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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田信仗着降谷零发现不了自己的存在，也侧过身子看过去，视线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扫过。 是琴酒的号码。 明田信的心中陡然一沉。 虽然理智上已经清楚地知道，降谷零未来一定会去组织里卧底，而且眼前降谷零的这一身危险气质也已经说明了问题。 但直到亲眼看到他与琴酒保持联系的这一幕，还是让明田信的心里发堵。就好像一直以来在下意识逃避的事情，终于不可避免地出现在眼前。 手机里是群发信息，降谷零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打开信息后，顿时脸色大变。 明田信心中一紧，视线扫过屏幕。 “已确认，苏格兰威士忌是警视厅卧底，全体代号成员立刻围捕，格杀勿论。” 明田信疑惑地皱起眉，是警方在组织的卧底暴露？这个苏格兰威士忌很明显是代号成员，可是自己在组织里的时候怎么没有听说过？ 难道是以后会进去的新人？零这么紧张，难道是认识的人？ 明田信的心里突然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降谷零压抑颤抖的呢喃在耳边响起：“景！” 明田信立刻呼吸一滞，拳头瞬间收紧，一手的冷汗。 原来是这一段未来！ 居然是景光卧底身份暴露导致殉职的这个时间段！ 降谷零此时已经紧张的呼吸不稳了，然而他强行压制了情绪，从怀里掏出另一部手机，勉强控制着手指的颤抖，飞速拨打出一串号码。 然后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屏幕，好像这样就能让电话快点儿接通。 然而只过了不到一秒钟，电话就被挂断了。 明田信和降谷零同时心中一沉。作为卧底，他们都明白这代表了什么。 降谷零面目狰狞了一瞬，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调转车头，朝着另一条路疾速开去。一路上一边利用关系网调查苏格兰威士忌出现过的地点，一边搜索痕迹沿途追踪，神经紧绷到了极致。 明田信则是想到了在那所谓的“未来剧情”中，诸伏景光那卧底殉职的既定命运，他不甘地攥紧了拳头，脑中快速闪过公安内部在卧底身份暴露时协助脱离的办法。 伸手去掏手机，却感到手中一空，明田信愣了一下，这才终于想起，这里只是一段预知碎片而已。 景光还没有遭遇追杀，未来还有改变的余地。一切都还来得及。 明田信终于找回了一丝理智，如果这里是真实的未来，那么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尽可能多的收集情报，弄清楚导致景光死亡的原因，这样才能在未来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明田信立刻环顾车内，想要从周围暴露的信息中弄清楚准确的时间点。 降谷零的手机一直被他紧握在手里，明田信从他的手指缝隙中，看到屏幕上的一部分日期：12月7日。 表示年份的位置被降谷零的手指挡住了。 明田信眉头紧皱，伸手想将降谷零的手指挪开，然而他的手却直接从降谷零的手指中央穿了过去。 无法碰触吗？明田信深吸口气，开始寻找其他办法。 就在这时候，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来，是诸伏景光的号码发过来的信息。 两人同时精神一振，降谷零用最快的速度点开信息，然而看到的却是诸伏景光最后的诀别。 降谷零狠狠一砸方向盘，再次加速，朝着刚刚查到的最有可能的一处地点狂飙而去。 明田信却立刻意识到，这样还不够！如果未来的降谷零真的能来得及在关键时刻救下诸伏景光，那么诸伏景光最后的结局就不会是殉职了。 也就是说，如果自己一直跟着降谷零的视角，那么收集到的信息根本就不足以在未来成功避免诸伏景光的死亡。 必须想办法瞬移到诸伏景光的身边去。可是要怎么操作？ 自己刚才之所以能直接瞬移到降谷零的车里，是因为在路上见过这辆车。那诸伏景光那边呢？自己身边有什么能与诸伏景光产生关联的事物吗？ 明田信的目光停留在降谷零的手机上，上面还显示着诸伏景光发过来的那封诀别短信。 就是这个！ 明田信再次伸出手指，在穿透虚幻的屏幕后停了下来，同时在脑中给出要立刻见到诸伏景光的意念。 下一瞬，熟悉的波动再次从周围蔓延开来，视野中有一瞬间的恍惚，而后再次变得清晰。 明田信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果然是诸伏景光！
