天之瞳里浮沉着难懂的晦涩,眼底隐含心疼。 寻生似乎感受到了五条悟的情绪变化,再次摩挲了几下少年干燥而温暖的手心,像是在宽慰。 “笨蛋。” 五条悟用另一只手的指尖轻点寻生的眉心,吐出两个字音。 明明很疼了,却反过来安慰他,真是个傻子。 这时候寻生就应该乖乖躺在他怀里撒娇喊疼才是,总是忍着,也很不好受吧? 以后的寻生可会撒娇了。 寻生微不可察地轻哼了一声,仿佛在控诉五条悟怎么能这么说他呢? 五条悟没好气地捏了一把寻生的脸颊。 源信叹了口气,“最重要的是,寻生施主必须尽快恢复自己的力量。” 不然诵读经文驱除“诅咒”时,相当于是在祓除跗骨之虫,那种剔骨的疼痛可是很难忍受的。 五条悟点了点头。 他也知道这件事刻不容缓。 “那家伙真叫人作呕。” 心思肮脏得他都要吐出来了。 可真下的去手啊! 因为羂索从捡到寻生的那一刻起就没将寻生当做个体的存在、当做他的学生来对待,而是将自家恶龙看作为咒灵那样的存在,骨子里就是带着蔑视的,说不定还悄咪咪在心底嘲笑过寻生,所以,伤害起来也毫不在意,或者说,寻生只是羂索的观察品,达标了就可以检验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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