第76章 诸伏景光正在逃命。 他看起来狼狈极了, 兜帽歪在一边，从外衣的褶皱能看出刚刚经历过激烈的交手，奔跑时右手还时不时按压腰腹的位置, 很明显是已经受了伤。 明田信从未见过诸伏景光如此疲惫。 他下意识就要上前去搀扶，然而伸出的手再次从诸伏景光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诸伏景光对此毫不知觉，他来到一座废弃大楼下站定, 又回头看了看来时的方向, 然后扭头就开始往楼上跑。 明田信在诸伏景光转头的瞬间，清晰地看到了他脸上的表情, 没有被追杀的恐惧和慌张，而是一片沉寂一般的平静。 视死如归。 明田信的心口重重一跳。 诸伏景光他居然是故意的！ 他是故意吊着身后的追兵来到了这座废弃大楼下，故意保持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就是为了让对方能顺利找到自己！ 他想在临死前, 再埋伏一次组织成员，最后一次履行自己身为警察的职责！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公安向来重视每一位派出去的卧底的安全，诸伏景光在执行任务之前，也一定被告知过任务失败后的自保方法和稳妥的撤离路线。而公安一旦收到卧底身份暴露的信息, 也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进行接应, 一切以保证卧底的人身安全为重。 既然有逃跑的机会，而且撤离过程中也会有公安支援，那么景光又为什么要对降谷零说出那样的话？又为什么放弃撤离, 主动迎接死亡？ 除非，撤离已经不再安全。甚至一旦选择按计划撤离，还会反过来落入组织的陷阱，直接被组织生擒。 组织的刑讯手段和各种影响神智的药物不计其数, 诸伏景光虽然拥有坚不可摧的信念，却并不觉得在那些药物的作用下, 还能继续保持理智。 为了保护亲人和朋友的安全，同时避免暴露出更多关于公安和降谷零的情报，诸伏景光不得不主动迎接死亡。 明田信突然想起，在以往的直播过程中，惯爱对着自己的幼驯染们流口水的直播观众们，偶尔也会透露出一些似是而非的未来信息，因为语焉不详，所以才没有被直播系统屏蔽。 按照他们的说法，警视厅中有组织安插进去的卧底，曾经给警方带来很大的损失。 难道，景光也是因为发现了这一点，才不得不放弃逃生，主动迎接死亡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景光的突然暴露，也就有迹可循了。 否则的话，按照明田信对诸伏景光的了解，他如果真的想要伪装的话，除了自己和降谷零这两个知根知底的幼驯染以外，其他人根本别想看出他隐藏起来的真面目。 明田信眼神沉了沉，暂时压下对于警视厅内部安全问题的疑虑，朝着诸伏景光的身影追了过去。 当务之急，先弄清楚之后会发生什么，自己将来才能想办法帮景光躲过这一劫。 等明田信追到楼顶的时候，诸伏景光正站在空旷处，拿着手机发呆。 接连不断的逃亡和受伤让他的气息变得杂乱，原本柔软的黑发变得凌乱，衣服上已经能看出晕染而出的点点血迹。 诸伏景光已经非常疲惫了，却依然谨慎地没有暴露出任何多余的信息，让明田信想多搜集些情报也无从下手。 明田信叹了口气，走上前去低头看诸伏景光的手机。 做过卧底的人都有随身携带两部手机的习惯，明田信自己就是这样，刚才看到降谷零也是这样。所以当明田信低头去看的时候，立刻就意识到这一部手机一定不是用来和组织联系的那一部。 诸伏景光现在拿着的手机分明是警校时期就用过的那一部，上面还曾经被松田阵平恶作剧地刻上了诸伏景光名字的首字母。当时几个人还为此好一通打闹，最后以所有人的手机都刻上首字母作为收尾。 明田信看到，诸伏景光正在留恋且坚定地将一条条通话记录和信息删除。那其中必然包含着许多与降谷零之间的情报交流，或许也有与其他几位好友时不时的隐秘交流。 诸伏景光删除这些内容，只可能是为了保护他们，以免自己真的死亡之后，组织会顺着这些信息找到他们，甚至直接发现降谷零的卧底身份，给他们带去危险。 然而诸伏景光不可能不知道，以组织的技术手段，即使完全清空手机，只要内部芯片还是完整的，组织就有办法恢复里面的内容。最好的办法其实是直接将手机一枪销毁，那才是简洁高效的处理方法。 所以现在这样一条条的删除，其实也是诸伏景光在沉默地和所有人告别吧。 明田信闭了闭眼，强迫自己从这种悲伤绝望的氛围中抽离出来。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记忆碎片中的人无法被触碰，明田信就在四周观察，试图从附近的地貌和建筑物中，判断出这座废弃大楼所在的位置。然而当他从窗口往楼下看时，却发现本该空无一物的地面上，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停了一辆黑色的雪弗莱。 组织的人已经追过来了！ 明田信浑身肌肉瞬间绷紧，条件反射地去摸腰上枪套的位置，再次抓了个空，才终于反应过来，此时的自己除了干看着之外，根本就什么都做不了。 心中顿时爬满了冰凉的酸楚，明田信转过身，看着同样警觉起来的诸伏景光，第一次体会到了无能为力的悲哀。 他看着天台的门被突然踹开，看着诸伏景光强撑着疲惫受伤的身体，和闯进来的组织成员缠斗在一起，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对那所谓剧情和命运的极致愤怒。 凭什么要这样戏弄我们的人生？我们为了理想、为了民众所付出的鲜血和经历的苦难，难道就只是一场博人眼球的剧目，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和娱乐的噱头？ 然而明田信同时也明白，只有自身软弱无能的人，才会在面对困境时软弱地愤怒。自己之所以这么愤怒，只不过是因为不得不亲眼见证好友的死亡，而自己却无能为力罢了。 既定的命运，不会因为任何人的愤怒和不甘而改变。 然而让明田信意外的是，诸伏景光的格斗能力居然在卧底的这些年里提升了不止一点，赶过来的代号成员实力已经很强了，却仍旧被诸伏景光夺下了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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